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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里,苏扬斟酌着词句把提审赵道生时的过程向皇帝和皇后详细的讲述了一遍,之后就闭上了嘴巴,皇帝皇后不问,他就闭口不言。
说实在话,他是真不想参合到朝廷权势之争当中去,更不想被卷入其中,因为但凡涉及到朝堂之争,双方无论是谁都没有一个干净的。
李治听了苏扬的叙述,与此前裴炎禀报的基本相同,裴炎毕竟只是听小吏禀报,所知难免与真相有所出入,这是正常的。
李治这下为难了,按照苏扬讲述的,赵道生直到昏过去之前都还一口咬死是受太子指使的,这让他相信太子是清白的想法产生了动摇,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难道仅凭一个司仪郎的招供就要对太子动手?这不是一个皇帝,也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吧?如果事后查明太子是被诬陷的,太子得对他这个父亲多失望啊?
李治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置,放任这件事情不管显然不可能,但如果进行插手干预,他又下不了决心,他不由看向武媚娘,以前遇到这种难以抉择的时候他都自然而然的征询武媚娘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媚娘,你是何想法?”
听了这句话,苏扬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李治作为一个皇帝太依赖武媚娘了,性格上甚至有些软弱,在遇到大事需要抉择时,只要武媚娘在场,他的依赖性就会作怪。
但是如果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来说,李治在这个时候又是合格的,儿子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儿子,做决定当然要征求妻子的意见,可惜的是他不仅是一个父亲和丈夫,更是一个皇帝!
武媚娘考虑一下对李治说:“陛下,臣妾以为还是派人去东宫查一查为好!”
李治看着武媚娘,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此刻却是有些小情绪,那可是你亲儿子啊,你要派人去查他?
却见武媚娘继续说:“臣妾这么说是经过仔细考虑的,这件事情牵扯出贤儿和张大安,风声很快就会传开,想瞒都瞒不住,朝野之间肯定会有很多人会对太子产生质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次秘册失窃案的主谋,如果是呢?他想做甚?答案呼之欲出了吧?”
“如果我们不派人去东宫调查,在臣民们看来这是明显的袒护,将来一旦出事,外人岂不会说是我们自己活该?正是因为我们的偏袒才让贤儿走上歧路?即便真是他干的,我们现在及时介入也可以避免更坏的局面出现,能及时把他从歪路上拉回来!”
“我们相信不是他做的,相信他是情报的,是遭人诬陷的,那就更应该派人去查一查,这样也可以打消臣民们的疑虑,还可以换他一个清白!”
李治被说服了,他看了看苏扬,“苏镇远······年纪小了一点,虽然是朕的钦差,可太子毕竟是太子,让苏镇远带人去搜东宫······”
武媚娘道:“此事当然不能草率,派人搜查的人也必须要有足够的份量!臣妾以为,从众宰相当中挑选三人带兵去搜东宫应该算是比较谨慎的,尚书省事务比较多,刘仁轨就不要去了,还是从中书省、门下省和御史台各选一人!”
这时裴炎拱手说:“陛下、皇后,臣以为还是应该让某些人避嫌,与太子亲近之人不能安排进去,否则难以服众!”
这话说得在理,李治点头:“那就把李义琰和张大安排除在外,御史台也只有高智周是宰相,算他一个!中书省现在是薛元超和崔知温在负责,就定薛元超吧!至于门下省,郝处俊是老臣,行事稳重,就他了!”
武媚娘提醒:“陛下,前两天郝相公还告病假呢,您让他此时参与太子的案子如果被人知道了,天下人都会认为您不体恤老臣!”
李治一拍额头,责怪自己把这事给忘了,门下省除了侍中郝处俊之外就只剩下裴炎这个黄门侍郎是宰相了,他不由看向裴炎,得,就裴炎吧!
裴炎拱手:“臣遵旨!”
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苏扬一直认为自己并非是很聪明的人,政治智慧也就有那么一丢丢,与武媚娘、裴炎这些老狐狸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但此时苏扬听到要让薛元超、高智周和裴炎带兵去搜查东宫,他瞬间感觉到浑身汗毛竖起来了,这三人可都是武媚娘的人啊!刚才难道是武媚娘和裴炎二人在一唱一合?
难道这一切都是武媚娘和裴炎设计好的?还是只是纯粹的巧合?苏扬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柱直冲头顶,如果这都是事先有预谋设计好的,那就太可怕了!
