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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神(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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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岸边,围观的镇民皆是一脸懵逼。

    “这就跳下去了?”

    “这也太虎了吧?”

    “他们都在水里这么久了,死定啦。”

    “唉哟,顺风镖局这是又要换当家的了?”

    “换了能咋地,不都被那姓楚的小白脸给掏空家底了么?”

    “嗐,这可真是害人又害己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突然,松花河的河面像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样,整个水面齐齐向两边倒开,露出了水底的空洞。

    轰!

    激荡的水流声冲击着岸上众人的耳朵,人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哪怕被水泼湿了一身,仍踮着脚沉默着往水里望。

    “快看!船!”

    有人惊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顺着望过去。

    一艘破破烂烂的渡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破水而出,像是被什么人从水底一下子拎到了水面上一样。

    渡船向着岸边快速地飘过来,明明没人撑桨,那速度却丝毫不弱。

    “看哪!桅杆上有人。”

    待船靠近了,除了船身上那些不祥的指甲抓痕。人们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站在桅杆顶端的楚慕。

    他今天穿了身竹绿的长衫,衬着那修长的身姿愈发纤细了。

    楚慕为了满足神殿的爱好,下界审判时,都会化用当时当地的身份。

    在这里,他就留着一头及腰的黑长直。

    梳头发是门技术活,楚慕明摆着不是那个料,他随意取了头绳,将长发轻轻拢扎在一块儿。

    下水折腾了一趟,头绳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楚慕如今是散着一头青丝,任由松花河的江风将它们高高扬起。

    桅杆顶端连半个成人脚掌都摆不下,楚慕却能用一点足尖稳稳地立在上头。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少年樊寂站在船头,黑沉的眼睛直盯着岸上。

    “他们俩……衣服是干的。”

    “他们不是下水了么?怎么能这样干爽?”

    “我听说船头那小子会耍火,估计拿火给烤干的吧?”

    “那是周家坞的船吧?他们俩人就把船给弄出来了?”

    “他们本事可真大哩,起码比得上樊家天字号的高手了吧?”

    “不知道请他们走一趟镖得花多少银子,樊家的天师,太贵了。”

    人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渡船就咚一下靠了岸。

    在场围观的镇民,有不少都是见过周家坞渡船闹诡那事的,这会儿见着那满船的深长指甲痕,个个都吓起了一身白毛汗。

    樊寂先一步跳下船,接下来才是楚慕。

    两人在码头站定后,齐齐看向了人群中的熟面孔——那是镖局里面跟出来的。

    “上船去把甲板上的尸体搬下来,让他们家人领去,早日入土为安吧。”楚慕指使道。

    “尸、尸体?”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强盗脸都白了,“俺们镇里没有周家坞的,没人会领回去的。”

    “周家坞?”楚慕似笑非笑地反问,“我让你搬周家坞的了吗?”

    被他追问的土匪压根不敢与楚慕对视,垂着头连多余的话都不敢回。

    楚慕的声音听着很柔和:“周家坞的乡亲全死了,变成松花河里的诡了。”

    这是事实,还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没有人提出异议。

    楚慕环视一周,继续道:“周家坞的诡,阿寂在水底就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现在船上的,是樊家的天师。”

    这话一出来,人群中又是一阵嘈杂。

    能被樊家选中的,那都是这个时代的高手,高手,也就意味着有钱。

    那几个地甲级的天师,在镇子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之前他们的家人就放出话来,说是谁能捞上他们的尸体,就赠予其重金酬劳。

    樊寂望一眼还没有动静的镖局伙计,厉声道:“还不快去?”

    再一次亲眼见识了两人的厉害,伙计们已经彻底服气了,更何况船上的那些尸体,那可是能换钱的!

    一共七位樊家天师,虽然全死了,但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楚慕让底下人抬着尸体,大摇大摆地回了镖局。

    与其一同带回去的,还有五个黑色的木匣。

    里面装的都是金银珠宝。

    那都是周家坞山羊胡的财产。

    楚慕捡起一串水头很好的翡翠项链:“真没想到,一个小村子的村长,就能这么发达啊?”

    “他是周家坞的村祭,村里的大小事务,都得请他出面。”

    樊寂从匣子里挑拣了半天,始终没找到一个适合楚慕的饰物。

    他有点不满似的蹙起了眉:“师父,明天我们去镇里的玉器铺子,给您打一支玉簪。”

    “好啊,”楚慕摸了摸自己散乱的长发,“你得负责帮我梳头。”

    少年郎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净的面皮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好,我天天给您梳。”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奇怪的氛围在空气中晕开。

    一旁的伙计突兀地干咳了两声,顶着樊寂好像要吃人的视线,硬着头皮道:

    “楚公子,咱不用把樊家的天师还回去吗?”

    楚慕又从匣子里挑出个玉扳指给自己戴上:“不急,他们自己会找过来的。”

    ……

    楚慕说的是对的。

    午饭过后,樊家就有人上门来了。

    来的是那几个死去天师的家属代表,一家只来了一个,神情都很淡漠倨傲,看起来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重视。

    楚慕才不管他们是真悲痛还是假悲痛,他只管要钱。

    “几位都是镇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直接开个价吧。”

    楚慕连茶水都没给他们泡,自己倒是捧着青玉茶盏,慢慢嘬饮杯中的龙井。

    樊家来的都是须发皆白的长辈,他们在太平镇作威作福惯了,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辈这般不放在眼里。

    “楚公子,”有个手上戴满金戒指的老头儿向前迈了一步,“樊家从来说话算话,当初承诺,谁能捞上尸体,就给予十两金,必不食言。”

    说罢,他手一抬,后面就有个小厮抬了一匣子金子上前来。

    “这里有一百金,多余的三十,是我们额外给出的谢意。”

    有钱不拿是傻子,楚慕不跟他们客气,招来手下直接就收了金子,甚至连声谢都没有。

    金戒指老头气得胡子都在抽动,他一甩袖子,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楚慕在他背后凉凉地一抬手:“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