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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幺叔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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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一九八五年秋天,度松林最小的弟弟度腹林结婚,新婚妻子名叫刘朝凤,与度松林的妻子刘裘祯是同一个村子的。正所谓长兄如父,度松林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终于也成家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想起当年那一跪时他对母亲的承诺,他终于还是做到了,并没有食言,但这个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他看着一对新人,心里激动的想:“父亲,您可以安心了,当年您走的时候,弟弟还只是母亲肚子里的遗腹子。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经历的艰辛苦楚都过去了,在这一刻我对您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他们今后一切顺利!”他还不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若秋的这位幺婶刘朝凤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浓眉大眼,单看五官长的还是蛮不错的。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待人接物非常热情,说话很会讨好人,整个人表现出一副热心肠的好女人模样。当时度松林兄弟还没分家,他就高兴的宣布:“以后让刘朝凤来当家管账。”结果不到半年他就后悔了,这件事情后来还被大家伙嘲笑了他大半辈子。时间是最好的镜子,无论一个人想怎么努力伪装自己,最终镜子一定会让她(他)原形毕露。原来呀,这个刘朝凤大字不识几个,说话不经大脑,人没到声音先到的那种,而且只管自己说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人懒又邋遢,做事情大大咧咧,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简直没眼看的那种。时间越久,她的缺点就越多,数都数不过来,每次都是说得好听,做的很难看。她为人处世方面就更加上不了台面了,尤其爱惹是生非,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撒谎成性,人家都说她是:一花篮担子也挑不出来半句真话来。她经常刚刚当着一大帮人说过的话,转个身立马别人找她当面对峙,她也能做到面不红耳不赤的打死都不承认,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脸皮简直有八尺厚!很快别人就给她起了两个外号:一个叫“葫芦咵”,是一种在水里白天晚上都喜欢乱叫的鸟;另一个叫“朝撤撤”,意思是她一会儿在这里说人家闲话,一会儿又去那里说人家闲话……就因为知道了她这样的性格,大家就都很好奇,于是没过多久,就把她们家祖宗三代都给刨了个底朝天!

    刘朝凤的娘家与若秋的母亲刘裘祯是同一个村子的,只是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距离隔的有点远,要说起来两家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渊源。

    刘朝凤的父亲名叫刘海,家有兄弟三个,他在家里排行老大。祖上有一栋老房子,是有三个大门面的二层小楼,三家人都住在里面。刘朝凤的二叔名叫刘江,二婶名叫李仙桃,结婚以后他们一直没生下一儿半女。她们家这栋房子的后面有一大片土地,里面种满了橘子树,周围用荆棘做篱笆围成了一个大园子。每年秋冬时节,满园金灿灿的橘子挂满了枝头,经过的人看见都想摘来尝一尝,只可惜被一道篱笆与挖的水渠给拦了起来。

    刘海的父亲早已去世,有一个母亲名叫邢蔚兰,个子很高,像个男人一样虎背熊腰,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悍妇,村里人平时都叫她邢老婆子。她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刁蛮,整天都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所有亲戚朋友都怕她,逢年过节谁都不敢到她家来做客。她还特别喜欢经常在儿子面前挑拨离间夫妻感情,老二与老三比较精明,都不怎么搭理她,随她怎么说,他们都不听她的,反正尽量都躲着他们的这位母亲大人。

    刘海原来娶的第一个老婆名叫刘小婵,是刘淑祯三哥的大女儿,虽然都姓刘,但不是一个姓氏延续下来的,两族之间时有通婚。这个刘海人最老实,邢老婆子就整天在他面前说他妻子坏话。说她人很懒,什么活都不干,特别好吃,比谁都能吃。还说她没有半点孝心,从来不孝顺她这个唯一的老母亲。还说她整天往娘家跑,可能娘家那里早就藏了个男人等等,什么有的没有的,难听的坏话都被她说尽了!

    刘小婵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个样子。她干活非常麻利,比别人干的又快又好,她先干完活当然就先吃饭了,吃完还要干别的活去的。她能吃那么多也是因为她干活干的多,辛苦饿的,又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吃多一点不是很正常吗!说她不孝顺,那是因为邢老婆子整天在她丈夫面前说她的坏话,她不愿意搭理她,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一句的那种。要是真的回了她的话,没说两句邢老婆子就要骂人了,一定又得吵起来,那就更要说是她这个儿媳妇的不是了。再说她回娘家,那也是因为娘家比较近,干完活没事回去看看父母兄弟姐妹的,总好过在家里看她老婆子的脸色强吧!这又有什么错呢?

    这天晚上,天黑了好一阵子,刘小婵才刚刚从娘家回来。她的前脚刚刚踏入家门,就被坐在厅堂上的邢老婆子呵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去哪里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在哪个野男人怀里依依不舍,所以现在才回来?”刘小婵脸色大变,非常生气又羞恼,但她还是紧紧咬着牙没还嘴,低着头快步朝房间走去。这时候刘海就一个人蹲在家门口抽着闷烟,一脸的无奈,从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

    这邢老婆子紧跟着儿媳直接进了房间继续刁难到:“你以为这样不出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刚刚有人看见你从别人家出来,马上就来告诉我了,看你这回还怎么抵赖!”

    刘小婵流着眼泪咬着牙非常生气的说:“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帮我爸妈顺路送点东西给别人,是他们早前借了别人的东西,刚好顺路就让我去帮忙还了。看见了又怎么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可以去问问人家怎么回事?不用在这里诬陷我。”

    邢老婆子便咬牙切齿的骂到:“你个不要脸的臭东西,这种事情还敢说让我去找人家抵实,人家会老老实实交代吗?你们肯定早就串通好了的。你个短娘寿的,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免得你以后继续无法无天的干出更多龌龊事来。”

    刘小婵回道:“我什么事情都没做,你也用不着咒我那心地善良又可怜的亲娘,你现在也是我的娘,小心把你自己先咒死了!”

