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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药王谷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鹿叁在古道边停着,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着剑。
许故渊在一旁寻了个阴凉处,单手背着,轻摇墨骨扇。突然,身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一放不放地恶狠狠地死死盯着自己。
“这就开始了啊?”鹿叁不怀好意地冲许故渊笑道,挽了挽手,将铮亮的剑收回剑鞘中。
许故渊没搭理鹿叁,反白了他一眼,手腕入劲微转,“唰”地收回了墨骨扇。
第二天傍晚,芦苇荡。
日落晚霞映天红下,伸着懒腰的鹿叁,将墨骨扇随意搭在肩上的许故渊,还有距离他们远处躲在粗壮树干后,捏着弩随时打算偷袭的蠢蠢欲动的苏浅。
………
第十一天,龙门荒漠。
婀娜的蓝衣峨眉姑娘领着另一个衣着华丽小姑娘,在沙漠的一处空旷处,和着一脸不情愿地盘腿坐着演奏的书久的琴声,翩翩起舞。
鹿叁地有模有样地在一旁舞剑,许故渊则如往常一样,一脸淡泊而沉稳地在边上吹着萧。
远处树荫底,翻着白眼的苏浅正不耐烦地揉着自己麻掉的腿,瘪着嘴嘀嘀咕咕地抱怨。
………
第二十二天,昆仑山雪漫天纷飞舞。
鹿叁跟着书久去捉雪兔,许故渊懒洋洋地站在篝火旁。
道旁的另一边的乱石堆后,一只弩架在石头上,苏浅歪着脑袋只睁着一只眼,牢牢看着弩的准星,左手将羊毛披风的脖颈处捏得紧紧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第二十三天,细雨蒙蒙,烟雾缭绕。
鹿叁手撑个荷叶,吊儿郎当地坐在池边一个小方凳上垂钓。
不远处的茅草亭里,许故渊将墨骨扇收好至腰间处,环抱着手臂,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百米开外——披着布满水光的蓑衣,蹲在高高的杂草丛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在一片浅绿色中分外显眼的那双黑溜溜的双眸,还带着无比的愤怒,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说这下雨天的,小姑娘也不闲着,万一这着染了风寒,可就麻烦咯。”鹿叁盯着鱼竿垂钓处,高挑英眉,单手托着腮,冲茅草亭处搭话道。
许故渊却只是沉下眼,一言不发地看着池子里的波纹一圈圈交错荡开。然而这波纹越发密集了起来——最后竟不能有一处可以荡出完整的圆了。
“诶?!”
耳边突然扑捉到一声少女细微的惊叫。许故渊毫不掩饰地望去——少女正嘟着嘴,皱起姣好的眉,单抬起手揉搓着眼睛,似是不小心被丛中草叶上落下弹起的雨珠溅到了。
“……鹿叁,回去了。”
“啊?咱们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呢?鱼还没钓到。”
鹿叁吃惊地抬起头望向许故渊,却见他背过身去,抬手抖了抖白袖,再将肩上的水露掸去。
“雨大了。”
鹿叁无声地做了个“哦——”的嘴形,一别手将鱼竿收起。举着荷叶伞快步走至茅草亭处,哂笑道:“可我不怕雨淋啊。”
许故渊皱起俊眉,嫌弃地瞟了鹿叁一眼,收回视线,薄唇轻抿。
“我怕。”
随后运起轻功,潇洒地踏离了茅草亭。
苏浅愣愣地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后眨了眨眼睛,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今天怎么回去得这么快啊?”苏浅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淋湿的双肩,赶忙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蓑衣,“不过也好,再待下去……啊嚏!”
捂着嘴眯起眼的苏浅,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耸着肩用力吸了吸鼻子,顿时觉着脚底升起了几丝凉意。
“呜呜,回去吧……好冷哦。”说着,她抱紧双臂,哆哆嗦嗦地大步跨出草丛。却是没想到脚下是一大滩积水,“呀!?!”
“啪——”
积水和着泥一同被溅起老高,洁白无瑕的素衣此刻布满了泥点。
苏浅呜呜咽咽地撑起身,苦着脸用胳膊蹭掉脸上的泥水,刚想站起,脚踝处传来一阵电流般的麻痹,引得她不自主地皱眉闷哼一声。
“这……这也能崴着脚?”
