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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粥反复温了五次,直到日头偏西,平嫣才转醒,睁眼看到床边殷切注视自己的姐弟二人,不由露出惨白的笑意。
秦覆水斜眼瞟着她问:“还笑,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吗?”
“庆幸还有人如此在意我的死活,”平嫣慢慢撑着身体坐起,靠在床头,“昨夜可凶险?”
“岂止凶险,还好你碰上的是我这个神医圣手,不然你便看不到今日的阳光了。”
秦覆水端起药粥,并不温柔地喂给她,薛义见状,也顾不得秦覆水鄙夷的目光,赶忙上前夺了碗,打算亲自喂。平嫣看着姐弟俩的眼神交流微微一笑,抬手缓缓将碗从薛义手中拿过,很自觉地呼噜噜喝下肚。
“你自己感觉如何?”秦覆水一边为她把脉一边问。
“尚可,不过这毒大概不能再拖了吧?”
秦覆水松开手笑了,“你放心,过两天解药就能配好,但我若救了你,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吧?”
“阿姐…”薛义并不愿秦覆水以此要挟,意欲阻拦。
“我愿意,”平嫣抬眼望望秦覆水,又瞅瞅薛义,再度郑重地说,“我愿意留下。”
薛义不敢置信地惊讶道:“世安?”
秦覆水同样怀疑自己的耳朵,“该不会毒到脑子了吧,转变这么大?”
“有一件事我一直在骗你们,我本名其实不叫伊世安。”
秦覆水冷笑道:“你骗我们的事不止这一件吧?我阿弟傻,我可不傻,如果不是自信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雪幺谷,我不会放任阿弟痴缠你的。”
平嫣叹了口气,“看来在秦医师眼中,我不是什么好人啊。姑且不论我是好是歹,我有一奉行的准则,于我有恩,尤其是救命之恩的人,必须有所回报,这便是我向你们坦白的原因,不然我完全可以抵死不认,谁能知道我骗了你什么,为何要自找麻烦呢?”
二人目光言语皆针锋相对,薛义左看看右看看,扯了扯秦覆水的衣袖,“阿姐,就听听她说什么吧。”
秦覆水缓缓收起了犀利的眼神,挑着眉不情愿地点点头。
“我自己清楚昨天的情况到底有多险,所以秦医师能将我从阎罗殿门前拉回来,真的很厉害,凭真才实学硬本事施与我救命之恩的,你是第一个。尽管你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为了我。”
“当然不是为了你。”秦覆水抱起臂膀不屑地说。
薛义则的关注点与秦覆水不同,“你还被别人救过?入谷前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很艰难吗?”
平嫣露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缓缓道:“两岁那年,家族惨遭灭门,长姐护着我藏在地窖里,死里逃生。两个未成年的女孩,举目无亲,幸得一位大将军相救,收入府中庇护。既然谷主知道宋钦和农昶,应该也听说过这位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他叫华诚,现今千兰王的父亲,生前手握重兵,为千兰守城戍边,三年前挥师北上,昌都一役后中毒身亡。”
“华大将军,他为何会救你们姐妹?”
“家父曾经与大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巡边时恰好见我们祖宅火光四起,赶到时已经只剩断壁残垣,和在一片废墟中不知所措的我们,”平嫣说着眼眸逐渐湿润,仿佛回忆着她真实经历过的灭门惨案,“对了,我叫薛露,冰霜凝露的露,很荣幸跟谷主的父亲同姓。”
薛义立马凝眉注目,“你也姓薛?那你…”
秦覆水按住他的手,打断道:“所以你背后的势力是千兰王咯?毕竟他是你恩人的儿子。”
平嫣轻轻摆首,“听我慢慢说。我们姐妹入华府后,长姐便成为了华家的隐卫,我年纪太小,筋骨又不适合练武,便托付给一位姓周的婆婆抚养,待华家父子戍边时,我也跟着婆婆一起随军。亚墨的那几年,我时常能见到长姐,她很喜欢跟我一起研究毒术,但没有人教,没有人引导,我们又如何能传承薛氏毒术的精髓呢?”
薛义的情绪似乎越发激动,秦覆水用更大的力道攥住他的手腕,用以安抚。
“昌都的那一仗,长姐为护大将军殒命,”平嫣从胸口拿出将军玉坠,“而他,为大将军吸毒血,在身体里埋下了毒性。谷主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平嫣看向薛义,“他只是一个有将军梦的华家隐卫,离开亚墨那年,他用所有的积蓄,为我打了这个玉坠,对我说等回到昌都就娶我为妻。”
平嫣说着,一行清泪划过脸庞,她用食指轻轻拭去,继续道,“华家拿下昌都后,还没等到成亲,他消失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像世上从没有过这么一个人。我不甘心,天南海北寻了他两年,直到一个自称连泉会的人找到了我,以他的性命相要挟,要我为他们做事。可我离开华家两年了,贸然回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有用消息的,所以他们派了新任务,要我来雪幺谷,拿到毒物配方,帮助戚清绘制地图。”
“那你身体里的毒?”秦覆水疑问道。
“我要求的,和他中一样的毒,入谷顺便寻解药,我若有救,他便有命,我若没救,与他同死。”平嫣的泪眼中透着无法撼动的坚毅,不禁令人仰视。
一旁的薛义已然被带入她的故事中,眉心不时伤感地抽动。
秦覆水却仍旧半信半疑,“薛氏一门,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如何自证你是薛氏后人?”
平嫣抬眼同她对视,反问:“这需要自证吗?”随后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你们吧,也不重要。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你们救了我的命,我还你们情。我虽然对连泉会了解不多,但猜想它的势力不容小觑,恐怕和容赤王连氏有关,他们的目的若是兵行险着,从西侧奇袭雪幺谷,以此为驻地,由泉山悄悄潜入千兰,直捣昌都城,一统容赤大陆也不是不可能。泉山虽高,但却并非不可逾越,论险峻,它在千兰山脉中可排不上号吧?”
秦覆水笑着拍拍手,“高论!但薛露,就先叫你薛露,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一边说着有恩必报,一边倒戈那个什么连泉会,与你恩人的儿子为敌。声称为了你的他入谷,转头又自愿留下,叛离连泉会,丝毫不顾及你的小情人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