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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齐交代的这些问题看上去严丝合缝,合情合理,可苏扬总感觉有些牵强附会。
苏扬思索一下,问道:“除了你之外,契苾明在将作监还安排了什么人?”
贺思齐张口就来:“袁老六啊!”
“袁老六具体负责做甚?”
“他主要是给我打下手,做一些望风之类的事情!”
“他现在在何处?”
贺思齐瞪大眼睛,“苏使君,你在诈某吧?袁老六不是被干掉了么?”
苏扬冷笑道:“袁老六这样忠心的人都被干掉了,你以为你在主谋的眼里算什么角色?”
贺思齐反问:“袁老六出卖同伴,背叛主人,他不该死么?”
“哈哈哈······”苏扬大笑,笑罢冷着脸问:“你不是恨契苾明入骨么?你现在出卖了他,你与袁老六有何区别?你还说袁老六背叛主人、出卖同伴,你觉得你比他好哪儿去?”
“呃······”贺思齐哑口无言,随后他又说:“的确,你说得对,我与袁老六没区别,我该死,你判我斩刑吧!”
苏扬道:“大唐律不是你能玩弄得了的,你的结局也不由你自己来决定!我再问你,今夜你盗走的图册画轴呢?在何处?”
“交给契苾明了啊,你去问他!”
苏扬又说:“我等在梁国公府邸搜出了之前被盗走的三本秘册,但却没有搜到今夜被你盗走的三幅图册画轴,这又是为何?”
贺思齐愣愣的看着苏扬“你傻啊,这三本秘册之所以能被你搜出来是因为他早已抄录完毕,今夜偷出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抄录,当然不会让你的人轻易搜出来!”
从牢房里出来,苏扬拉过当值的问事吩咐:“契苾明夫妇关在何处?带某去!”
“诺!”
一大帮人跟上来,韦兆恭加快速度走到苏扬身边:“方才某听了贺思齐的交代,他应该没说谎,这案子应该可以结案了”。
苏扬停下来看着韦兆恭:“韦寺卿,他说什么你都信?”
“他交代的都合情合理啊,怎么不信?”
苏扬道:“他交代的这些的确合情合理,但我们是办案人员,不能只听某一方片面之词,先去见见契苾明吧,看看他怎么说!”
众人来到关押契苾明的牢房,照例是其他人在牢房外看着,苏扬一个人进入牢房内。
“苏扬,你到底要作甚?你把某一家抓到大理寺狱到底想作甚?”契苾明一看见苏扬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冲上来揪住苏扬的衣襟就大声喝问,似乎随时有爆发的迹象。
禁兵和捕役们一看契苾明失控了,纷纷冲进牢房拔出刀围住他,一个大声呼喝:“放开使君,快放开!”
契苾明不为所动,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瞪着苏扬。
苏扬看了看契苾明抓着他衣襟的手,对周围的禁兵和捕役们摆了摆手,“都出去,出去!”
禁兵们和捕役们只好拿着刀一步一步退往牢房外。
苏扬看着契苾明缓缓说:“梁国公,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刚才如果我一声令下,你就被乱刀分尸了,如果你继续如此,就凭你劫持钦差,你就是死罪一条,如果不想死,立马给我松开!”
契苾明看着苏扬,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
苏扬退后两步,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问:“说说吧,你把那三幅图册画轴藏在哪儿了?”
契苾明纳闷了,皱眉道:“什么三幅图册画轴?某不知你在说甚!”
苏扬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向契苾明:“契苾将军,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当初盗走将作监典籍房三本秘册的窃贼今夜又潜入将作监窃走了与之配套的三幅图册画轴,我等一路追击并在你的府上抓到了他,还在你家后院假山的密室内搜出了此前被他盗走的三本秘册,证据确凿,你想抵赖都不行!”
契苾明张大了嘴巴,随即大叫:“某根本不是认识什么窃贼,何曾命人去盗窃将作监典籍房的秘册?你不要随意诬陷某!”
苏扬冷笑,“某诬陷你?今夜在你的府邸内人赃俱获,任你如何抵赖都是无用!”
契苾明呼哧呼哧的呼吸,他吼道:“某要见陛下申诉,某是冤枉的!”
“契苾将军,证据确凿之下,你就算见了陛下又如何?陛下若是知道了还不一定会见你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抵赖,有意思么?还不如痛痛快快全部交代了吧!说,你是如何认识贺思齐的,又是如何指使他盗窃将作监典籍房的秘册和图册画轴的?”