苏浅咬着下唇,脸色十分难看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握着脚踝,无助地望了望四周。雨越下越大,周围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雨下成这样,哪儿还会有过往的行人啊!这么想着,苏浅丧气地垂下了肩,雨点儿大粒大粒地,接连不断地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打得她生疼地闭上了眼。
“唰——”
划开雨雾的踏风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苏浅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本能地顺着踏风声望去——
烟雨朦胧中,表情依旧淡淡的黑发白衣公子踩着风,飘袖一舞拨开雨雾,金蝶飞舞翩翩围绕其身,金钿流苏腰坠摆动得清脆作响。
苏浅像是在怀疑眼前的一切似地,淡粉色的唇瓣微张,眼瞪得滴溜溜的圆,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地愣愣看着那白衣公子飞过头顶,却正巧迎上他淡如水的目光。
双眼对视的一瞬间,世间万物都如同静止了一般,仿若自己并未置身在泥洼之中,耳边也没有雨声喧哗,所有感官只剩下视觉——眼里唯有一人。
却见白衣公子眉眼微微一动,紧接着白袖一挥,即优雅地在空中一转,毫无偏差地飒爽落地在苏浅的面前——的一大片积水滩上。
“啪嚓——!”
刚才就好像是一场梦,好的,现在我醒了。
苏浅面无表情地用手把许故渊双脚溅起在她脸上的泥水忿忿地抹掉,“许故渊,你故意的是吧?”
“这……对。”许故渊看着面前狼狈不堪却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如同一只受伤炸毛的小奶猫似的少女,本来是想道歉的他,却一个没忍住,说到“对”的时候,将眼神撇过一边,笑了。
“对??”
这还是人的回答吗??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许故渊说着,低着头直直地看着苏浅,尽可能想让自己看起来态度诚恳一点,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呵,我说你们怎么走那么早!弄了半天……是躲在暗处偷偷想看我笑话!笑吧笑吧!”苏浅说着说着瘪起了嘴,突然一股委屈劲儿直涌上心头,唰!地红了眼眶。“鹿叁呢!你可以把鹿叁叫出来了!”
许故渊好看的眉紧皱,他浅叹了口气,薄唇紧抿,而后一把脱下白外衫,盖在了苏浅的身上。
虚影一晃至她的身后,俯下身浅浅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得罪了”,便不由分说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双腿入劲,运起轻功飞了起来。
怀里的人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安安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甚至身体还有些僵硬。
“鹿叁不在,只有我。”许故渊出声,却不同于往常那般淡,更是多了几分柔和,“不是故意的,更没有想看你笑话。”
“……哦。”怀里的人儿像是稍微放松了警惕,闷闷地应了一声后,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个激灵,支起了手蹬起了腿,满腔怒火地说道,“那你!你说你刚才不是故意的!那你的轻功,也未免太烂了吧!!落脚点不会找啊!眼睛看哪儿了!”
许故渊失笑。
他方才只是想确认她有没有乖乖离开才返回的原处,却不曾想撞上她正好崴脚摔倒的那一幕,不禁摇头苦笑。
怎么会有如此大大咧咧又傻里傻气的女子?还一直不死心地跟着自己想要偷袭,也不担心她自己更可能栽在哪个路上的坑里?
罢了罢了,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帮她一把,顺便给她个警告,好断掉她这没脑子的继续偷袭的想法。
想完,许故渊收好墨骨扇,运起轻功朝她飞去,却在空中低头看向她的一瞬间,乱了神——因寒冷而苍白的鹅蛋脸,被雨水打碎乖巧地贴着额头的刘海,长长的眼睫毛上闪着雨珠,大而有神的双眸里泛着水雾,直勾勾地盯着他。
淡如水的内心突然一颤,不知名的情绪猝不及防地翻涌而来。许故渊的脑子里当下只有一个想法——落下,而身体也很听话地遵从了这个想法。
最终的结果,就是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只想着赶紧落下的许故渊,干脆利落地跳进了一滩积水里,溅了苏浅一脸泥。
许故渊回想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又是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有,我在想……”许故渊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线,然后柔柔地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轻功不好。所以……你别乱动,我可没把握不会掉下去。”
“?!”苏浅这么一听,娇躯一震,便立刻安静地腿也不乱蹬了,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左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扯起许故渊腰间的一小寸白衣布,捏得紧紧的。
许故渊垂下眼眸,看了看彻底老实下来的怀中人儿,扫了眼明明很紧张,却还是不肯卸下对自己的防备;明明可以抓牢自己,却依旧固执地只捏起一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细手,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姑娘的家族客栈在哪儿?”
“……”苏浅本来不想应答,但脚踝处阵阵传来的微微刺痛,不断地在提醒她现在是个伤者。在经过几秒的内心挣扎后,她最终还是松了口,“就在茶馆后边,别知己家族。”
-别知己家族客栈门口-
许故渊抱着苏浅干脆优雅地落地的同时,珠儿震惊地看着满身泥水脏兮兮的苏浅,大惊失色地朝她跑过去。
“茶茶?!你这是怎么了?”
苏浅没来得急应一句,便被许故渊轻柔放下,交予珠儿。再听一声淡且柔的男声:“人交给你了,许某告辞。”后,他便转身运起轻功离去。
“……这、这是?”珠儿看着许故渊离去的方向,歪着头看向苏浅问道。
“咱们……咱们进去再说吧。”苏浅拍了拍珠儿扶着自己的手,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任由珠儿将自己慢慢地搀扶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