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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御史从李盛袭的屋内愤然而出,他为官多年,时时自省才坐到今日正三品御史大夫的位置。如何被人这般羞辱过,而且,羞辱他的,还是李盛袭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
回到屋内,他就将自己的官帽摘下,看着身边的长随,当即吩咐道:拿纸笔来。
他今日便要上书弹劾长公主,长公主嚣张跋扈,自持有功,还独断专权,浑然没有将旁人放在眼里,长此以往,只怕要集结党羽,酿成大祸。
他必须要向圣上请命,叫圣上收回长公主手中的权柄。
他将信写好之后,当即就叫人将信封了起来,而后他又立刻写了一封信给黎王。
黎王是宗正寺卿,在宗室之中资历极高,在圣上面前也有几分脸面。也只能倚靠他一二了。
快马加鞭,第一时间将这两封信送入京中。郭御史叮嘱道。
李盛袭并不意外,她丝毫不在意,没有看她也知道郭老头写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老调重弹的话而已,随他去。
没有人知道李盛袭和容治谈了什么,纵然是内卫,也监管不到长公主身上。
只是听侍奉的宫女说,容长史在长公主屋内待了一刻钟,而后长公主就没有见任何人。
她待在了房间一日,有事物要报备的,她都叫他们写了公文上来,饭菜也叫人放在门口。
她需要自己静一静。
不过这件事情说不上多大,素来勤勉的长公主突然如此,旁人也只是觉得是有些累了,歇歇罢了。
彼时李珣的轮椅已经做好,他本想去见李盛袭,但是听说了此事之后,倒也没去打扰,而是转而去见了容治。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容治对着轮椅上的少年行礼。
李珣点了点头,看着容治,绯袍银龟袋,观之不凡。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姑姑身边的这个长史,只是不曾多问,今日向笑娘问了一句,才知道了此人的来历。
听说容长史是北齐官员出身?李珣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中的白玉折扇,仿佛断腿阴霾一扫而空,回复了往日的模样。
是。
宦官义子,阴狠酷吏,北齐之中人人诘责的女干佞,如今入我南晋朝廷,在我朝长公主身侧,又是为何呢?他微微一笑,笑中却夹杂着明晃晃的不善。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李珣低低一笑,他看着容治,你是在诘责孤,认为孤不知你,却非议指责你?
他相信姑姑的眼光,纵然此人背尽骂名,但是只要姑姑肯用这个人,他就相信这个人的人品与能力。但是也想自己试试这个人。
微臣不敢。容治不卑不亢。
呵!李珣冷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任用你的是姑姑,你视她为知己?而非君上?
既是知己,亦是君上。
北齐之君,也是你的君上,你尚且可以背弃,孤的姑姑在你心中尚且不是完全的君上,孤又如何信任你对姑姑的忠诚呢?李珣锐利的审视,言语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发难。
这是在李盛袭跟前不曾有的模样。李珣在李盛袭的跟前,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都不会如此的锐利逼人。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既知已往不谏,自当弃暗投明。再者,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长公主仁义如此,微臣耳濡目染,于殿下身侧,只知士为知己者死,不知背弃。容治诚恳的说道。
李珣凝视容治良久,倏忽大笑,看向容治的目光温和了不少,他感慨说道:孤就知道,姑姑不会看错人。
容治不置一词。小太子再怎么年幼,再怎么仰慕李盛袭,他也是宏兴帝立了多年的太子。他心中良善,但是在面对自己在意人身边多出的第一个满是骂名的人,他会试探和关注也不意外。
姑姑一日不曾见人,孤问了留今,说是姑姑最后留了你一刻钟。姑姑为什么不见人?李珣摇着扇子,有几分担忧的问道。
长公主心怀天下,如今天下不稳,长公主自是在为天下人忧心,故而闭门不见客。
姑姑一向如此,又怎会今日再不见客?你和她谈了什么?李珣不满容治的搪塞。
太子殿下可自去问长公主,长公主若是愿意告知殿下,自会告知。微臣身为长公主的长史,怎能轻易透露长公主未必愿意对旁人言说之事呢?
李盛袭只留了他一个人,那就说明那件事情李盛袭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毕竟是窃夺神器之事,若是让人知晓,那可就不妙了。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即将要失去皇储之位的太子。
容治不知道李珣对于李盛袭的感情有几分,也不知道李珣若是知道了他撺掇李盛袭夺权李珣会不会和李盛袭生出隔阂。
但是李珣对自己绝对是没有感情的。他或许不会对李盛袭做什么,但是对自己就不一定了。
李珣神色稍敛。李盛袭不愿意说的,他不会去强求,他只是有些担心。姑姑一向果决豁达,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想不通。
李珣吸了口气,又追问了一句:姑姑没事吧?
容治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放心,长公主无事。不知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等到长公主愿意见人了,微臣可为殿下通传。
姑姑若是愿意见人了,我自会去亲自找姑姑,不必劳烦长史。李珣说完,就叫人将自己推走。
李盛袭不知道李珣和容治的机锋,她在屋内沉坐良久,最终叫人传了曲盈笑过来。
刚打算推着轮椅离开,却看到曲盈笑走进去的李珣:……
没有人想到李盛袭闭门谢客一天,第一个见的居然是盈笑,盈笑自己也没想到。
向留今问了缘由,留今也说不知。盈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快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