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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第二次来到大哥大嫂家,上次是因为金良月小时候一岁左右生病,呕吐精神低迷,面色不健康的暗黄发黄,在村里赤脚医生那里看病灌药,一直不见好转。镇上的诊所都说不会做手术,治不了,让赶紧去市里面的医院。
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卖了换钱,这个相当于一个壮力劳动力的母鸡,在紧急需要钱的时候,是低价卖出去的。
我和金多宝抱着金良月找关系好的亲戚,凑了一些钱之后,决定去金多才所在的隔壁城市来治疗。
当时还没进过市里,两眼一抹黑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根据信上的地址,边走边问,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金多才的家。是三层的独栋砖瓦小洋房,带着院子,干净整洁带着花的香气。
我做梦都梦不到这样漂亮的小洋楼是一家三口住着的,还有一个朱红梅的远房亲戚当保姆的,住在一楼楼梯附近的房间。
当时金良月属于“肠阻梗,肠子粘连”,影响肠道的功能,需要进行手术。
和金多才说了情况之后,金多才带着我们去家附近的医院,看着金良月小猫一样呜咽的哭喊,医生安排了加急肠胃疏通手术,把腹部划开,将阻梗的部分进行疏通。
等在手术室外的我是非常紧张和不安的,祈求各路神灵的怜悯和保佑。
当时的年代,赤脚医生一般都是草药,中药为主。连西药都非常少见到,手术更是骇人听闻的惊悚。医生说的名词我也完全听不懂,不明白,这就加深了恐惧的心态。
金良月的这场手术加上路费花了很多钱,我们还借了很多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在金良才家也打扰了一个星期。
金良才虽然只是戏曲团的公家粮,但是岳父岳母有家底儿,老婆朱红梅也是独生女儿,家务自然是做不好,找了远房亲戚在家里帮忙照顾金燕,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不敢跟外面的说是请的保姆,怕被骂是剥削压迫,只说是亲戚,别人也不好干涉。
出院后对大哥和大嫂表示了感谢,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准备带着金良月回自己家了。一岁的金良月,面黄肌瘦和四五岁的堂姐金燕的红润白皙比起来,真的是对比太过天上地下。
当时金燕不太明白他爹金良才和金多宝的亲兄弟关系,对我们闯入她的生活有点反感和排斥,说话也是不客气的赶人架势。金多才让我们多包涵,说独生女儿不知道啥叫兄弟姐妹,被他们惯坏了,后面会慢慢调教和修理的。
我和金多宝本就是麻烦别人心虚,拿不出钱财来感谢,更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干笑,说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我的,这是我的,你给我放下,不然我打你了啊。”金燕的尖叫声音传来。
她的房间在三楼,明确的说了不允许我们上去,我们也不好上楼。
金多才和朱红梅夫妻俩赶忙跑到了楼上,把金燕抱了下来,朱红梅手里抱着金良月。本来在睡觉的金良月,自己一爬一挪的到了三楼,还不会走路的年龄,爬的倒是挺快的。我赶忙接过金良月,怕朱红梅嫌弃娃身上尿布的屎尿气味儿。
“金燕,你说一说发生了啥。我们都没看见事情的经过。”金多才对着女儿温和的说。
“她跑到我房间门口,拿着我的珍珠项链,不给我,现在还在她手里呢。”金燕气呼呼的说,从金多才得身上挣脱下来,跑到我面前指着项链说。
是玩具项链,应该是塑料的,不是真的珍珠,在女孩子眼里真的是好看漂亮的玩具。
金良月伸出手拉着这条项链的另外一边,想要拿回去。但是金良月竟然攥得紧紧的,力气还挺大。她开始生气跺脚和大哭起来,“你们这些坏人,住我家还抢我的玩具,你们是小偷吗?”
