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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建东一起刚一出亭子,宁香就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等到再走远一些,她直接笑出声来,乐得不行。
笑尽兴了稍微收一些,她转头看向林建东说:“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你刚才有没有仔细看,他脸都被说绿了。”
因为宁香笑得开心,林建东脸上也挂着笑意,接话道:“我说的也是实话,有妻小的一个男人,星期天一个人来逛园子,怪得很。有这时间,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来玩一玩,不比他一个人在这瞎逛有意思?”
宁香唇间抿着笑,肯定又赞同地点头。
一边继续往前逛,林建东还继续说:“还有他都跟你离婚了,又再婚了,怎么还会上来和你搭话。当初闹得那么难看,谁也没给谁留情面,离了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就对了,就算偶然碰上,也当陌生人过去才对。”
宁香还是笑着点头,再次对他说的话表示完全赞同。
关于前夫江见海,宁香也没有什么再想多说的,不管和谁说起来,只要说到他这个人,想起他的嘴脸,那宁香除了一肚子的脏话也没别的,所以最好就不提。
宁香保持着良好开心的心情,和林建东把剩下的园子全部逛完,差不多到中午时间出园林,然后便直奔饭店去了。
他们去了延安区的复兴回民面店,在里面一人要了碗汤面,和几个牛肉煎包。吃完饭从面店里出来,两个人都饱得不行,便又沿路随便逛了逛消食。
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两人又在观前街的宫巷里找了一家老茶馆,宁香大气地奢侈了一把,点了苏城名茶碧螺春,而且是最近刚上新的茶,和林建东坐下听评弹。
台上的演员一人抱三弦一人抱琵琶,悠悠转转地唱着传奇的民间故事。
宁香喝着茶听评弹,听得正入情境的时候,林建东突然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她回神看向林建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然后在他的示意下转头一看,看到了江见海。
宁香:“……”
一天撞见两次,有够邪门的。
宁香扫向江见海的时候,刚好江见海也看到了她和林建东,两人眼神碰了一秒。上午才在园林里互相“招呼”过,现在又在茶馆里碰上,不可谓不尴尬。
江见海当即就想转头走人,因为他一个人逛园林已经被林建东给臊了,说得没面子没里子红了耳根子。现在他又一个人来听评弹,那不是更叫他和宁香笑话么?
宁香没多管他,收回目光继续听评弹。
林建东却在旁边一直看着他,看他僵着脸想走却又没走,在隔了几桌的桌子上坐下来,要了茶水一个人坐那听评弹。
看他坐下喝茶后,林建东便收回了目光,笑着继续看向台上的演员。
其实他觉得江见海的脸色更好看,不过不值得多看。
宁香是直接把江见海当空气,自己该喝茶喝茶,该听评弹听评弹,偶尔会就评弹里说的故事和林建东探讨上几句。她和林建东聊得来,愿意多交流这些。
而江见海独身一人在桌子边坐着,喝着茶满嘴生苦,也根本听不进去演员在台上唱的是什么东西。他不时就忍不住往宁香看,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主要宁香以前是他老婆,独属于他一个人,现在却穿戴得这么清新漂亮,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尽显婉约雅致,这样坐在别的男人对面和别人说说笑笑很开心,实在刺他的眼。
刺眼到,他甚至有种想上去直接一把把她薅走的强烈冲动。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宁香这一年多时间,自己一个人生活,被所有人瞧不起,不但没有过得枯槁,还变得越发别致婉秀了,比台上弹琵琶的女演员还漂亮。
她和他记忆中那个只会刷锅洗碗的粗俗妇女是一个人,却又完全不像一个人。她像蚕蛹进了茧,咬口蚕茧后飞出来的雪白大飞蛾,完全蜕变了一样。
实在憋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他就拼命倒茶喝,一大口一大口完全不品茶水中的味道,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头驴在饮,费茶又费胃。
而宁香除了在他刚进茶馆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后来就再也没有给过他半个眼神。她和林建东喝完茶听完评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出茶馆买东西去了。
宁香和林建东走后,江见海还继续留在茶馆驴饮了一会。喝到肚子撑起来,实在也是喝不下了,他才放下茶杯,又听了会评弹。
说是听评弹,其实就是看着台上的演员发呆。
发呆的时候,他用他的大脑瓜子思考很多事情,越想越想不通这世界到底了,他的生活怎么了,宁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明明他是重生回来的,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想象中最完美的样子来的,他这辈子本该是非常完美无缺的,可生活怎么就一步一步失控了呢?
刘莹啊刘莹,这个完美符合他所有择偶标准的女人,婚前让他喜欢到了心窝子里,他以为她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让他弥补前世的遗憾,拥有更完美的一生的。
可为什么在结婚之后,她也慢慢变成了他最腻烦的样子。哦不对,他对婚后的宁香是腻烦,对现在的刘莹是厌斥,是害怕,是听到她的声音就呼吸堵塞神经痛!
