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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她整日忙着做工,完全没有想过这些。
此刻回忆起来,其实也有很多迹象。
沈雨燃生得惹眼,平常在铺子里做工的时候,青天白日的都会有人出言调戏,她那时被逼着泼辣,遇到都会怼回去。
只是每晚下工后,她独自沿着小巷回去心里都很害怕。
她有回跟萧明彻说起自己的担忧,萧明彻还笑话她,以为自己生得多美呢,谁都垂涎她,气得她不想说话。
没过几日,便有两个流氓在巷子里截住了她,快要上手的时候,萧明彻恰巧喝完酒回来,将那两个流氓打跑了。
第二天她去铺子里做工,听说护城河里昨夜淹死了两个人,好巧不巧的,死得就是前一天晚上企图羞辱她的那两个人。
她当时只当是报应,是天道有轮回。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报应,不过是萧明彻是扮猪吃虎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被蒙在鼓里……
沈雨燃眸色恍惚,神情微凉。
显而易见,她是别人眼中唯一陪在萧明彻身边的人,她过得越惨,越能遮掩住萧明彻的真实状况。
罢了,比起后来的那些事,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雨燃强打起精神,只是心里堵得慌,眼前这些菜,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傅温书以为她吃不惯京城饭菜,也没多劝,只是帮她添了几回茶水。
等到一碗饭用过,荣安便吵嚷着要去庙会。
“公主今日微服出行,带的人手太少,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为妙。”
见荣安要反驳,沈雨燃抢在她开口前道:“傅大人说得对,庙会上太多三教九流之辈,公主实在不宜过去。”
“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小了!”荣安气呼呼地说,“要是皇兄在,他肯定答应让我去。”
“不错。”
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包厢里的众人齐齐回头。
门被人推开,一袭茶白锦衣的萧明彻就站在门外。www.
他贵为太子,平常衣着尽皆沉稳贵气,甚少穿着这样清淡,那种天潢贵胄的威压减去了不少,此刻任谁见了,都只觉得是个俊美无俦的浊世佳公子。
“太……”沈宴见是他,下意识地站起来迎,刚一开口又意识到萧明彻是微服出行,不能暴露身份。
萧明彻一进来,外头穿成小厮模样的长安便将包厢门关上。
“三哥,你来了!”荣安没想到萧明彻真的来了,欢喜地站起身,挽着萧明彻坐到自己和沈雨燃的中间,指着沈雨燃和傅温书愤愤不平地说,“他们俩不让我去逛庙会,你快替我主持公道。”
萧明彻到来之时,其实已经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傅温书的话当然有道理,偶尔微服出宫在京城里逛逛不算什么,但庙会上实在人太多,不宜前往。
但听到荣安口口声声的“他们两个”,萧明彻心里刺得慌,又想起她从前夸赞傅温书如“清风冷月”一般。
他们,算什么“他们两个”!
“想去就去呗,我陪你去。”
“真的?”
荣安其实有些忐忑,毕竟萧明彻跟傅温书亲如兄弟,再加上他近来对沈姐姐颇上心。
傅温书和沈姐姐都不想去庙会,皇兄大概也会站在他们那边。
万万没想到皇兄竟然要去庙会!
“太好了,还是我的皇……还是我的三哥最好,哪像你们两个,哼,没胆色。”
傅温书感受到萧明彻眸光不善,不以为意,笑问:“殿下在宫里用过膳了吗?要不要叫他们重新上菜?”
“不必。”
他在坤宁宫陪着皇后用午膳,听着长安说了悦宾楼的事,匆匆更衣出宫。
荣安见状,忍不住道:“三哥,那我们现在去庙会吗?现在有你,有傅大人,还有沈公子,你们三个保护我和沈姐姐足够了。”
萧明彻扬起下巴,看着傅温书不紧不慢道:“侯夫人今日生辰,你早些回侯府尽孝。”
傅温书目光和他对视片刻,旋即会意:“多谢殿下提醒。”
说着,便起身离开。
出了包厢,长安麻利地将门带上。
傅温书想起萧明彻方才的模样,看向长安,指了指包厢里的方向,轻声问:“不高兴?”
长安皮笑肉不笑。
先前听到傅温书的消息,主子的心情本来不错,走到半道上突然念叨起来“他们怎么会遇到”,脸色旋即阴沉了下来。
这不明摆着吧,主子在吃傅大人的飞醋。
“傅大人还是快回府吧。”长安道。
傅温书颇为无奈地笑了声,转身离开了。
*
沈雨燃看着傅温书离开,动了动嘴,到底没说话。
要说走,她才是真的想走。
她暗暗下定决心,下回不管荣安再怎么吆喝,她都不要跟荣安同行了。
要她跟萧明彻逛庙会,她宁肯关在悦春阁里发呆。
“殿下,我们现在就去庙会吗?”
沈雨燃把心一横,反而催促着快些去庙会。
反正走不了,与其跟萧明彻这么面面相觑地坐在包厢里,不如去街市上。
萧明彻望见她敷衍的神情,眉头一皱:“着急什么,连称呼都不改,去街市上闹出乱子么?”
“是。”
荣安见状,笑道:“三哥是萧公子,我是萧姑娘,沈姐姐么……是萧夫人,你就管三哥叫夫君吧。”
夫君?
这个称呼太过久违,。
沈雨燃从前的确这么唤过他,可他呢?装疯卖傻,明明在外头吃香喝辣的,回到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个铜板都不给她,一句真话也不告诉她。
沈雨燃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淡声道:“我的身份自然是丫鬟,服侍公子的丫鬟罢了。”
她的声音过于清冷,以至于包厢里的三个人,都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沈雨燃究竟为何伤心,只是以为她因为自己嫔妃的身份不配称萧明彻为夫君而自伤自怜。
萧明彻见她这般,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流露出脆弱的时候,要可爱一些。
他清嗽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微服游玩而已,不必拘着那些俗礼,叫夫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