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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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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夏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到底始于何时……

    夜深人静,翻看着一张张影像,去年的全家福两个人一左一右使劲嘬到儿子的脸蛋上,圆圆的脸蛋变了形,满脸绽开了花……

    浏览着一条条过往信息:“媳妇儿,想你了”、“娶到你真是我一辈子的福气”、“放心,有老公在,我们会越来越好”……

    回忆走过的点点滴滴,恋爱、结婚、怀孕、生子、换房……马尔代夫、夏威夷、厦门、云南……太多走过的足迹与记忆……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恍如昨日……

    苏夏的眼泪嘀嗒嘀嗒落下来,打湿了衣角,浸湿了空气……

    时光流逝,苏夏不断稀释着心里的愤恨、不解,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问题的答案。

    阳台上的栀子花开了,淡白色的花瓣若隐若现,像蝴蝶一样微微舒展着双翼,挺拔而努力地向上探着头,一点一点傲然绽放。微风徐来,幽幽的馨香弥漫开来。苏夏站在落地窗前向前探望着,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她找到了内心的答案,她爱这个家,她依然是那么爱他,爱儿子,爱家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120平米的空间里,每一个角落凝结记忆,每一粒尘埃落满家的气息。

    这个家不能说散就散,这是苏夏所没有预想过的结局和生活轨迹。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就这样放弃!现在这个家出了些问题,要解决掉,就好比一件机器经久使用需要维修。

    放下愤恨,只有不甘和思念的苏夏,一遍遍地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发送着石沉大海的信息,甚至将曾经甜蜜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写出来编辑信息发送过去,甚至卑微到可怜巴巴地祈求回家。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人的痛彻心扉和难以释怀,对于处于出轨荷尔蒙高峰期的陈轩而言不过是骚扰的垃圾和自我感觉更加良好的催化剂。

    最后的结果是,陈轩将苏夏的微信、电话全部拉黑,再也联系不上。除了单位地址,苏夏发现十年的感情竟然这样就成为陌路。当然苏夏不会去单位找,不会去单位闹,不会找领导,不会联系他的同事,这是苏夏给自己留下的尊严,也是给他留下的颜面,也是给他们的婚姻留下的退路,不到最后一步不能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周末凌晨,在失眠多梦、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手机定位突然显示,陈轩在天津和平区的荣盛小区里。无法找到出口,几近疯狂的苏夏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一早将喜宝安排好,一路火车、出租、步行追到了定位小区。在小区内到处寻找徘徊,找车场,没有找到车;在定位的那栋楼,上下扫楼没有收获,最后只得寄希望于小区大门口的“捉奸”。四月的天气春寒料峭,苏夏一身薄衣冻得瑟瑟发抖,双手环抱胸前,来回踱步,疲乏却聚精会神的目光死死盯着一个方向——小区大门出入口,盯住每一辆出入车辆、每一个出入的人。她甚至想到万一发现自家车,她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哪怕命丧轮底。徘徊一整天,定位显示近在眼前,却一无所获。除了定位的标记在闪烁,连陈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当面对男人的出轨与背叛,太多的人告诉深陷其中的女人要特别有出息地收拾行李和心情,说走就走,说断就断,可现实世界里对方出轨是不能够提前预知的,不是随时做好思想准备的,感情的牵绊不是说断突然就可以中断的,也许会稀释,也许会重新审视,但当时当下的感情不能凭空立马消失,尤其对重度情感依赖的苏夏而言,陈轩、这个家是她的世界。

    回来的当晚,苏夏高烧卧床。

    妹妹苏雨打来视频电话。“苏夏,你干嘛呢?”

