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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真的不应该再联系了。
我们的爹娘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都离开了人世,作为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姐姐咬牙坚持读完了初中,刚好赶上分配工作的时代机遇,被分配到了小学当老师。后来遇到了她的丈夫,也是分配工作的城里人。
姐姐长得好看,性格也坚韧,吃了很多苦,身上自带一份坚强的生命力。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属于很受欢迎的女生,所以姐夫才会真诚热情的追求姐姐。并托关系,把姐姐调到了初中教学,就在他们婚后分配房子的旁边。
姐夫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家庭条件比较好。有文化有修养,人也机灵大方会说话,会办事儿,没几年就被提拔了。
我们这次来是姐夫被提拔之后的时候了。
姐姐的家庭是一片积极向上的模样,包括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学习方面的事情都是姐姐来监管,监督和执行的。姐夫则乐呵呵的买菜做饭,做家务。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真的很好,领先同龄人很多。长大后肯定会是很有出息的孩子。
我的几个孩子,真的被环境,被条件,被自己的低水平,制约和束缚住了。
老大马明,只读书到了小学二年级。已经在家里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五年多了。老二金良民,目前来看是个读书的苗子,记忆力好,数学算数也好。老三金良虎,在学校属于中等的透明人,不惹事但是也不出彩,性格自带沉闷。老四金良月,也快要去读书了,她应该也会读的不错,不能因为是女娃就被金多宝阻拦上学。老五金良言,现在一岁多了,村子里跟着哥哥姐姐满地跑。
想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但是又有点无奈。
一切都在严管,一切行为都很受限制,自己即便是重新来一次,也没有增加能力和智慧。再次的遇到依旧是全新的开始和发生。
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加上晚上没有休息好,很疲倦很想睡觉的感觉。
但是又不敢睡,紧紧的拉着金良月的衣服。
这个丫头倒是不认生,自来熟,嘴巴很爱啰嗦的年龄。和身边的人聊天,我是哪个村的,我来城里看大姨,我还有几个哥哥,把自己能交代的都给抖出来了。我在她密集的语言中,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金良月,不要跟着别人走,不要乱跑。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不要吃。”我对金良月叮嘱道。
到省城的车子需要转乘,下车换乘车的路上,看到了收头发辫子的。
看了一眼自己黝黑浓密的长发,决定卖了换钱,还能节省洗头发的时间。
用树上天然皂角洗头的头发,干净浓密,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
一咬牙,剪掉了,成了短发。
换了三元钱,够给孩子们买点糖果子和买点盐巴酱油醋了。
我和金良月去国营公社,买了糖果子。城里的糖果子花样真多,金良月开心的惊呼。挑选了几种组合在一起,付了钱,继续赶去下一处乘车回家。
“妈,你吃一个,看甜不甜。”金良月把自己的糖果喂到我嘴边。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我对懂事的金良月说道。
“妈,你骗人。甜的谁不喜欢吃啊,你吃一个嘛,你不吃我也不吃了。”金良月坚持的说,小小年纪真的是乖巧懂事。
我掰开了一半,放到嘴巴里,夸张的说真好吃,真甜。
金良月很开心得意的笑着。孩子的笑声让人放松和幸福。我此时不再想与姐姐一家的差距,不再去想亏欠孩子的内疚,甚至什么都不再去想了。
辗转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破旧脏乱,但是很舒坦。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去银花家接过了娃娃们,对银花表示感谢。把城里带回来的糖果子分了一半给她。闲话了几句家常,就带着孩子回自己家了。
村里的人都很实在,很质朴,很有人情味儿,除了金多宝的爹娘。
金多宝是个勤劳能吃苦的人,性格也活泼,我倒是不担心他在城里适应不了。只要是干活的事情,金多宝是个不含糊的,甚至比我还要做的好一些。
接下来就是我带着这几个娃娃,照顾他们吃饭穿衣。上学都是自己跑去的或者结伴去的,这一点我倒是不用操心。
带着金良月和金良言,侍弄好庄稼地里的田地,一家人的吃喝就指望这几块土地了。
忙忙碌碌的整天照顾娃,干农活,找银花闲话家常,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忙碌。
从姐姐家回来之后,我意识到了教育的差距,知识的差距。对金良民,金良虎的学习也抓的紧了些,虽然我的文化低,但是低年级的知识还是可以应付的。
金良民,本身就喜欢学习,喜欢数学,也喜欢语文,喜欢看书。所以很省心,只需要提醒坐姿就可以了。
金良虎,性格沉闷,不爱说话表达,语文学的马马虎虎,数学也是不太开窍的样子。金良民对这个弟弟都直摇头,说自己教不会。
和公婆仍旧是一起干活的,田地被分在一整块儿,想避开都没机会。
金多宝离开家去城里干活,没有通知他的爹娘,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母子关系,真的如同陌生人。
