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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疆离这里可远了呢,你回趟家怕是都要四、五日吧?”伯母接着问。
“是的,挺远的。”
“你父母都还在老家吧?你如今一个人在外,他们都很担心吧。”
“我娘最近病逝了,我爹。。。”我抬头偷瞟了一眼媛姐姐的爹,继续说道:“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好像遇了山洪,失踪了。那年是原国十年。。。”我故意说出了爹爹失踪的年份,注意着他的反应。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也在看他,眼神马上闪烁起来,不敢再看我。
伯母倒是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安慰我道:“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我们家当自己家,想吃什么就回来吃!”
我看这伯母是个面慈心善的人,微笑的冲她点了点头。
用过午饭,伯母在厨房洗刷碗筷,媛姐姐叫我一起到她屋里去午休。不知是不是路途劳累,媛姐姐不一会就睡着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睡不着。发现中午的饭菜有些咸,就起身出了房门想去院子里找点水喝。
院子里没有井,我看见伯母坐在小板凳上背着身洗着碗筷,不想打扰她。我看见院子角落有个木头围栏,围栏外好像有口井,就走过去用水瓢喝了几口。这才发现围栏外是一片农田,种了些小白菜,豆角之类的蔬菜。一个男人正弓着身子在田间农作,我走近了才发现是媛姐姐她爹爹。
她爹爹看见我也吃了一惊:“你没去休息啊。。。”
“我睡不着,出来找口水喝。”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多了一句:“伯父可曾去过明疆?”
“没,没有啊。”
我有些不相信,听见这答案,还是继续看着他。他被我盯着不舒服,抬头看了我几眼,边锄着地边问道:“你娘。。。她是哪里人?”
“应是梁州人,当初家里落难去了明疆。”
他听到这,停下了手中的活。等了许久,问道:“你可是宋氏九年二月初六出生的?”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我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看见我点头,无奈的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来了。。。”
“伯父如何会知道我的生辰?伯父到底是何人?”
“好,你我既然有幸还能相见,今日我就将所有的事情全告诉你。宋氏七年,我在宛州已经成了家,那时媛媛刚出生。我当时给一个铁铺当铁匠,那里生意不好,就快发不出工钱。同乡跟我说中城的商铺都流行卖南方的水果,价钱卖得也挺高,就与我商量了一起去南方进点水果带回来卖。于是我和同乡一起去了南方。没想到刚到就遇上了山洪,将我与同乡冲散,我也昏迷了过去。后来,我在河道旁醒来,醒来后我头疼欲裂,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竟想不起自己来自何处,为何而来,虚妄之间,在田间游荡。正在头疼快要昏倒之际,遇到了一个妙龄的女子扶起了我,便与她相识。那女子见我失了记忆,就好心带了我回家,照顾了我一个多月。渐渐的,我和那女子就相爱了。不久后,与她成亲,还有了一个女儿。。。”
我听到这,眼泪已经注满眼眶,往后踉跄了一步问道:“那女子可是我的娘亲?那孩子可是我?你又为何抛下我们母女,回了宛州?”
他痛苦的低下头,满是羞愧的看了看我:“我当时无意中发现我会铸铁,于是在明疆开了个铁铺。原以为,就会这样和你娘相守终身,度过平静简单的一辈子。却不曾想,就在你出生后不久,我竟逐渐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也记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当时痛苦万分,既不舍得你和你娘亲,也放心不下宛州的妻女。但终究,忍不住内心对自己爹娘的挂念,伪装成了遇了山洪落水失踪的样子,离开了明疆,又回到了宛州,重新找回了妻女父母。从那以后,我便狠心的与你们失了所有的联系。。。”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因为他的选择,十几年来,我和娘亲就这样孤苦无依的生活。若不是他,娘亲也不会早早的就病体难愈,离开了我。
“你,你娘亲她。。。她。。。”他想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我别过脸没有看他,冷冷的回道:“她既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要再说她了。”
“我真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你抛弃了她,她一个人辛苦带我长大,劳累成疾,就。。。”我想到这,憋住了泪,不忍掉下。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忍着泪,低着头。直到媛姐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荷花錾子,是你给亿芗娘亲的吗?”媛姐姐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我们身后,手里攥着那个錾子,想必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
“媛媛,你怎么在这?”她爹惊讶的看过来。
媛姐姐走上前来,说道:“我就是见了她这錾子,觉得蹊跷,才带忆芗来的。”
“哎,都是老天的意思啊。。。”媛姐姐爹爹转过头,看向我,无奈的说道:“这錾子,是在你出生后不久,我为你做的。当时我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有两个女儿,于是做了一对儿,一支留给了你娘亲,另一支我带回了宛州,后来给了媛媛。我起初妄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去明疆靠这錾子寻回你的。。。”
只是没想到,机缘巧合,这錾子还真的帮我找到了他。
媛姐姐走了上来,流着泪对我说:“我也没想到,这些年来和你住在一起,竟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我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娘亲过得艰辛,我现在得知真相也和你一样不知所措。。。”
“这事,说来说去都是怪我!”媛姐姐爹爹猛拍了下脑袋,懊悔道。
我们三人就站在这田地中,低头沉默着。
媛姐姐爹爹终于打破了这沉默,摸了把眼泪,对我说:“忆芗,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如今我与你已相认,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把亏欠你的都给你。只是,这事,说来说去对媛媛她娘也是伤害,我不求你原谅,只想着这事能否先不要让她知道。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慢慢告诉她的。”
“是,忆芗,这事最好先不要让我娘亲知晓,我怕她受不了。。。”媛姐姐也附和道。
想想这些日子,不过十几日,我先失去了娘亲,如今却又无端多了个爹爹和姐姐,仿佛一生的波折都在这几日呈现了似的。
“好,我不会告诉伯母的。不过,这事情我一下子还无法理清,这‘爹爹’二字我怕也是叫不出口的。”
“好,闺女,爹爹不会逼你,即使你这一辈子都不认我这个爹爹,我也不怪你。是爹爹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媛媛。。。”
我没有回答,转身往休息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