“贺思齐?哪个贺思齐?某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贺思齐!汝不要随便诬陷某!”契苾明大叫。
苏扬皱了皱眉头,这契苾明虽然是临洮县主所生,但毕竟是契苾何力的儿子,骨子里还是带着蛮族血性的,如果这案子真是这家伙在背后主谋的,再看现在这家伙的反应和表情,就算是影帝也演不出来吧?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苏扬想了一下,说道:“贺思齐就是我等在你家后院假山密室内抓到的人,你不会说你不认识他吧?”
“放屁,某怎么会认识他?某与他从未谋面,如何认识?”契苾明大声咆哮。
苏扬当即冷笑:“契苾明,你把某当傻子么?你若不认识他,他若与你不熟,又如何会知道你家后院的假山内有密室?又如何会躲进密室之内?为何我等会在密室之内搜出了此前被窃贼盗走的三本秘册?你还说你是冤枉的?”
契苾明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苏扬大喝:“那三幅图册画轴在何处?说!”
契苾明像个木偶一样转身走到墙角背靠墙壁坐下,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似乎也想不通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扬在牢房内站了一会儿,见契苾明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眼,只好转身走出牢房,打算择日再审。
众人来到监牢值班房,小官小吏们都退到了值班房外,苏扬、韦兆恭等几个主要官员走进值班房就坐。
小吏切了一个寒瓜用托盘装了端进来值班房放在桌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苏扬感受到寒瓜的凉意,正好拿来解渴,他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问:“贺思齐一口咬死是受契苾明指使,而契苾明一口咬死他根本不认识贺思齐,是冤枉的!韦公、黄公,他们俩到底谁说谎,谁说真话?”
大理寺卿和少卿互相看了看,都被这二人的说辞搞懵了,根本无从判断谁说的是真的。
倒是大理寺卿韦兆恭说:“此时此景,某认为要断这案子不能听他们说什么,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咱们无法分辨真假对错,我等只能以证据来断案,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契苾明再怎么抵赖都无用!”
苏扬看向黄少卿,“黄公,你觉得呢?”
黄少卿摇了摇头,“在契苾明的府上搜出了窃贼,又搜出了此前被盗走的三本秘册,窃贼也交代是受契苾明指使,无论怎么看,都是证据确凿,但某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证人是窃贼,他说是受契苾明指使未必可信,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契苾明真是幕后主谋,那么今夜被盗走的三幅图册画轴在何处?贺思齐说交给了契苾明,契苾明说根本就不认识贺思齐,三幅图册画轴又从何谈起?这三幅图册画轴还没有找到,物证方面稍显不足,如果在契苾明的府上搜出这三幅图册画轴,契苾明就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了!”
苏扬道:“现在的问题是兵士们已经把梁国公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掘地三尺了,依旧找不到那三幅图册画轴!”
韦兆恭问:“苏使君,你能肯定这三幅图册画轴一定是贺思齐盗走的吗?”
“那当然,我等跟着他从将作监一路追到礼泉坊六里,因这家伙在附近消失不见,我等才带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韦兆恭道:“贺思齐说他把三幅图册画轴交给了契苾明,契苾明说没有,根本不认识他,这说明他们两个当中必有一人说谎,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再派兵搜查梁国公府,这三样东西也只能在梁国公府上!”
苏扬看向二人,“黄少卿,要不你带兵再去搜一遍?或许此前的兵士们有什么遗漏之处也说不定呢?”
黄少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行,某带人再去搜一遍!”
众人离开大理寺狱来到前面的署衙,黄少卿带人走后,苏扬等人在大堂等着,等着等着,苏扬、韦兆恭等人就打起了瞌睡。
大理寺狱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黑影从一间空牢房内走了出来,他刚一出现,立即引起了守卫在关押贺思齐牢房门前的四个禁卒的注意,但还没有等他们发出声音,连续几枚流星镖射出,四个禁卒捂着脖子缓缓倒在了地上。
黑影行动迅速,很快就摸到了牢门口从一个禁卒的身上搜出了钥匙,用钥匙打开了牢门,牢房内的贺思齐立即跟着黑影走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迅速钻进了那间空牢房。
只见黑影走到墙角扒开稻草露出一个黑洞,扭头向贺思齐看了一眼,当先跳了进去,贺思齐紧随其后,二人消失在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在黑暗狭长的地道里,贺思齐跟着黑影爬了好一段距离才钻进了一条下水道,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下水道的边缘快速前进,很快就到了出口。
贺思齐从下水道出口钻出来抬头一看,发现竟然到了颁政坊内。
黑影正在外面等着,问道:“东西在何处?”
贺思齐立马转身指着附近的围墙下说:“就在那边树下!”
“快去取来!”
贺思齐跑过去找树下摸索一番,很快从一大堆枯树叶中摸出一个大油布包交给黑影。
黑影一手接过油布包,右手突然刺出一把匕首,“噗嗤”一声,贺思齐低头看了看刺入身体的匕首,再抬头看向黑影,艰难的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