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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寻声望去,见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女孩子,年龄不大,但是举止沉稳,神态气质都与赌坊这地方格格不入。
“这位姑娘是……”
“自然是客人,多嘴。”石聆身后的伙计瞪了他一眼,随即对石聆客气地道,“姑娘想玩什么?”
石聆向前走了两步,和韩世清站在一起。
“我和这位公子是一起的,他刚才玩的是什么?我们继续。”
“石姑娘,你不必如此,我……”面对石聆无甚情绪的眼神,韩世清竟然觉得自己比方才更要煎熬,他强忍着难堪,道:“石姑娘,叫您见笑了,只是,可否借些银子应付眼前,待回去后,我必奉还。”
“不用。”石聆并没有多看他,反而越过韩世清,走到赌桌之前,“我赌钱不需要银子。”
这话让周围人不禁一愣。
“小姑娘,你这是说你从来没有输过了?好大的海口!”
“就是,就算运气好,也得有本钱吧,不然谁跟你玩?”
石聆看了那说话之人一眼,也并没有多犀利,坦坦荡荡的眼神,那人却突然就哑了声,好似怂了一般。
不过是好事之人,并不是真的要出头,何况石聆穿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见石聆看过来,那人生怕被记住,自然就蔫蔫儿地躲在人后了。
石聆收回目光,对着桌面的大小字样一指:“这个简单,我只会玩这个,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那公子已经输的血本无归了,小姑娘一站过来就要继续,拿什么继续?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敢情方才在楼上讲的那些都是白搭,她根本是左耳听右耳冒。
伙计干笑了两声,道:“姑娘,方才说过了,这是需要本钱的。这位公子方才已经输了。”
他说得很客气,他还没说韩世清不只是输光了,还欠了赌坊许多。
韩世清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少年显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合,脸色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韩姑娘,赌博不是好事情,这次都是我的不是,你不要为了我……”
“为了你?”石聆看他,“怎么会是为了你?只是我自己想玩罢了。”
说完,不待韩世清开口,她自荷包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碎银子不多,这是三百两银票,你们看够吗?”
“够够够!”伙计一看眼睛都值了,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悦,“坎子,开开开!务必让姑娘玩得尽兴!”
“好咧!”叫做坎子的伙计正是方才催韩世清的那个,也是这一桌的庄家。此刻他一扫之前的恹恹神色,精神抖擞地一盅扣主骰子,起手间便是天花乱坠地摇来摇去。
因这边的事,其他桌也早围了过来,此刻赌场安静异常,耳边尽是噼里啪啦骰子声。石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就见坎子杂技似的耍了几个花式,将蛊中响亮地一扣。
坎子心中得意,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石聆紧紧地盯着他,神态认真,平静中居然还隐隐地有些赞赏和崇拜。
这……坎子刚想要开口嘚瑟的话反而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些花架子,内行其实是不屑一顾的。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赌坊这样的地方,她到底行不行啊?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对他们赌坊影响不好。
“咳,要开了要开了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并没有规定别人不许下注,但是出了刚才的事,这桌人看热闹的人远远多于上手的,因此只有伶仃几个人凑热闹下注。
石聆看了眼桌面的局势,五个押大,三个押小。
石聆略作思考,随即问韩世清:“押什么?”
韩世清一愣,左右看看,最后才确定石聆是在问他。他心头一紧:“我……我不会的。”不然怎么会输得血本无归。
石聆“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即低声道:“我也不会。”
她不会!
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韩世清张大嘴巴,刚萌生的一点点希望就被石聆这么轻描淡写地掐碎了。这个姑娘,在她眉头都不眨地押下三百两银子之后,她居然跟他说,她不是胸有成竹,她根本就不会!
“石姑娘,你……”
“既然我们都不会,就听其他人的意见吧。”石聆于是把银票一推,到了大的一边,还好像很认真似的跟韩世清商量,“他们看起来经常玩,肯定比我们懂些。”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其实还不就是看哪边人多久押哪边?
这么随便,叫庄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坎子给了石聆一个友善的微笑,利落地揭开蛊中,看都不看地道:“七点,小!”
现场一片哗然,陪同地伙计和庄家都笑成了花。
庄家忍不住道:“姑娘,承让了。赌之一字,输赢皆有之,还请放宽心。”
石聆看着桌上的银票和其他赌徒的碎银被收走,情绪上依旧没什么波动。听了庄家的话,她居然还很赞同地道:“你说得对,有输有赢才叫赌,只赢不输的话,就不是赌,是千了。”
她还知道“千”?
