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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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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若推波助澜从这个时候开始,那未免太过可怕。要知道,这每一步的推波助澜,都是直指朝中天子声名,同党争不同。

    但是,这一切只是她的直觉和猜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

    她垂了垂眼眸,握住了手心的佛珠。若一切都是算计,那么自诩世家的周氏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周令望深吸一口气,“回府吧。下次再来。”

    无论这算计是针对国朝,还是针对周氏,她都不能坐视不理。纵然,她并不想理。

    盯上垂丝绣坊的不仅有周氏,还有容治。这些日子他休养生息,淡于人前,就是一直在查李盛袭。

    垂丝绣坊,赵长同,吴旸,种种抽丝剥茧下来,他逐渐锁定了一个人——梁音。

    吴旸入京之后其实去了不少地方,或许是因为生意往来,又或许是因为其他,总之,他见过梁音。而赵长同自不多说。垂丝绣坊的顾娘子也是常上清泉山庄的门。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枫山别院的事情发生之前,垂丝绣坊的顾娘子去过清泉山庄。

    同样的,那日他在明月庵下山路上的竹舍中遇到一次梁音之后,当天晚上,就有人闯到他的屋子,将他引导平康坊。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得不对梁音起疑心。

    这或许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他还是想要查证一番。

    元嘉帝的做法是李盛袭不曾想到的。

    留今有着几许忧虑,但是李盛袭却毫不在意,她看着手中的册子,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周氏那边因为妙端的事情盯上了垂丝绣坊,你通知念昔,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留今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嗯?”李盛袭看了一眼留今,“怎么了?”

    如今盈笑避嫌,吴旸重伤,念昔又被掣肘,她也很忙,还有南晋那边也不能松懈。除了写信给阿兄和徐焕之外,她还修书给了南晋的暗探,提醒他们仔细盯着。

    如今她在外忙碌了一整天,正是偏外头还下着雨,马车在山路上寸步难行。

    “娘子当真不担心吗?”留今忧虑。

    “担心什么?”李盛袭轻笑。

    “虽说元嘉帝罪己诏已下,可是他却也有诚心改过。并且周氏退出朝堂,管党实力大减……”

    这分明有中兴之兆。

    “元嘉帝是什么秉性,你难道不清楚?”李盛袭靠在马车上,眉眼含笑,“人的性子性子不是一日养成的,无缘无故,很难彻底的改变。我就是要让北齐志士对这个皇帝反复的期望、失望,长此以往,则人心尽处。至于北齐百姓这边,北齐朝中奸佞最盛,如今不过是两党首脑暂退,可是他们的党羽还遍布朝堂。

    按理来说,此刻正是清除积弊的好时机。若在此刻株连其党羽,来日开设恩科,则可肃清朝堂。若在此刻将其抄家下狱,则可丰盈国库。可是不行啊。他们缺少一位雷厉风行的人掌权者。”

    “元嘉帝不是已经下令,早开恩科,择选人才了吗?这个时候,不正是换血的好时候吗?”

    李盛袭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朝中开设恩科,需要有人负责。按理来说,北齐仅有的清正官员也足够办好这件事。可是留今,如今已是五月。”

    五月?

    留今没有完全明白,只见李盛袭掀开一角马车的窗帘,留今顿时了悟。

    过后不久,就将会迎来七月八月,北齐虽不如南晋那般河流众多,但是北齐也在黎江沿岸。每每入夏,黎江就容易发大水。

    加固河堤需要钱财,而北齐官员腐败已久,他们的河堤几乎是年年决堤,所以年年需要有人去救灾。

    若是在这个时候清洗朝堂,人手绝对不够。

    “时逢五月,不占天时,庸主登基,未见人和。唯一可以说的,也只有地利了。但是这唯一的优点,他们也利用不上。”李盛袭唏嘘,这是老天爷都不想帮他们,可惜,是苦了百姓。

    无论是西戎也好、南晋也罢,比起地利,哪里能比得上北齐,只可惜他们占尽地利却连小小水患都解决不了。南晋河流众多,但是每每大水,从不曾有这般死伤。

    “只要管知与周氏的党羽还在,他们就有转土重来的机会,按理来说,就算清理不了外官,也可以处置内宦,你看元嘉帝,他有做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做,虽然看似他变得恭谦温和,励精图治,可是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宠幸宦官的昏君。

    “我原本的意图,是想要让北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烂下去。而如今,我只想快速收尾。一年之内,我要将所有的暗疮挑到明面上来。我要让他们所有人应接不暇。”

    其实,将暗疮挑出,只要能够一一解决,北齐就能中兴。可是李盛袭要做的,是一年内挑出所有的弊端,到时候的北齐,只会是顾此失彼,应接不暇。人在逆境的时候容易变得暴躁,而放到元嘉帝身上那就是暴戾。

    她就是要让北齐国中百姓,以及那些志士仁人对北齐彻底的失望,只有这样,一年以后兴兵北上,才能势如破竹。

    二人正说这话,忽然间整个马车发生了剧烈的晃动,而后整个车身便飞快的狂奔了起来。

    留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刚要掀开帘子,就被李盛袭一把拉住。

    因为今日大雨,行程不便,李盛袭并没有带很多人出来,外面只有一名身披蓑衣的车夫。

    “三娘,现在要怎么做?”那车夫问道。

    车夫亦是内卫,想要制住发狂的马本不是难事,但是李盛袭曾经有过吩咐过,在身份没有彻底掩盖之时,不许轻易动武,故而才有了车夫的这一番请示。

    “你先下去,就当是不小心摔了下去,而后看一看是不是有人捣鬼。”李盛袭冷静的说道。

    不过一辆马车,哪怕前路是山崖,她与留今也能及时跳车。

    车夫倒是很听话,装作不慎摔下马车的模样,留今沉了脸,“马是精挑细选过的,马蹄今早出门的时候也检查过,绝对不可能不那么容易受惊,娘子这是怀疑此事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