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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容治的伤口,李盛袭去洗了手,这才有空坐在容治的跟前。
容郎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神色淡然,只是眼中有继续担忧与疑惑。
容治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愿意多言,寻常事罢了。
毕竟从他拜入宦官门下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想要杀他。刺杀他就遇到过好几回。
方才的赵妤还好,下手虽恨,但是没有想要取他性命。
李盛袭见此,也就不再明知故问。她又见看容治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李盛袭也并不着急,反正容治想要说什么,他自己会开口。
果不其然,就听容治开口说道:治有一惑,想要向娘子请教。
请教不敢当,容郎但说无妨。
一人有一死敌,素来争斗不休,你死我活。有朝一日,另一人也深恨此人,意***烧其宅,此人宿敌却前来提醒,这是为何?
这个故事来的莫名其妙,不过李盛袭是故事中人,自然明白容治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那人住的是怎样的宅院?李盛袭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笑盈盈的询问。
嗯?容治有些不解。
是独栋宅院,周围没有连楼?还是齐排之屋,街坊无数呢?李盛袭又问。
容治似乎有些明白。
李盛袭又开口说道:异地处之,若郎君是那人死敌,见那人另一个死敌火烧其宅院,但是那人街坊邻居无数,大火一旦烧起,将会死伤无数。郎君是想自扫门前雪,坐收渔翁之利,还是为了大义去提醒一二呢?
其实不用问,以容治的品性,必然是后者。
是这样吗?容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仔细想想,也未必没有可能。
他国暗探埋伏本国,本就是为了能够减少刀兵相交来吞灭他国。
同样长在中原大地,不过是不同的国家,未必没有相似的人。北齐有忠臣和女干佞,南晋未必没有。
同理,暗探之中,也未必没有忧国忧民之辈,他们虽然心向故国,但是却把百姓的利益看在国家之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容治忽而一怔,不知那一根心弦被人拨动,他又赶忙问道:如娘子所见,此人宿敌曾经为了对付此人,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又愿意为了大义而做出提醒,那么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宿敌为何要对付此人?李盛袭循循善诱。
为了夺取一样属于此人的东西。容治咬牙。
人性复杂,一言难以蔽之。郎君的三言两语,妾难以判断是非对错。李盛袭话带禅机。
夺他人之物,不是错吗?
夺他人之物,的确是错。只是,也要看情况。若有一男子,殴打其妻父母,使得其妻陷入痛苦,其妻与之义绝。可以视为女子从男子手中夺走男子的妻子。那么女子此为算错吗?
自然不算错,看着此话有谬,妻子是人,如何能算物品?而且是妻子夺走妻子,又不是他人夺走。容治刚一反驳,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江山也不算是物品,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在世俗的眼中,二者是一样的。
在世人的眼中,妻子就是男子的物品。郎君觉得,妻子义绝算是错吗?同样的,在世人眼中,江山百姓和国土,就是君主的物品。李盛袭认真的回答道。
但是她和容治认为,妻子并非丈夫所有。
由此推之,江山又如何能是王朝所有?
女人只是女人,或许担任了妻子,但是如何能说其就是男人的所有物?
丈夫礼敬妻子,
妻子礼敬丈夫,那才叫做夫妻。丈夫伤害妻子,妻子义绝,从男人的手中夺走自己。这怎么能算错?
同样的,江山是百姓的江山,如何能说是君主的私有物。
君主惠泽百姓,百姓崇敬君主,甘心臣服。那时候,都才只能说君主是江山的君主。而非江山是君主的江山。
而王朝腐朽,君王昏聩。百姓苦不堪言。那么君王又凭什么在继续统御百姓。
那么南晋想要统一,又怎么能算是错。更何况两国本是一源。他们没有想要无端挑起战争,使得生灵涂炭。
但是北齐如今的一些百姓,哪里过的又比战时好些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下人难道有错吗?
再者,天下得失,在于人心向背。妻子义绝,是妻子从丈夫的手中夺走自己。王朝腐朽而失去江山,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尝不是百姓从王朝手中夺走江山。
当然不算。容治目光惊然,李盛袭的话没有说尽,但是容治何其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他神思复杂,面色茫然,双唇嗫嚅,好不容易因为苏长泰答应吐口而带来的喜悦如今一扫而空,原本苦苦支撑着他的信念再度动摇。
李盛袭看着这样的容治,心中有些懊恼,她又逼他了。
她嘴唇轻动,本想用一些典故来安抚容治。可是话到嘴边一下子就停滞。
她不能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致了,因为容治并没有说什么。
她若是再劝导,容治现在或许不察,但是等到日后容治清醒之后,反应了过来,容治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她不能劝。
过了许久,容治闭上了眼,奋力压出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如今苏长泰已经答应吐口,依着顾凌虚雷厉风行的作风,管知明日就会下狱。管知离倒台不远,一切都在变好,他不能再去想那么多。
他勉强看着李盛袭,那日因为身体之故,未能同曲娘尽饮。今日正好得闲,不如痛饮一杯。对酒当歌,亦是人间乐事。曲娘以为如何?
李盛袭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比容治还要清楚明白。容治这哪里是要对酒当歌,开怀痛饮。这分明是要借酒浇愁,来麻痹自己。
不过若是醉一场能让他暂时舒缓,那也无妨。
就怕大醉一场之后,人越发的清醒。
容治是个聪明人,清醒的沦陷总比迷乱的沦陷来的痛苦,他当要即使抽身才对啊。
在古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某种程度上算是男人大大所有物,这是当时世俗的观念,不是男女主的观念,更不是作者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