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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年伦有些不解的问。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叫秀一的混蛋。”朱心洁没好气的说,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是的,那个叫山口秀一的混蛋。比朱心洁大四岁,朱心洁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名优秀的作曲家兼钢琴家了。
一股独有的日本男人的书卷气吸引了朱心洁。
朱心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燕尾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正在殿堂上弹钢琴,那是大学里同学们争相去看的一个音乐会,朱心洁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同一天里,这么快又会和这个男人相遇第二次,是在酒吧里。与早上的不同,酒吧里的秀一完全换了一个人,狂野的气质,就是这样一个人,像一头野兽一样冲进了她的后花园,捣毁了她自以为是的青春和骄傲。
那一次,朱心洁对自己说,如果能在明天之前再遇到他第三次,就一定要和这个男人谈恋爱。然而那时离12点只有一个半小时。
她作弊一样的和自己赌气,说如果自己不离开酒吧,那这样就不可能再会遇到他第三次。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秀一中途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是不允许出现的,然而那一次他火急火燎的走了。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也似乎是一次预言。
就在朱心洁和朋友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男人冲了上来求他们把刚刚拦到的出租车让给自己,自己有急事。
那人就是秀一。就这样,他们在一天之内,相遇三次。
后来朱心洁了解到,那天晚上秀一的母亲过世了,作为家里的长子必须赶回去处理后事。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在安慰秀一的时候,他们相恋了……
回忆里的人,似乎一直都是那样的好像是两个人,一面是温文尔雅的眼镜书生,一面是放荡不羁的洒脱诗人。
朱心洁不想去回忆他们为什么分手,她只觉得六年前的分手不是真的,那次伤痛让他现在都透不过气来,她宁可觉得,这六年,是她做的一个梦,一个被禁锢在广东的噩梦。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会变成现在这么帅么?”年伦把双手放在下巴,比了一个‘我是一朵娇花’的手势,一边看着朱心洁一边眨着眼睛。
朱心洁被他逗乐了,问:“为什么啊?”
“因为我准备结婚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跑了!”年伦面无表情的说。
朱心洁吃惊的合不起嘴,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是真的。
“真的?”朱心洁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到现在身上还有因为减肥留下的橘皮纹,五年前我两百二十斤,那时候女朋友虽然不像你这么漂亮……”年伦第一次夸她漂亮,朱心洁有些错愕,问:“你居然会夸人啊!”
年伦没有理会她,说:“但是却是从高中开始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孩子,她很普通,似乎永远不可能和艺术这个词有任何联系,她不嫌弃我胖,我也很感激她,带她认识我的朋友,慢慢的融入我的艺术圈子,她开始是很抗拒的,可是慢慢到了后来,她似乎慢慢变了,她开始疯狂的整容,买名牌,认识不同的人。最后,结婚前和别人跑了!”
年伦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朱心洁托着下巴,问:“该不会是你兄弟这种老梗吧!”
“不是我兄弟,不过也是个我的朋友,她给我的理由是,她受不了我的体重。拜托,我的体重不是忽然就这么重的,从她认识我开始就这么重的好吧!”说道这个,年伦有点激动。
朱心洁顺着年伦的背,说:“不气不气啊,过去了过去了,你看你现在这么帅,咱不理会那种女人啊!不过你真的很棒啊,居然真的可以瘦的下来,怪不得别人都说胖子是潜力股。”
年伦下巴一撩,得意的眼睛放光,说:“那是。”
一般来说,要安慰人的话,要把比他更惨的故事说出来,基本上就能达到安慰的效果,人都是喜欢对比的,当他发现自己过得比你好的时候,恐怕他就不会太难过;所以,当觉得自己很惨的时候,要和居委会大妈多聊聊天,你就会发现,在同一个小区里,有很多比你还惨的人。
但是这个办法的副作用就是,也许你会发现起初他们是互相安慰,到了后来他们在互相比惨。
这时候,朱心洁的手机响了,是狐子打来的。
电话里的狐子说他们已经在车站附近的商店街上了,叫朱心洁去那里和他们汇合。
放下电话,朱心洁带着年伦像商店街走去。
朱心洁说:“箱根这个地方呢,自古以来就是温泉圣地,到了现在依旧是日本著名的温泉之一,狐子家里的舅舅是箱根人,开了一个小酒馆,舅娘则打理着一个不大的温泉旅馆,如果是明年三四月,我们可以一边看落樱,一边泡温泉,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看富士山,啧啧啧~想想就觉得美~呼呼~”
朱心洁自己解释着,仿佛自己已经在温泉里的样子,年伦问:“还可以看见富士山?”