    苏夏和苏雨仅相差两岁,但性格迥异。苏雨外表刚强,性格随和,脾气秉性偏男孩子,大大咧咧,对苏夏也从来是直呼其名。苏夏却是外表柔弱,性格内向。自小两个人一起上学被人欺负时,外表纤柔的苏夏总躲在后边,都是苏雨她冲在前面,某些方面她更像姐姐。

    自事发起,除了婆婆金雅慧,苏夏并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爸妈和苏雨。所以苏雨对苏夏的近况并不太知情。

    一天的辛劳、病痛的难过,听到苏雨声音的那一刻,苏夏的坚强土崩瓦解,再也抑制不住,满腹心酸委屈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哎,你怎么了?别哭呀!”苏雨在那头看见苏夏好一副久经折磨憔悴不堪的样子急坏了。“喜宝呢?”

    “在奶奶家。”

    见苏夏仍痛哭不止,本就瘦小的脸上泪水倾淌,苏雨顿时乱了阵脚。

    “先别哭!你先说你怎么了到底?”苏雨急吼道。

    “陈轩出轨了,已经不回家了,现在发烧难受……”呜咽声中断断续续说着。

    “啊!什么!别哭了,别哭了,我现在过去。”苏雨随即挂断了通讯。

    约摸四十分钟后,苏雨出现在了苏夏家里。苏雨硕士毕业后放弃了读博,直接选择留在帝都参加工作,后来安家置业。帝都面积实在太广阔,她家和苏夏家一个西一个东,距离平时至少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四十分钟就到了,应该是特别心急。

    她用一直保管的苏夏家的备用钥匙打开门锁,进门后一踢直接把脚上的渔夫鞋甩在了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了苏夏的卧室。

    “陈轩什么时候出轨的?!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说!”苏雨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苏夏更委屈了,眼里噙着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苏夏面色蜡黄,头发凌乱,极度虚弱的病歪歪的斜躺在床上,难受极了的样子,好似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苏雨顿时心疼起来,不再质问,端来水,拿来退热贴。

    “来,喝口水。你晚上吃饭了吗?”

    “没。”岂止晚上没吃,是一天没吃。到家也就吃了一口苹果而已。

    “不吃饭怎么吃药呢,想吃什么?发烧呢,做碗清汤面吃吧。”

    “行。”苏夏有气无力地应到。

    苏雨开始忙活,二十分钟后苏夏吃到了暖暖的清汤面。情绪平复了人也复活了,慢慢地将陈轩出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给苏雨讲了一遍,包括今天跟踪去了天津,跑了一整天。

    “你怎么这么傻呀!”苏雨极其气愤地说道。“都这样了你找他干嘛!”苏雨气不打一处来,既心疼姐姐又怒其不争。

    “可是家不能说没就没了啊。”苏夏抑制住再次喷涌的泪水,手不自然地搓在一起。她不能确信,这样是对还是错。

    “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和家里说呢!说了还能帮帮你。”

    “说了,不也是让你们跟着着急上火吗,再说咱爸那脾气一听还不炸了,敢拿刀子过来。”是啊,自小苏夏就是苏广臣的掌上明珠,或许是第一个孩子的缘故,加上用妈妈夏琴的话说,苏夏小时候大双眼皮,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活脱脱一个洋娃娃,招人喜欢。苏广臣一副认死理天不怕地不怕的倔脾气,知道闺女如此委屈,肯定能找陈轩来玩命。

    “你别大嘴告诉爸妈啊!”苏夏带着威胁和命令的口吻对苏雨说道,苏雨向来是爱打小报告的。

    “行,知道了!”苏雨没好声地说道。“那也不能就这样!我明天就去他单位,你不去我去,我倒要看一下他有什么脸!”苏雨言辞激烈,一副替姐姐出气的架势。就像苏夏小时候经常被男同学欺负,苏雨跳出来去和男生干仗保护她一样。

    “何必呢,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呢,没必要。如果不打算拆散这个家,这不是白让别人笑话嘛。如果最后非拆散不可,那就好聚好散。”苏夏阻止到。

    “哎,你就是太爱他了。”

    是啊,当爱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她成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