我和金多宝本就尴尬的处境变得更难堪。
我把金良月放在地上,我跟金良月说把姐姐的东西还给她,不是你的你不能拿。
“不”,金良月虽然小,但是会蹦出单个的字儿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开始着急的从金良月的手里抢项链,掰开她的手指,她也因为生气气的哇哇大哭,刚从医院出来的脸哭的通红。
我把项链递给金燕,她往地上一摔,项链的绳子断开了,珠子满地滚。金燕看到自己的项链断开了,气的哇哇大哭,是她自己摔坏的,她觉得都是金良月的错。朱红梅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捡起珠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她家的保姆。
金多才对着一岁的金良月,扇了一巴掌,五根红红的指头印子清晰可见。金良月是暗黄皮肤的,可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使了多大的力气和愤怒。
金良月突然被打脸,愣住了,忘记了大哭大闹。
我看着金多才的举动,从来不及阻止到无法接受,愤怒在心里蔓延。
金多宝也是很诧异自己崇拜的大哥,竟然如此对待一个一岁的亲侄女,他赶忙把金良月抱起来。
朱红梅觉得自己丈夫打一岁的孩子实在是没法看,没法解释,觉得丢脸和抱歉。
金良月开始了大哭,眼泪哗啦啦的掉,趴在金多宝的怀抱里不抬头的哭着。她还不会说话,发表不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金多才,我们本来就准备回自己家了。金良月这次生病住院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不会发生类似麻烦你们的事情了。你对着一个一岁的孩子动手,你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大字不识的农民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你是金多宝的亲大哥,按照伦理道德,我不能骂你,更不能还手,但是不代表你做的对。前几年你在村里和你爹妈一起欺负我的事儿,我差点忘记了你就是这样的伪君子。”我愤怒的说。
“我是告诉她不能明抢别人的东西,哪怕金燕比她大,也没有道理让着她。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也算帮你们教育她了。”金多才带着不屑的说。
“她爹妈还没死,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教育。这次欠你的人情和钱,以后我折算成钱还给你。写个借条按手印都行,你说写多少我就写多少。”气的发抖的我说,金多宝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窝囊。
“金花,你说啥见外的话呢?你大哥还没你说的如此混账呢。他这个事情是不对,就怪他平时太宝贝金燕了,舍不得闺女哭一声。他是气头上着急了,他做的不对,我代他跟你们道歉。”朱红梅着急的劝和。
“你自己的闺女是公主,是玉皇大帝。别人家的闺女就是野草,是乞丐,是小偷?亏你还是个当父母的,亏你还是个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文化人,你唱的戏曲里面就是这样教你的?找你爹妈评评理,找你老家的亲戚邻居说道说道,有没有大伯扇一岁侄女的例子?”?我生气的说着,差点就要动手了。
“好了,别说了。咱们回家,病看好了该回去了。别在这儿碍眼了。”金多宝的倔脾气上来了,终于发出了他的声音。
我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摊在地上,“让你家保姆检查一下,省得走后又冤枉我们一家都是小偷,手脚不干净,偷了你家的金子银子!”
金多才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他很骄傲,是不会给我这个乡下的农村妇女道歉说对不起的。冷哼了一声测过身去,他把女儿金燕抱着往楼上走去,像是下逐客令,驱逐令,也像是丝毫不把我们一家三口放在眼里,连装都不想装了。
朱红梅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装好,递到我手里。带着不好意思的歉意说:“金花,你这话说的就是打我的脸了。你的人品我是很相信的。虽然金多珍与我关系更亲近一些。但是我内心觉得与你是投缘对脾气的。你大哥这个事情确实做的不对,他好面子拉不下脸来道歉,我代表他和燕子给你道歉。”
走出金多宝家里的时候,金良月脸上的手指印依然很清晰可见。
我当时内心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再也不会和金多才一家有任何纠葛,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后面的几年,金良才回老家,金多宝还是按照贵客的礼仪礼节招待自己的亲哥哥。我们的伙食很差,还处于吃不饱的状态,金多宝的爹妈家比较富足和富裕,金多才还是会摆个谱的走一下过场,吃饭几乎都是在自己爹妈家吃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四五岁的傲娇小女孩,今天嫁人了。还嫁了个很不错的家庭,都是混官场的人家。算是有钱有势了。
世界好像不怎么公平,投胎出身就能决定很多东西,决定人生的轨迹和走向。我也羡慕别人家的儿女婚嫁升级,但是最羡慕的是别人的衣食无忧,生活水平高,轻轻松松的工作还有退休金之类的福利。
我的几个孩子都是泥巴农村里长大的,现在也还在泥巴黄连水里面浸泡。这真的是我的能力不足,爹妈没本事限制孩子的成长和能力。
思绪在往事换个现在的感叹里来回的穿梭,恍恍惚惚的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看着金多才和朱红梅依旧漂亮的小洋楼,里里外外都刚刚粉刷过,很新很干净。院子里的大树长得格外的茂盛,在夏天是很好的遮阳地儿。花花草草也绽放的格外灿烂,生命美好的感觉。
我们都没有再提起当年这个房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可能金多才本人也忘记了自己当年的狠辣无情。金多宝刻意的回避这个话题,朱红梅也不想被提起。只有我一个人内心翻涌,情绪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树和花。
朱红梅拿出相册给我们看,城里的人家照相好像是件很常见稀松平常的事情。金燕的成长随着照片都能看到和猜到,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也是笑容满面,岁月如诗静好。
第二天我和金多宝在火车站分别,金多宝按照计划在火车站直接出发去S市,继续打工赚钱。
金良虎和金良月已经适应了打工的生活和节奏,他们没有参加金燕的婚礼。金良月应该不记得自己一岁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提过。有次金多宝回老家过年的时候,问金良月是否记得小时候被他打过一巴掌?我气的咬牙切齿,金良月则是一脸懵的看着我。
“你大伯跟你开玩笑,考察你的记忆力呢。一岁的事情怎么会记得,他是忽悠你呢。”我说。
金良月点了点头,没接话,出去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去了。
我当天没有跟金多才说话,没给他好脸色。他自觉没趣就去自己爹妈家了。
我不明白他对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提起小时候被他扇脸的事情干啥?我在内心暗骂他神经病,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