朱心洁点点头,说:“其实还是要看运气,你看今天的天气是个阴天,狐子说,箱根常年都是下雨,一旦下雨就看不到了!对了,你的日语这么烂,谁给你的勇气自己来日本玩儿连个团都不报的?”
这是朱心洁最怀疑的问题,只听见年伦说:“我日语不好,我英语好啊!我以前是在英国留学的。”
朱心洁有些嫌弃的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日本人英语发音很不准的么?而且,就好像我们现在去箱根,接触的都是大叔大妈,你觉得他们会和你说英语?”
年伦嘿嘿一笑,说:“所以啊,我这不是傍上了你嘛!”朱心洁真恨自己这张嘴。
两人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儿在冲他们挥手,朱心洁看到,很激动的跑了过去,年伦看着两个人热情的拥抱,打招呼。年伦默默的在一边看着他们聊着天。
在白天的光下,他看清了狐子的长相,肉嘟嘟的笑脸上刻着两个酒窝,梨花烫的头发,显得人分外的可爱。
狐子的目光也落在年伦身上,看了一眼年伦,然后捂着嘴问朱心洁,朱心洁也神神鬼鬼的看了他一眼,拉着狐子说了会儿悄悄话,年伦知道这两个女孩子在讨论自己,然而并不能说什么,看他们越笑越大声,实在忍不住,就问:“喂喂喂,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
狐子那笑成半圆形的眼睛看了一眼年伦,走到他身边,抓了抓他的手臂,问朱心洁:“彼は以前は本当にこんなに太っているか?”(他以前真的这么胖么?)
朱心洁忍住笑意说:“このあなたは彼に聞いて。”(这个你要问他。)
狐子长大了嘴,有些吃惊。用中文问:“年倫さん,以前……真的……两百斤?”
这句话发音有些不准,但是年伦听明白了,他扶额看着苍天,天呐,为什么朱心洁这个女人会把他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狐子。
看着狐子一脸期待的目光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见年伦尴尬的点了点头。狐子惊叹的说:“すごい!”狐子两眼放光。而年伦现在的感觉就是,狐子对自己的印象,估计就是个两百斤的胖子瘦下来的人干。
狐子拉着朱心洁又悄悄的说了几句,其中年伦偶尔听到了一句什么男朋友的,然后看了看朱心洁的反应,朱心洁有些不好意思的,并没有拒绝。
一种对男女之间关系的本能告诉他,或许自己真的成了某个备胎,或者说,为了刺激前度的男人。
年伦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很乐于其中。
异国他乡遇到一个能让自己看着不讨厌反倒很舒服的女人把自己幻想,当成了备胎,反正也不是真的,就当做是个艳遇好了,想着晚上的温泉,年伦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朱心洁曼妙的身材……
“喂,你傻笑什么呢?”耳边传来朱心洁的声音,年伦从臆想中回归现实,眼前俨然已经多了5个人。
年伦像个二愣子一样的挠了挠后脑,问:“你……你朋友?”
在他眼前的,有一个带着头巾穿着棒球服的男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黑框眼镜男人,还有两个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孩儿,看得出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就是狐子。
朱心洁一一介绍,狐子的全名小野狐,带头巾的男人就是昨天的DJ上村森;黑色风衣的男人是他们的主唱,不过昨天年伦没看到他,朱心洁说,他昨天是有事没去,所以昨天晚上场子里也没开腔唱歌,而那个人叫吉田明;旁边的双胞胎姐妹倒是很少去场子里唱歌什么的,朱心洁介绍,他们的乐器是三味线,两姐妹当时也是因为这个乐器才认识的朱心洁,一个叫北川纪香,一个叫北川藤美。
当朱心洁向他们介绍年伦的时候,朱心洁想了一下,说了一大串,虽然年伦没听懂什么,可是看到几个人频频点头好像很尊敬的样子,然后几人都点头敬礼,年伦也愣愣的微微鞠躬。
朱心洁对年伦说:“我和他们说,你是一个流浪画家!”朱心洁笑了笑,忽然的,年伦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疾驰而过,好像那天晚上听到朱心洁用琵琶和电音混合的那首千本樱给他的灵感一般。
只是一瞬,年伦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