金多珍,身上带着伤回到了娘家,哭诉着丈夫马傲对他的暴力和辱骂。大概是埋怨她生不出儿子,让马傲觉得丢脸没面子。金多珍也说自己的命不好,找了这么个丈夫,从来不知道心疼她,也不太喜欢闺女,一阵一阵的,态度起伏变化。
这些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八卦。我没有插嘴,没有评论。
婚姻里的女人,各有各的苦。
现在想来,还是姐姐这种知识分子家庭更理想化一些。工作和照看孩子,都是统一管理的,不耽误赚钱。分房子,都是单位大院,都是老熟人,人际关系单纯。不用脸红脖子粗的为了鸡毛蒜皮去争吵,不用求人帮忙照看孩子。家里有酒有菜,有书有书房,真的算是神仙生活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多珍走到了我面前。
“二嫂,你能帮我劝劝马傲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来找你的。不怕你看笑话,他最近几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的想生个男娃,但是我没顺利怀上。”金多珍带着哭腔说道。
“我能说啥呢?我只听说马傲爱打牌,经常输钱。你们两口子的私事儿,我也帮不上忙啊,无从下口啊。马傲像他的名字一样很骄傲,我算哪根葱?”我说。
“马傲说你性格泼辣,他都有点怵得慌。二哥现在不在家,只能来求你帮帮我了,”金多珍说。
“你公婆不在了,所以没人能够管住马傲了。他前几年也是个孝顺的人,你让爹娘去说一说,长辈的面子和权威他还是要听的,起码不敢那么猖狂。”我对金多珍说。
“爹娘去过了,说过了,不管用。爹娘走了,他打得更狠。”金多珍哭道。
“我们先吃饭,我把孩子安顿好,我跟你去说,管用不管用都得说,我看能不能把银花请上一起去,她嘴巴能说会道,人多也壮胆。”我对金多珍提议道。
她同意了,她回自己爹妈家吃饭去了,我做饭吃饭安顿好孩子,跟银花说了来龙去脉,银花原本是想推辞的,后来出于对金多珍的同情答应一起去。
“我毕竟还收了金多珍出嫁之前的一身衣裳呢,算是半个嫂子,走吧。”银花说道。
“就因为我怀孕,所以这套衣裳变成你的啦,哼,我还记着仇呢。”我说。
“哈哈,你们之间的小九九,不关我事儿啊。我只是刚好被你婆婆和小姑子央求着跑腿儿的。”银花笑着说。
“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中间还发生那么多事儿,陈年旧事其实都已经忘记了,还是你主动说出来的。不过当年的衣裳可真是稀罕物啊。”我说。
金多珍,银花,我,我们三个妇女一起并排朝着马傲的家走去。
公婆不放心的送了金多珍到河边,婆婆背着我们小声的叮嘱了闺女几句,大意就是忍一忍,女人就是菜籽命,命苦没办法之类的。实在受不了就跑回娘家,他还不敢猖狂到上门揍你。
趟过小河,河对面就是金多珍的家。三间漂亮的瓦房,在村子里也是很有排面的房子。
金多珍低着头没和村子里的人打招呼,村口茶馆里面的人好奇的看着我和金花,猜测我俩的身份,有认识我们的已经说出我们的亲戚关系。
“马傲,你家来客人了,赶紧回家招呼招呼,牌放下我接你的桌。”打牌的人喊道。
马傲抬头看了一眼我和银花,扔掉牌,嘴巴里叼着烟,笑眯眯的走出牌场了。
还真是风度翩翩的笑面虎啊,自己打人之后还装作啥都没发生一样。
我和银花对视一眼,都知道今天是场硬仗了。
马傲也是个聪明的人,要面子的人,他对金多珍的家暴都是在身上,脸上和明面上都看不出来异样。
和和气气的进门之后,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说了。
“我和多珍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家两口子的私事儿。你们也要掺和吗?”马傲带着笑冷冷的说道,带着不羁的形象。
“我们作为多珍的娘家嫂子,只是来亲戚家走动一下,你想多了。金多珍虽然有点懒,有小毛病,但是她是一心一意的和你在过日子的女人。你岳父岳母也年轻,帮你们带马丽带的可好了,有地里活儿也是帮忙干。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银花先开口说道。
“我岳父岳母,确实对我和我娃不错,这咱得承认。”马傲说。
“多珍可喜欢你了,说是对你一见钟情,就认准你了。谁来说媒都不听,不见。你们俩也属于互相选择,不属于纯包办婚姻。”我接话说道。
“我是喝了点酒,人不清醒的时候锤了她几下,没有真的下死手,我道歉。多珍,我错了,我以后改。”马傲对着金多珍说道,看不出来诚意,反而还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生活都有不如意的时候,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老婆当出气筒。心打散了,可就没有挽救的机会了。”我继续讲着大道理,不管有用没用。
“我可能是着急要孩子,着急得个男娃,很有压力导致的行为不受控制。”马傲干脆摊开说,他虽然没读几天书,但是嘴巴很巧,头脑灵活。
“多珍应该是上次生娃之后,没修养好,你们这么年轻,机会多着呢。你和多珍是郎才女貌,闺女也漂亮,到哪都被夸的幸福人家。”银花说。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动手,少喝酒,喝酒害人。”马傲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把错都推到酒身上,也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了。
我和银花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重复了几句好好过日子,不能打人之类的,就起身告辞回家了。
“谢谢二嫂和银花嫂子,我送你们到河边吧。”金多珍说道。
我们路上又叮嘱了金多珍几句,劝她保重自己,实在不行,就闹一闹。无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要吃哑巴亏被欺负。
女人也得有点脾气,有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