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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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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大婚之日还有三天。

    苏浅推开房门,扶着木栏把手向楼下走去。却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茶桌前与珠儿谈笑风生。

    “啊、这……”苏浅有些发愣。

    珠儿看到苏浅,立刻笑脸相迎道:“茶茶,起来了?介绍一下,这是……昨天加入我们家族的许故渊。”

    苏浅没有看珠儿,只是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许故渊别着手,捏着一把墨骨扇,束得随意的高马尾,鬓角垂着如墨的发丝,带着一脸的淡然,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

    “……”苏浅默不作声地垂下头。

    “在下许故渊,姑娘……”

    “苏浅。”苏浅像是想立刻结束与他的对话似的,抢过话回答道。

    “哟,新成员?”正逢此刻,木桃也走下楼来,张口便搭话道。

    苏浅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抬头冲过去,拉起木桃的袖角,扯着他边喊着“我们出去跑商”,边出了门。

    “这……”

    “看来……棘手哦。”珠儿冲许故渊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向后厨走去。

    傍晚,后院里,挽挽和珠儿俩人在闲聊。

    “那许魔头干嘛让他进来啊?他不是都有家室了吗?都被识破了他不尴尬啊?

    “挽挽你想,他要是有家室,那家族他能说退就退吗?”

    “啊?可茶茶那天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他就是帮徒弟演一场戏,结果刚好被看到,你就说巧不巧?”

    “那他徒弟要是对他没意思,找他扮自己夫君做什么?他也不动脑子想想。”

    “他但凡有这个脑子,也不至于会这样啊。”

    “他真的对他徒弟一点意思都没有?”

    “有意思的话,会当晚就断绝师徒关系,跑来我们家族吗?”

    “噢,也是。可,那也来不及了啊,茶茶马上要和老木桃成亲了啊。”

    “……其实我觉得,他俩不合适啊。不知道茶怎么想的。”

    “是吗?”说完,挽挽不再接话,沉默地思考了起来。“不过确实,他俩太突然了……”

    夜幕降临了。

    苏浅今天一整天,都在和自己的思想作斗争。

    许故渊成了自己家族里的族人,这意味着今后不管怎么特意避开,都会碰上面。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有必要把事情说开。她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躲着他,遮遮掩掩地不敢直面他,也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回客栈的路上,木桃又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说话,出门也最好遮住面纱,不要让外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声音这么可爱,被别人听了去,怕是惦记你的人更多了。”

    “你长得这么可爱,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再来惦记去。”

    苏浅听话地点了点头,却疑问地回了一句嘴:“以前怎么没听你这么要求呢?”

    木桃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以前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我们什么关系!你都要成为我夫人了,是吧?”

    苏浅眨了眨眼,默默点了头。

    但许故渊……也不是外人吧?是可以搭话的吧?

    撇开死木头的这些要求不说,她自己内心,是很想找许故渊说开的。

    不求理解释然,但求一个坦荡荡。

    想要的不止是个解释,同样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感情画个句点。

    想完,苏浅自嘲地一笑。什么感情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到了深夜。

    许故渊散着墨发,曲着右腿坐在窗边,背倚窗沿,望着残月,心里默默倒数着苏浅成婚的日子,右手食指焦躁地,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右腿。

    突然,客栈二楼处,有一扇窗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去。

    许故渊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体。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往外望,竟可以正好看到苏浅的窗!

    他仔细观察着苏浅。只见她双手托着腮,乌黑的长发柔软地搭在肩上,偶尔起阵风,故意捣乱似地吹乱她的发丝,惹得她只能淡淡皱眉,用洁白而纤细的手指挑开,再仔细地别在耳后。

    许故渊静静地看着,竟然有些出了神。

    她此刻在看着什么?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又有心事了?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马虎大意又磕着绊着了?木桃这两天有没有为难她?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干了些什么?

    如果可以,想冲上去一股脑地问她,而不是只在这干想。

    如果还可以,还想再摸摸她的头,趁她不备再将她抱起来,看着她因为害怕而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然后再暗自窃喜。

    想到这儿,许故渊忍不住笑着低了头,眉眼含情,抿着唇,笑容却止不住地在脸上荡漾开来。

    一想到她,眼里的温柔便泛滥成水,融化了至今以往的冷陌,冲淡了平日的寂寥,柔软了这颗只为了活着而跳动的心。

    好想近距离地看看她。

    许故渊闭上眼,心里百感交集。他又缓缓靠向窗沿,微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了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苏浅。

    还没来得及高兴,苏浅便像是受了惊似得,身体一震,立刻缩回了脑袋关上了窗。

    “……唉。”

    许故渊呆呆地看着紧闭的窗,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边的苏浅,则是靠着窗正下方的墙,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

    只是看了许故渊一眼,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得生疼。

    说起来,自己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许故渊。

    他是那样安静地,闭着眼倚靠在窗边,着一身素色上衣下襟,头发随性地散着,任凭月光洒在身上。

    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幅画。

    静谧的夜,连秋蝉都不忍打破这份属于他的宁静。

    苏浅将头深深埋进手臂里,最后终于是放弃了内心的挣扎,认输般地自言自语道:

    “我果然……还是喜欢许故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