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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蓦在刑部大牢当牢差的时候,听牢头说过那个被折磨得很惨的人。
“镇国公拉的屎,那贱货都觉得是香的嘞!”
牢头当时的调侃让南蓦听得很不舒服。
虽然他没有同那个叫朝暮的刺客有过任何的接触。
可是他看过那人的眼睛。
没被熏瞎之前,是那样的平静。
哪怕面前摆放着烙铁和钉板,他都好似一潭死水。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牢头说的那样贱呢?
如今这一天一夜的机缘巧合,他有幸成了那枚掷入死水的石子。
南蓦见证着心已死的躯壳突然重新活了回来,他把这一切的不合理归为灵魂的觉醒。
就像他们族里巫师说的那样。
把霸占灵魂的恶灵驱赶走,真正的自我才会觉醒。
此时,那只可恶的恶灵又出现了。
南蓦紧张地盯着楚慕,害怕他一时冲动就会破窗而出,乖乖投入那人的怀抱。
楚慕抬起手了!
他用内力震开窗户上的封木了!
“不!”南蓦伸手要去拦——
“啊tui!”
窗户被楚慕强行掀开一半,他站在窗户后,撑着下巴朝楼下的徐止笑。
“大哥,您配钥匙吗?您配几把?您配吗?”
徐止一见着楚慕,第一反应不是疑惑那叫人听不懂的问题。
而是不悦地盯着楚慕因为衣服被南蓦撕了,因而裸露在外的雪白肩头。
系统的修复能力相当逼真,为了不露馅,老八给楚慕修补好了内里的伤,皮肤上的痕迹却还留了大半。
所以此时楚慕的肩膀上就还有一条条通红的鞭痕。
红与白的交织,比单纯的红更加惑人,也更能引起某些人的征服欲。
徐止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朝朝,把衣服穿好。”
【嘿,这癫国公管天管地还管我穿衣服呐?普信男的味儿简直太冲了。】
楚慕边在心里想,边还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南蓦感觉到了楚慕对徐止的厌弃,情绪直接明艳起来。
他看着楚慕肩头上的伤痕,越看越不舒服,就从这间屋的橱柜里找出件墨色斗篷,亲手给楚慕披上。
从徐止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属于男人的胳膊从后面绕到了楚慕的胸前,还贴心地帮他系上了带子。
“谢谢。”
楚慕确实有点冷,南蓦的斗篷简直就是给的恰到好处。
徐止亲眼看着楚慕微微侧脸,对后面的人露出当初由镇国公专属的笑容。
男人俊美至极的眉眼飞速地染上恨意。
“朝暮!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立刻给我下来!回到我的身边……”
“我不要,”楚慕没等徐止把话说完,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又不是自虐狂,好好的人不当,要跑去给别人当狗。”
“朝暮!”徐止的耐心终于告罄,“好,这是你逼我的,来人!把人都给我押上来!”
咯噔。
随着这句命令的下达,楚慕的心脏瞬间好似漏跳了一下。
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直觉告诉楚慕,这个时候他应该赶快杀出一条血路,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他的脚又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哐啷啷。
一阵沉闷的锁链拖曳声。
“走快点!”
一名禁军小首领手里拽着粗黑的锁链,锁链另一头连接着一副沉重的木枷。
压得它底下的老者每走一步都是好一阵踉跄。
楚慕一瞬间就看清了老者的脸。
{慕慕,这人是原身的老师,也是原身在大夏唯一的牵挂。}
都不需要楚慕提醒,一段简要的剧情内容就进入了楚慕的意识流。
眼前这位老者,从镇国公带回朝暮,要将他训练成隐王的替身时开始,就一直给原身当老师。
两人的关系自然是好的。
要不然楚慕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
更重要的是,老八还特意告诉他,在朝暮被关进刑部的这几天,老人不顾身体,举着先王御赐的牌匾在隐王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徐止!”
在楚慕没开口之前,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就高声叫骂道:“拿我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来威胁朝暮,你实在有亏镇国公的名号!”
老者怒目而视,一脸慨然。
“小朝暮——你不必为我这样一个老东西所连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走!”
老人年轻时就是闻名大夏的大儒,求学的学生差点把门槛都给踏破。
他曾经还是先王的老师,如果没有辞官归隐,现在恐怕也已权势滔天。
“小朝暮,老夫说过,你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通透最有灵气的学生,你有治世之才,能力不比我差。”
老者的情绪愈发激动了。
“我教你以诗书,不是为了看你臣服在一个恶人之下,做他的棋子和走狗!”
“说得好!”
一片寂静中,徐止率先鼓起了掌。
“华先生果然具有国师风度……你把朝朝教得那么好,我都没有好好感谢过你……”
边说着,徐止就已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住手!”
楚慕一提内劲,撞开半遮的窗跳了下去。
南蓦心头一紧,正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忽然就被一股晕眩冲花了视线。
他两手赶紧扶住一边的墙,这才勉强站了稳。
在楚慕跳到徐止面前时,男人幽潭一般的眼眸闪过一丝的迷茫。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与满脸防备的楚慕对上了视线。
“你——终于舍得下来了。”
镩!
周边的禁军队伍齐刷刷拔出了刀。
刀锋冰冷,全都对着楚慕。
“小朝暮!”老者急了,“无需管我,你走!”
楚慕笑了笑,望着老者的眼睛依旧平静:“先生教我以道义,我又怎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你糊涂啊!”老者悲怆地摇头,“罢了,师徒一场,黄泉路上为师陪你,你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楚慕很想说,没有,我一点都没想死。
可是看老人那一派悲壮的气势,他又觉得说出来有点破坏气氛。
楚慕干脆就尬站着,不说话了。
包围他的一圈士兵全都严阵以待,等待镇国公的下一步指示。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扶着额头从马上摔落下来的徐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