太子有危险!这是苏扬第一个想到的,如果这一切真是武媚娘和裴炎等人设计好的,那么东宫是否有证据真的不重要,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能在搜查时携带进去一些足以毁掉太子的物件,要知道栽赃陷害要执行起来并非难事!
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苏扬心里问着自己。
武媚娘这时对太监吩咐:“速传高智周和薛元超觐见!”
“诺!”
苏扬内心还在做着挣扎,我要不要趁机去提醒太子让他做好应对?
不行不行,就算我有机会去提醒太子,太子知道了这是阴谋也无能为力,因为只要薛元超、高智周和裴炎拿着圣旨带兵去东宫,太子就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不甘心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也没有实力,而这样做只能把更大的把柄塞进武媚娘和裴炎等人手里,太子会输得更惨!
要知道有谋反意图和举兵谋反可是两个概念,这就好比谋杀未遂与谋杀是一样的道理!
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苏扬决定开溜,他反正不打算去向太子告密,好不如脚底抹油趁早抽身,于是向李治抱拳行礼:“陛下,既然这案子已经由三位相公接手,那就没有微臣什么事情了,臣这就交还御赐金牌,若无其他事情,臣就告退了!”
李治还没有说话,裴炎就抬手说:“苏扬你着什么急啊,这案子是你一直查到现在终于查出了一些眉目,应该第一时间得知真相,待我等去搜查东宫之后,你再走也不迟啊!”
苏扬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裴炎这老小子是担心他先走一步可能泄密,对搜查东宫的行动不利。
李治点头:“行了,你就先留下,正巧朕也想找人聊聊天,你陪朕去太液池畔走走!”
苏扬无奈,只好答应:“诺!”
李治的心情很烦躁,尽管派人去搜查东宫是他最终拍板的,但他从内心来说是不愿意的,可是他是皇帝,他身不由己!别人不能谋反,他的儿子更加不能谋反,就从这一点来说,他就一定要派人去搜东宫!
君臣二人一前以后在太液池边的回廊上慢慢走着,苏扬看得出来李治其实并不是真心想派兵去搜查东宫,更知道李治此时内心的矛盾和忐忑,但他不会劝慰,跟不会替太子说话,毕竟——交浅不言深!
李治在前面走着,伸手折断一根池边下垂的一截杨柳枝,突然问道:“苏扬啊,你对的阿耶还有印象吗?”
“印象还有一些,但不多了,毕竟他死的时候微臣才六七岁的样子!”苏扬想不明白皇帝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那你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苏扬点了点头:“知道!”
“恨他吗?”
苏扬苦笑,“此时来说已经谈不上恨了,儿时我还是很恨他的,恨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归,把家产败了个精光,但等我长大了,我发现我不恨他了!”
“说说看!”李治回头看了苏扬一眼。
“我阿娘还没死的时候,他还不是以后那副模样,自从我阿娘死后,他就变了,我长大了才知道他是对我阿娘用情至深,他用荒唐的行径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用酒和女人麻痹自己的意识,其实是不愿意面对失去我阿娘的现实!”
李治愣了,他站定回头看着苏扬,没想到苏扬小小年纪却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贵主,别跑那么快,奴婢跟不上了!”
李治和苏扬闻声而扭头,李治看着正迎面跑过来的女儿,他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苏扬非常明白那笑容代表的是什么,那时发自内心的喜悦,是一个父亲对前世的情人、今世的女儿的宠爱,那是幸福的笑容!
“见过阿耶!”
李治拉着月奴的手问:“月奴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去找阿耶玩,宫女们都说阿耶来这里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呀!”
李月奴说完向李治身后瞧了瞧,“呀,这不是苏大傻吗?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大傻?苏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心里头极为郁闷,“小爷个子是不小,话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看出我傻了?你给人取外号咋就不取个威风凛凛或玉树临风一点的?你不知道你这样给人取外号很伤人吗?”
苏扬心里诽腹着,行动上却不能不有所表示,抱拳道:“苏扬见过公主,臣奉旨陪陛下游湖!”
“免礼免礼!”李月奴摆摆手,“话说两年前我出去找你玩,却听说你回乡丁忧守孝去了,这两年你一直都在那边?”
“是得,殿下!”
苏扬发现李月奴这丫头两年不见变化很大,不仅长高了许多,而且该长的地方都长了,整个人出落得水灵灵,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这李月奴也才十五六岁吧,怎么就长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