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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扶大唐,除魔卫道!”
很好,很好。李平安不用想也知道大家会这么喊。这个时代的人,对大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和归属感,去年安禄山刚反叛的时候,封常清在洛阳募兵,全城青壮年踊跃应征,仅仅十天便招募了六万人,整个洛阳也不到一百万人,可见百姓之拥护。
“宗门三年前便严令各门派不得外出,导致妖魔猖獗,倘若并派计划实施,许多地方的道观都会被荒废,届时妖魔更加仓猖狂,黎民百姓将遭浩劫,因此,我们有两件事要做,首先必须阻止并派计划,其次,要改变宗门出世的命令,两者缺一不可。”
灵宝道长点头道:“如此危机,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只是宗门令出如山,又如何能改?”
单凭清灵派这几个人当然无力回天,而其他门派也大多唯宗门马首是瞻,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
李平安心中倒是有了个想法,修仙者再超脱世外,毕竟还没有成仙,既然是人,又在大唐境内,就不得不与官府朝廷发生关系。
不说别的,唐朝开国皇帝李渊便自称老子李耳后人,一举成为了天下道门的现世首领。道门分世俗道门和修仙道门,世俗道门不通灵力,以祈福消灾的江湖把戏为生,修仙道门飞天遁地,以羽化登仙为目标。李渊这么一弄,虽然修仙道门不怎么认,但皇帝身上维系天下运势,与皇帝直接作对,会损了自身运势,所以,皇帝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青云宗当年便以宗主云鹤真人的名义,给唐太宗送去了一件中品法宝作为礼品,是一副老君图,虽然对凡人用处不大,但多看看也可以清心明目,延年益寿。
到了唐玄宗时期,朝廷又推出了道举制度,将老庄之学列为考试内容,培养道学人才,再后来,又有了敕度制度,规定当道士得经过朝廷批准。
当然,这些也是针对世俗道门的,修仙道门也不认,但面子一样要给,每每收了徒弟,便将徒弟出身姓名,籍贯等一系列东西都报给官府,官府见了按惯例给个批文,给予正式承认。这样一来便相安无事。
所以,朝廷和修仙道门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朝廷管人间事,道门管妖魔事,遇到妖魔肆虐人间,两者交叉了,朝廷会先出动自己的机构——降妖司去处理,处理不了便会求助于修仙道门,至于修仙道门管与不管,那就得看道门的处世态度了,一般来说,还是要管的。
唐朝承平已久,妖魔不兴,朝廷的降妖司多年没有活干,基本荒废了,目前也就只有在长安还设有机构,负责皇帝的安全,现在安禄山起兵,朝廷对付叛军都捉襟见肘,更没有力量再扩大降妖司。
如今,各地打杀妖怪的事情就只能依靠修仙道门自发去做,但之前武周兴佛,玄宗礼佛,大大推动了佛教的发展,修仙道门心中有了很大的嫌隙,在降妖除魔上面也就没那么用心。
也难怪青云宗转变成出世的策略,对大唐没那么上心,只是苦了百姓。
李平安对现状做了一番考量,对清灵派众人说道:
“如今之计,除了我们几人努力外,还得借助朝廷和百姓,青云宗毕竟是人间门派,若是朝廷和百姓相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也能有所改变。”
灵宝道长听了,展颜道:“这倒是个好计策,只是朝廷和百姓如何去请?”
“百姓倒是有现成的,此去一百余里便有个村子,才遭受了妖魔袭击,他们便是活生生的例证,至于朝廷方面,凌峰派的庞堂主也许可以帮上一二。”
“庞堂主如何愿意帮助我们与宗门作对?”
“因为他是一个功利性很重的人,他必然不愿意凌峰派被并到大门派去。”李平安回答道。
“若雪继续留守市场,用下品灵药换点银子,村子的老丈和其他百姓赶路需要钱。常运和然灵去村子里和村民们沟通一下,让他们做好去宗门陈述的准备,师父和我去趟凌峰派,请庞堂主帮助引荐一下附近的朝廷官员。”
时间紧迫,只能分头行动。
江口镇市场外,四马飞驰,百余里路,即刻抵达。王常运和张然灵进了村子,准备开始团结村民的号召和动员,李平安和灵宝道长则一路进了凌峰派山门。
接引厅内,茶香四溢,李平安将来意说明,庞堂主屏退左右,思忖了半响,终于说道:
“我已退隐朝廷五十年,以往的门生故吏早已去世,偶有耄耋之人,也无济于事。”
“原来如此,打扰了,庞堂主。”李平安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官场上人走茶凉,何况走了五十年。
“不过……我有一位孙辈在朝中任职,现在正巧在附近。”
“不知是何姓名,身居何职?”
“姓楚,名云,为致果校尉,正在郑县。”
“多谢庞堂主,我等即刻前去。”
“慢走不送,有一事烦请牢记,今日二位均未来过,我也未曾见过。”
“那是当然,告辞!”
郑县距离此处不过七十余里,拍马便到,进了城,直抵县衙。
修仙者在人间走动,尤其要注意行为举止,凡人虽弱,但一举一动都关乎天道,牵连运势,若是不小心伤及一人,后果很难预料。
至于官员,身上系着朝廷责任,更是与天下运势相关,得以礼相待,曾有修仙者失手伤了一个地方官员,结果原本可以成仙,却在渡劫时候遭遇天罚,结果身死道消。
李平安和灵宝道长都下了马,走到差役面前,灵宝道长将拂尘一甩,“贫道有要事找楚校尉,还望通报一声。”
差役见眼前道人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也不敢怠慢,一人连忙进去,不多时便出来:“两位道长,楚校尉有请。”
见了人,说起庞堂主的关系来,楚云笑道:“原来是庞太公的朋友,幸会幸会,修仙之人当真与我等不同,想来庞太公已是耄耋之年,身体还能如此硬朗,真是让人艳羡。”
灵宝道长笑道:“楚校尉说笑了,修仙乃是清心寡欲之事,比不得做凡人有荣华富贵,温柔之乡。”
“这倒也是,我幼时遇过一道长,说我有灵根,想让我随了他去修仙长生,后来父母不愿,才搁置了下来,现在想来,我还是喜欢金戈铁马,浴血沙场,正所谓人各有志,心各有属。”
“是极,是极。”
“不知两位道长此番起来有何贵干?”
“此番乃是为妖魔事而来,冒昧问一句,如今天下大乱,妖魔四起,楚校尉如何看待目前的局面?”
“妖魔之事,本应由降妖司处理,但安禄山起兵,朝廷早已疲于应对,更遑论重建降妖司了。不瞒二位,我自长安来此处募兵,沿途虽未亲见,但已听说有村庄毁于妖魔之手,百姓惨遭屠戮,贼军攻陷一处,尚不害民,但妖魔过处,寸草不生,其害比贼军更甚。可惜我等凡人无力应对,还要请道长多费心思,除魔卫道。”
“楚校尉心怀百姓,正是我等可以依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