他喝茶都险些把自己给喝醉了,一脸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样子,靠在椅子上生无可恋自我放弃般地低声开始哼
一步踏错终生错,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宁香和林建东离开茶馆,又找去附近的新华书店。宁香穿梭在书架间找那套数理化丛书,找到一本以后给林建东看个样子,让他帮忙一起找。
两人就这么一排排找下来,最终找齐了全套的十七册。找齐后抱着十七本书去付钱,一共付了十七块钱。这个价钱在这年代算是大钱,一笔大支出。
其实林建东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宁香花这么多钱买这套书。眼下全民温饱都还达不到,知识更是没有太多的价值,花这么多钱买这种书,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
但宁香从决定离婚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好像活在这个社会之外,有着全新的生活态度和生活理念。所以林建东也没多质疑什么,只是帮宁香抱书。
买完书以后,林建东也去机械厂给生产队置办了一点东西,然后两个人今天的苏城之旅也就结束了。回到河边上船,在太阳斜在西半空的时候,摇船回家。
到船上坐下来缓一会气,宁香跟林建东说:“我买的这些书,很多知识都是高中课本上没有的,你要不要也学学?如果你学的话,刚好我不会的可以问问你。”
林建东本来没多想这个书的事情,被宁香这么一说,他认真想了一下,随后冲宁香点头:“可以啊,我晚上回饲养室看,不过太难我也不一定能懂。”
宁香笑笑,“两个人交流一下,应该比一个人闷头学好一些。”
林建东看她沉迷学知识,只当她是小时候没能上学,心里积了心结,所以现在对知识异常饥渴,想要学习得更多。他当然也愿意交流这些,于是表示认同。
自从他毕业以后,看书都没什么人交流想法了。因为别的人都在为生计为填饱肚子而奔波,还保持着看书习惯的人实在太小,尤其是在乡下。
既然宁香这么想学习,他反正平时除了生产队的事情,剩下也没别的事要忙,晚上基本都是可以空出时间来的,就索性陪着宁香一起看好了。
随后两个人摇着船商量,回去后一人各拿一半书回家,看完了再交换,然后再把有疑问的地方拿出来一起探讨,直到把所有内容全部搞懂为止。
回去的路很远,河流弯弯绕绕像是瞧不见尽头。说完看书的事情,宁香又和林建东随意聊了些别的,聊之前看过的课外书,聊这个年代的电影样板戏,什么都聊。
愉悦放松的笑声中,船桨在河面上划出一阵阵水波,慢慢荡漾着散开。
江见海一个人出来在外面晃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家去。他住的是厂子里的房,因为他是厂长,所以住的地方是所有工人里最好的。
晚饭他没在外头吃,打算是回家吃的,免得又要听刘莹那没有止尽的抱怨和唠叨。虽然她自己也几乎不做饭,平时都是打食堂里的饭回家吃。
食堂里的饭江见海快要吃吐了,每次看到刘莹从食堂打饭菜回来,他都是深吸一口气,坐在桌子边拿着筷子不想往下夹,然后就想起前世每天下班回家的场景。
宁香会掐着点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他回家,有饭有菜有汤,每一样都很可口。在他皱眉说两句腻味的时候,她接下来几天都会不断换菜换汤换花样。
宁香会做很多菜,几乎每道菜都做到了极致。现在想起来,不管是口味还是品相,全都无可挑剔。
可是再也没有了,这些全都是现在回家再也看不到的场景了。
现在每天回家之前,江见海都会深呼吸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今天回家能过一个平安夜,能安安稳稳不吵不闹到明早。
顺便,能多活几年。
结果今天他深呼吸好几口气回到家,刚伸手一打开门,连脚都还没有迈进去,脑子就嗡的一声巨响,险些直接当场爆炸。
家里好像刚遭过贼,或者说刚遭过强盗,东西砸得到处都是,没有多少地方还能下脚还能看的。而刘莹坐在铺了白色蕾丝罩的木沙发上,胳膊上一片青紫。
目光再转一下,江岸伤了脑袋,脑门正在流血,而江源伤了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东西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也是一道瘆人的血红。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然后不知道江欣从哪里钻了出来,直接跑到门口扑到江见海怀里,哭着叫了一声:“爹爹,你去哪里啦?刘莹她欺负我们!”
江见海的脑袋没有爆炸,也没有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过去。好半天,他弯腰把江欣抱起来,抬起步子进屋,找能走的地方落脚,然后一直走到沙发边,木着脸看着刘莹。
刘莹也抬头看着他,满脸满眼的戾气,明显刚闹完不久,气息都还没有喘匀。
江见海这样看她一会,突然连发怒也不会了,只问:“这日子还过吗?”
刘莹呼吸还急促,仰头看着江见海说:“这话你得问你两个儿子,是他们先跟我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江岸凶着脸开口就是:“是她,是她先推的江欣!江欣撞到了凳子上,脑袋都撞青了!她就是个恶毒后娘,在家欺负好婆不算,现在又来欺负我们!”
江欣在江见海怀里捂着脑袋委屈,“她推我!”
江见海看着刘莹不说话,用眼神逼问。
刘莹还是一脸硬气的表情,不再解释反倒看着江见海问:“那要先问问你,你今天做什么去了?你说你去厂子里忙事情,我去找你了,人家说你一天都不在!”
