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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署丞左琏快马加鞭赶往太府寺求见太府寺少卿崔皋之时,小吏何书贵也出了西市正要前往位于延寿坊的长安县廨,这时他发现一队官兵从街道对面光德坊的州署内走出来,最前面骑马的就是雍州长史李诲。
京兆府没有设立之前,雍州府是京畿地区最高行政机构,雍州牧是从二品的荣誉虚衔,目前由李显担任,真正管事的是雍州长史,即便在后来改雍州为京兆府,京兆牧也一样是荣誉虚衔,不管事的,管事的是京兆府长史。
“咦,某怎么把雍州署给忘了,若是把此事报告给李诲岂不更好?至少这李诲是宗室,官职品级可比长安县令王续高得多啊,由他来对付苏扬岂不更有把握?”何书贵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着街对面马背上的李诲动起了脑筋。
良久,何书贵立即快步向街对面走过去,他穿过大街和行人,加快速度走到前面对迎面而来的李诲作揖到地:“市署小吏何书贵参见李长史!”
“唰唰唰”几把横刀出鞘的声音响起,几个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刀跑到李诲前面挡在他身前杀气腾腾的盯着何书贵。
何书贵看见兵士们似乎要把他当做刺客,吓得双股战栗,急忙高呼:“不要误会,诸位不要误会,某是市署小吏何书贵,某有要事要向李长史禀报!”
领头的兵士手持钢刀指着何书贵大喝:“大胆,我家长史岂是你等小吏随便就能见的,你还敢当街拦路,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这有刺客嫌疑之人抓起来!”
几个兵士迅速冲上去把刀架在了何书贵的脖子上,何书贵感觉到冰冷的寒意从脖颈处传到了脑子里,他当场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叫:“李长史,某是市署小吏何书贵,卑职发现了吐蕃细作的踪迹,还请长史速速派人缉拿!”
坐在马背上的李诲刚开始也被何书贵这种当街拦路的大胆行为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家伙可能是要喊冤,可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来告密。
发现了吐蕃细作活动的踪迹可不是小事,更何况如今朝廷和吐蕃还在军事对峙期间,细作的危害非同小可,李诲听了何书贵的话心中一动,他立即举手:“且慢!把他带过来!”
“诺!”领头的兵士答应,带着手下把何书贵押到了李诲面前,又把他身上搜查了一遍,检查了他的腰牌之后确认了其身份。
事关吐蕃细作之事岂能在大街上说?李诲思索一下,就对手下护卫吩咐:“带他去州署!”说完打马掉头向州署大门走去。
西市丙六号店铺,地窖。
彭九斤拿着匕首在丹增的身上一刀一刀的割着,丹增的上半身已经布满了血淋淋的大小伤口,几乎找不到快完整的皮肤。
如此痛苦的折磨终于让丹增受不了了,他的意志力很快软化、崩溃,用虚弱的声音叫道:“别割了,求你别割了,我说,我全说!”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彭九斤冷哼一声收了匕首,“说吧,某的耐性可不太好!”
丹增喘了一口气,又找彭九斤要了一碗水喝完之后才断断续续把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就这时,承天门的昏鼓响了,随后各大街的街鼓也跟着响起,西市内拥挤的客商和行人逐渐散去。
西市之内的人还没有走空,还有许多店铺没有关门,人们纷纷离开西市之际,一队身披明晃晃铠甲的官兵来到了丙六号门口,这是一队金吾卫甲士,却不是左翊府辖下的金吾甲士,而是右翊府辖下金吾甲士,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六品官袍、骑着马的四十多岁中年将官。
这中年将官在丙六号店铺门前勒马停下,对身后的金吾甲士们挥手:“搜!”
甲士们轰然应诺,当即就以两列纵队冲向店铺,这时霍撼山和耿长生得知了外面的动静,两人各自手持兵器从店铺内走出来拦在了门口,甲士们见有人拦住门口,而且好像还是自己人,都不由停了下来,领头的两人扭头看向中年将官。
中年将官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有人捷足先登,他高喝一声:“尔等何人?在此所为何事?”
霍撼山一直跟在苏扬身边办差,曾经见过这个中年将官,他道:“原来是右翊府闻将军,卑职乃是左翊府旅帅霍撼山,奉命再次办案!”
中年将官闻安定是右金吾卫右翊府中郎将,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苏扬去左翊府找周纯报告的时候听到了苏扬与判官匡正的对话,他当时就感觉这事不同寻常,如果是苏扬自己的辖区内,根本就不用去请示大将军庞同善,既然要请示庞同善,那肯定是在他的辖区内,他当即点起兵马出了右金吾卫并派人打探消息,恰巧又碰上了去太府寺的市署丞左琏,左琏本着给苏扬找麻烦、拖延时间的想法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于是他立即带人直奔西市丙六号店铺。
闻安定冷哼一声道:“左翊府的人竟然跑到我右翊府的辖区来办案,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太不把我右翊府放在眼里了!霍撼山,某念在尔等同为我金吾卫中人,也不与你等计较,你等速速让开,某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否则休怪某不讲情面!”
此时霍撼山哪里还不明白消息已经走漏了?要不然这闻安定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此人平时可没这么勤快!
他冷着脸:“此案乃我左翊府率先得到消息和线索并率先侦办,闻将军此时插手未免也太不讲究了吧?”
闻安定摆手:‘别给某扯这些,某只知道此地乃右翊府辖区,所有治安事件我右翊府都有权处置!你们左翊府既然事先得到消息和线索为何不知会我右翊府?为何不移交线索?某看你们是想立功想疯了,某告诉你,只要某是右翊府中郎将,这案子某就管定了!来人,缴了他们兵器!”
兵士们轰然应诺,手持兵器扑向霍撼山和耿长生,霍撼山大吼一声:“某看谁敢!”说罢挥刀砍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兵士。
“呼”的一声,战刀斩开空气的声音吓住了兵士们。
吗的,这独臂的家伙还真敢砍人啊?金吾甲士们纷纷色变,不敢再贸然动手缴械了,闹不好被误伤那可就亏大了。
兵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被霍撼山砍伤的人,一时间局面僵持下来。
闻安定见状大怒,“一个个都是饭桶、废物!他砍两刀就把尔等吓住了?尔等手里的家伙难道是吃干饭的?给某压上去!”
兵士们听到军令,只好端着长枪一步一步压上前,他们的兵器长,而霍撼山和耿长生的兵器短,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店铺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空间被一寸寸压缩,甲士们的长枪很快就顶在了霍撼山和耿长生的胸口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围传来:“闻将军,你下令兵士攻击同袍兄弟到底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