坎子的脸有些黑。
任何一个庄家都不爱听别人说自己出千的,他就算真出了也会赖皮,更何况刚才那局,真是他的运气,是他的手法和本事,被人质疑当然会不高兴。
“姑娘,愿赌服输,赌博本就是个刺激的事,可不能输了就说别人出千。我们赌坊诚信经营,赢大把银子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都可以作证。”
当然,没人说话。
赌场哪有不黑的,你黑了人家那么多钱,这时候还指望赌徒能支持你?连石聆身边的伙计都觉得坎子脑袋进水了,要不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尴尬只持续了一会儿,打破沉静的人是石聆。
“你说得对,赌博就是要有赢有输,这才刺激,不可能总是赢,也不可能总是输。”石聆抬起头,眸子亮得让庄家心里一怵,小股年够淡定地道:“可否请问,你们赌坊赌大小的记录是多少?”
“连十一局,大。”坎子没好气地道,“当时也有人不服,赌坊给他检查了骰子,他没话说,认输了。这人啊,运气不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小姑娘你可别赌气。”
“就是说,十一局以内,连续大或小,都是正常的?”石聆问道。
她语气自然,没有任何赌气和讽刺的味道,倒像是真的在求知。
坎子也就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这个,说不准的。”便是他这样的老手,也不能做到百发百中,骰子里的确有些玄机,但是不能太准了,否则被人检查出来,他们赌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十一局那次,真的是意外。
“好。”石聆说着,自荷包中又掏出两张银票:“六百两,继续。”
一阵沉静之后,赌场中顿时爆发了激烈的喧哗,几乎连赌场门口的路人都感受到了今日赌徒们异常的热情。
石聆的这番“壮举”显然将今天的剧情推向了□□,一个满脸通红的公子,一个出手大方的小姑娘,云淡风轻地抬手就是数以万计的银两,这在赌坊中也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韩世清早已吓坏了,他顾不得礼教地拉住石聆的胳膊:“石姑娘,不可,这是个无底洞,你万不可一时气急就……”
“小姑娘,你这银票不会有问题吧?”伙计忍不住怀疑,谁出门带这么多钱。
“这是泰和商行的票子,你可以检查。”石聆被怀疑了,也没有不高兴,她看起来就像个乖巧的孩子,说话也是一板一眼,“我今日陪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出门,所以多带了些银钱,想要招待她。”
说着石聆又拿出一打银票,约十张,一色地一千两起,三百两面值的是最小的,已经没有了。
众人哗然,细品着石聆的话。
远道而来,那是没怎么逛过京城了;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
这样一来,小姑娘身上多带些钱财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并不是“一些”,这是整一万两银子,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可以开始了吗?”石聆这次看也没有看庄家,直接把银票压在了“大”之上。
伙计和庄家面面相觑。
刺头儿——两个人交换着眼中的信息,不约而同都浮现出这三个字。
这个小姑娘,可能的确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傻,相反,她精明过头了,她有钱,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拿出来。她现在一股脑地拿出来,既给他们造成了压力,也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她是在表明她的目的。
伙计和庄家都是老人儿,自然明白石聆打得是什么主意。
赌大小这个游戏,其实是赌场里最简单,资金流动性也最强的游戏。赌场里的黑幕许多,但是这一项更多时候只是助兴,因为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瞎猫碰死耗子,所以金额也不太大,因此反而相对公平。
这也是为什么韩世清会选择这个。
但是同时这个游戏的弊端也很清晰,它的结果选择性十分狭窄:要么大,要么小,没有其他了。输赢概率各百分之五十。那么——只要你有钱,你一直一直将筹码压到同一样上面,你的赢面还是很高的。
绝大部分人把赌博看做一次性的事件,但是石聆把它看做连续性的投资。
第一次押大,三百,输了,她会再押六百;
第二次押大,六百,输了,她会再押一千二;
第三次押大,一千二,输了,她会再押二千四……
以此类推,越往后,钱越多,而庄家连投小的概率却越来越小,石聆赢的概率越来越大,钱数累计越来越多……赢面就这样越来越靠近石聆。
石聆如今把钱都拿出来,就是告诉他们:我准备了几万两跟你们玩,也许还有更多,我今天不赢是不会走的,你们玩得起就继续,玩不起就赶快喊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