本来她以为和江见海来到城里,摆脱了老妖婆李桂梅,日子都能轻松幸福起来。可结果仍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江见海越来越不耐烦她,在家陪她的时间屈指可数。
别说改造他,她连和他正经说话的时间都没多少。每天晚上见那么一会,还总是因为各种破事吵起来,有时候甚至闹到砸东西泄愤。
家里什么事他都不管,他把三个孩子全丢给她一个人管。本来她抱着三个孩子能出息的想法,对这三个孩子挺不错的。但这三个孩子,实在是熊到让人咬牙切齿!
江岸和江源,不是在外面干坏事,就是跟人打架斗殴。要么被逮进派出所,要么惹到蛮横凶悍的人家,直接找到家里来,还要把她这个后娘也逮着骂。江见海工作忙啊,根本不管这些事情。
她因为这种事丢过几次脸倒过几次霉后,就没压住脾气让江岸江源能不能安生点,能不能别成天丢人现眼,结果两个男孩不知好歹地开口就是一句:“管好你自己!”
还有别看江欣年龄不大,但被她奶奶“教得好”,就是个坏心眼的小妖怪!
三个孩子根本不拿她当一家人,除了找她要钱要粮票要吃要喝,别的时候根本不理她,做出坏事连累她,还不给她好脸。她在这家里就像个外姓野鬼一样,根本没人拿她当一回事,都把她当保姆当管家呢!
她本来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又真的是不喜欢江岸江源和江欣,因为小说剧情而特意存的那一点耐心,早就被磨没了。
就算三个孩子以后真能成大佬,她现在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今天她本来就因为江见海骗她的事不爽,怀疑他是不是出去干什么了,回来后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谁知道江欣又上来惹她,用使唤人的语气叫她给她去买大方糕吃。
她实在烦得很,让江欣走开让她安静一会,结果江欣跟她耍脾气撒泼,撕拽她的衣服,大声嚷嚷必须要她去买大方糕,说如果她不去买,就让她爹爹回来打死她,让她滚蛋。
刘莹实在快被烦炸了,随手就搡了她一把,然后她一骨碌就撞凳子上去了。再然后刘莹都没反应过来,江岸就跟疯了一样,拿头就来撞她,她就和江岸江源打起来了。
她占了个子高身架大的优势,江岸江源又还是孩子,个子全都算不上高而且瘦,所以她在打架这件事上没有输,算她把江岸和江源俩熊崽子给虐了。
当然,家里东西也差不多砸完了。
这日子还过不过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受不了这样的气。管他妈是谁,只要给她委屈受,她就要十倍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到城里折腾这一年她也算是彻底看清了,江岸江源江欣这三个孩子她根本靠不上,就是三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给他们花钱对他们好也是白搭,他们理所当然根本不记好,觉得她就是他们爸娶来伺候他们的。
还有改造江见海,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她现在他妈的破罐子破摔了!
这个家里谁想不让她好过,那就全别想好过!
一起死!!
江见海看着刘莹的脸,看着她满眼的戾气满脸的凶相,实在连脾气也不想发了,吵也不想跟她吵。她就是疯婆子就是个神经病,他婚前看上她真是瞎了眼!
没回刘莹的话,江见海抱着江欣绷着脸往外走,叫江岸和江源,“去卫生室。”
一家四口前后出门走了,去卫生室清理包扎伤口去,只留下刘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阴沉着眸子继续喘气。她身上没有出血的伤,不需要处理。
家里的这摊残局,她也不收拾,起身找衣服去洗个澡,直接回屋躺着去了。
江见海带着江岸江源去厂子里的卫生室处理了伤口,又带他们去食堂里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一家四口找个小公园吹了吹晚风,再回家洗漱睡觉。
一路上江岸江源跟江见海也没什么话说,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其实很生疏。江见海常年在外打拼挣钱,在家的时间非常少,三个孩子跟他根本就不亲。
洗漱完,江岸江源就带着江欣回屋睡觉去了。江见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坐在满地的碎片狼藉中间,从身上摸出一包纸烟来,然后打起打火机,一根接一根地抽。
房间里,听着江欣睡熟了,江源在暗色中跟江岸说:“哥,我想回家了。”
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疼他们,他们爹爹工作一直很忙,根本不管他们,后娘是外人,而且他们和这个新后娘也处不来,一开始相安无事还好,后来相处时间长了,磕磕碰碰什么矛盾都有,积攒到今天直接打了起来。
而且他们今天被打成这样,他们爹爹也没说他们后娘什么,都不帮他们报仇。
以前觉得城里后娘有面子,来城里也很有面子,但这一年过下来,除了吃喝以外,也没觉得城里有什么其他特别好的。城里有些小孩看不起他们,总是有人笑话他们是乡下来的土娃娃。
想来想去,还是在乡下的日子好,有亲奶奶疼他们,人家也因为他们的爸爸在城里当厂长,不太敢欺负他们,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
江岸没说话,江源又闷声说:“我想好婆了……”
江岸在夜色中眨眨眼,片刻应声道:“好,明天我带你和欣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