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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并不知晓王室内的事,只知道千兰王突然癫狂起来,挖地三尺地掘容赤细作,年关上也未曾松懈,能惹得千兰王如此气急败坏,容赤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容赤一百七十三年开春,昌都的监牢已经无法再关进更多的“容赤细作”,由于真正的细作们得到指令皆保持静默,不再动作,加上基层的官员时常杀良冒功,排查细作的进程也渐渐停滞不前。面对当下白养几百号人的困境,华乐谷大笔一挥,决定杀一批留一批放一批,轻伤者杀,中伤者留,重伤者放。这种毫无逻辑的杀伐策略一时间让朝堂哗然,钟言相血洒承明殿的进言都没能改变分毫。
满朝文武私下一致认为——他们的君王疯了。
而让他疯魔不堪的罪魁祸首却在婉心宫里恬静舒适地过活,属实亲痛仇快。
“必须尽快解决她,或许她死了,王上就能变回正常。”
“不会的,她死了,能唯一支撑表哥的憎恨根源便没了,所以她不能死。”
“汐曳?你,你不希望她死?”
“爹既然来问我的意见,显然还没下定决心,那我的看法就是她不能死,至少目前不能死,不然表哥会崩溃的更彻底。现在只能寄望于时间来平复表哥心底的创伤了。”
安汐曳的建议最终说服了安翎霄,并没有对平嫣采取击杀行动。
三月廿五,华乐谷将平嫣带到容赤细作行刑场,刽子手磨刀的声嚓嚓作响,有喊冤的,求饶的,不作声的,但都无法逃离被砍下脑袋满地乱滚的命运,那堪称屠杀的场面简直触目惊心,他还将自己纠察细作的“战果”以最大限度的得意神态告知了平嫣,在她面前扔下平嫣曾经写下的诗篇。
云深风浅薄,莲疏枝叶多。
双鸥卧对食,孤影坐独酌。
前尘无处问,路穷知荒凉。
两处遥相望,徒留青丝长。
“两处遥相望,遥望的是容赤吧?想不到你对容赤还挺忠心的,不过很可惜,你再也回不去了,你的同伴们也一样,汤平嫣,是你自己选错了路,那就好好看看你那些同伴们的下场吧…”
同年十月初六,太皇太后乔慈薨,十月十八,莹妃诞下千兰王室长女,悲喜交加。
“祖母走了,如今想起她当初对你的评价,真是奇准无比,她老人家虽然记性不好,看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不过你最终没能害死我,也算华家先祖护佑。失去了最后一个在世的亲人,上天却给了我另一个亲人,你还不知道吧?我有女儿了,女儿好啊,女儿贴心,只是千万不能养成你那般心肠…”
容赤一百七十四年二月初二,汐妃有孕。
“我可能很快会再有一个儿子,等他长大些,我会让他亲自看看你这个杀了他兄长的仇人,你从我身边拿走的,都会再回到我手里,包括逃不出去的你自己。”
同年六月初六,容赤军从泉山而下,将千兰驻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如平嫣所料,华乐谷派遣安翎霄率巡卫军和都衙军前往支援,同时派人速去亚墨调华家军回防。
“你的同伴们来了,等了那么多年,他们终于还是打来了,但为何是泉山呢?简直愚不可及,我很好奇他们要怎么保证补给。等我收拾了他们,再来告诉你他们惨败的模样。”
“海岸!”平嫣大声冲着华乐谷的背影喊,“留意海岸悬崖!”
华乐谷回身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再信你一个字,我便不配姓华。”
段阳玉率领的容赤军,并没有完全如平嫣献给尤理的计策那般单从昌都的海岸攀岩而上,而是在昌都、呈济、多晖三点齐下,呈济和多晖攀上的近六千容赤军,与昌都内的容赤军里应外合,足以将只有三千禁军的昌都城翻个底儿掉。
六月初九凌晨,大战爆发。
华乐谷身着盔甲,手持利刃,一脚踹开婉心宫门,扔下一句“你自由了”便出门去了。平嫣似乎立刻意识到了当下的事态,提起素衣的裙边跟了出去。
“跟着我作甚?”华乐谷边走边问。
“容赤军是不是从海岸悬崖上来了?”
“是来嘲笑我不听你的谏言,自食其果?”过了宏耀桥,华乐谷一挥手,士兵们纷纷开始上前拆桥。
“王上!”冯天枢气喘吁吁地跑来,“汐妃,汐妃娘娘非要跟来。”
只见安汐曳挺着大肚子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小跑着靠近。
“你这是干嘛?不顾及自己总要顾及孩子啊!”华乐谷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双臂。
“表哥在哪儿,我在哪儿,没有了父亲,孩子能不能活又有什么重要的?”
平嫣看看两人,默默低下头后退一步。
“莹妃和昭儿安排好了吗?”华乐谷转向冯天枢问道。
“王上放心,已经送出宫了,钟言相会安排她们母女混在出城的百姓堆里。”
华乐谷点点头,转向士兵们,慷慨陈词:“今日,是我不够警觉,害得诸位跟我在这里苦战,但只要千兰王宫在,我华乐谷就在,如若能顶到亚墨援军前来搭救,我便为各位加官进爵,如若不能,阴曹地府我华乐谷为各位当牛做马以报恩请。我与兄弟们同在!”
“与王上同在!”
“与王上同在!”
“与王上同在!”
……
“王上,我们要带着她吗?”冯天枢看向缩在一旁的平嫣。
华乐谷只是瞄了她一眼,淡淡道:“她不重要,告诉青松,守好宫门。”
冯天枢不再多言语,应下后离去了。
“你不会在表哥背后捅刀子吧?”汐曳走近平嫣问。
“那我也得有刀子啊。”
华乐谷一把将汐曳拉到自己身后,俯视着平嫣昏暗的面庞,“汤平嫣,十年,我知道从来都没看透过你,更分不清你哪句真哪句假。往事太多,旧事不提,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提醒我留意海岸悬崖这件事,究竟是为我,还是为容赤?如果我没记错,两年前你便提醒过我一次,但我都没当真。”
“我说了,你便信?”
“就这一次,你说什么我都信。”
两相对望,平嫣浅笑,“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我想告诉你便如此做了,莫说你看不透我,连我都看不透自己。”
华乐谷长叹一声,“你走吧,到对岸去,再见面就是战场上的敌人了,出手即不论生死。”
平嫣摇摇头,并不挪动脚步。华乐谷也不管她,拉着汐曳的手去监看拆桥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