    于是,邢老婆子就更骂的不可开交了,她朝着刘海喊:“我的儿啊!你还不快点过来扇她的嘴巴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娶了一个这么不要脸的臭婆娘,你也不管管,还要我一个老太婆子来出面,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嘴上骂着,她还气呼呼的去后院拿了一根长木棍子来,把她儿子一把拉到刘小婵面前,便伸手将棍子递过去让儿子去打儿媳。她见儿子一声不吭,低着个脑袋瓜子,杵在那里半天不肯伸手去接棍子,就更加恼火了。自己便拿起棍子猛的朝儿媳打了起来,对方手无寸铁,卧房空间有限,刘小婵一时躲都没地方躲,她就只能把背转过去给她打,想着一定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她挨着婆婆的打骂,嘴里哭着说:“刘海,你个王八蛋,我肚子里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是不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今天一尸两命?”这邢老婆子听了还不肯罢休,手下一点都不留情的骂到:“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呢?我今天就打死你个脏东西!”刘海听到妻子这样说,马上就哭着跪在地上去拉他母亲的手,把棍子楸着不放,求母亲看在孩子的份上别打了。邢老婆子正打的手顺,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没用的东西,根本不敢教训媳妇,今天就想让她一次打怕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没事往外面跑?谁知这时候只听见一声尖叫,刘小婵裤子上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刘海吓得不行了,赶紧去喊其他人过来帮忙把遍体鳞伤的妻子送去医院。刘小婵挨骂挨打的时候,另外两房人都在家里不吭声,就像偷偷看热闹一样!

    这样的一顿毒打,谁的身体能承受的了,刘小婵一送到医院就流产了,她当时伤心至极!出院以后她就回娘家哭着把事情经过告诉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家里所有长辈都说:你自己决定,你自己作打算,我们都支持你。于是,她就下定决心果断跟刘海离了婚。要知道当时的农村,一般人家是不会轻易同意自己女儿家离婚的。后来经人说媒刘小婵又嫁给一户姓蔡的人家,婚后生了四个孩子,日子过得还算幸福。每次说起她,刘裘祯都说,还好当时她坚决果断的离了婚,不然一辈子都要活受罪了。

    说起来打从年轻的时候起,这个邢蔚兰一路脾气就非常不好,又彪悍惯了,经常跟隔壁左右的邻居妇人们打架,她打人的时候下手特别狠辣,没打过一次败仗。她丈夫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少挨她的打。她跟丈夫刘福荣刚刚成婚才一个月,就因为一件小事吵起架来,她就锁着门来把他按在地上打。刘福荣个子不高,一米七都不到,而且身体比较瘦小,性格也比较孬。刘福荣的腿上有一个地方刚刚受了一点伤,邢蔚兰就死命的往他伤口上打,打的他疼得直在那里哭爹喊娘的叫唤……她公公婆婆听到儿子惨烈的哭声,非常心疼儿子,想进去帮忙又进不去,婆婆就哭着趴在窗户那里说:“蔚兰,求求你别再打了,再打我儿子那条腿可就真要残废了!”她也不管不顾的继续打,一直打到刘福荣直接下跪求饶她才肯罢手。这还不算,她还哭着回娘家告状,说刘福荣一大家子人欺负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于是,她那个坐过牢的流氓哥哥就拿着一把菜刀,直接冲到刘福荣家里,用一根粗铁链子,把刘福荣的父亲绑在树上一顿毒打,他父亲后来身上一直留着劳伤治不好。这一次,可把刘福荣一家人给吓坏了,从此以后,家里谁都不敢再惹她邢蔚兰半分。

    当年过完春节,大年初六,家里来了一帮亲戚拜年。中午大家正热热闹闹的围着大桌子吃饭,正当大家吃得正欢,酒意微醺的时候,刘福荣不知道无意中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邢蔚兰很不高兴了!她一发脾气就把一整桌子饭菜给掀翻了,饭菜汤渣撒的厅堂一片狼藉……所有客人见状都非常吃惊的不知所措,而后个个都暗自生气恼火,大家都灰溜溜的不欢而散。从此以后逢年过节没有一个亲戚肯来他们家拜年。

    话说刘海跟刘小婵离婚以后就娶了第二个老婆,也就是刘朝凤的母亲,她给刘海生了刘朝凤与刘朝典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娶到一个媳妇,邢老婆子还是死性不改,整日对这个儿媳照样欺辱打骂。刘朝凤的母亲年纪轻轻便因病去世,左邻右舍的人都说,她的死跟邢老婆子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有谁能来为她鸣不平呢?生前都没有,死后更不可能了!刘朝凤的母亲死后不久,邢老婆子也因为感染风寒病急去世,留下刘海与两个小孩可怜巴巴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刘朝凤的二婶一直没破身,夫妻二人特别喜欢小孩,又没办法生养,于是就把她们姐弟俩带在身边养着。她的二叔二婶对刘朝典特别疼爱,平时都娇惯着,什么事情都依着他,要什么就给什么,没有钱买借钱都要买给他。他不肯读书就没让他再去学校,连他姐姐也让她在家陪着不让读书,所以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刘朝典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二叔夫妻俩并没有什么生财的门道,侄儿又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很快日子就过得捉襟见肘了。他们只好把属于自己的房子跟地皮都卖了,当然这些钱也经不起长大成人的刘朝典来肆意挥霍!钱就像长了脚一样都走进了别人的口袋里。然后夫妻二人又跟大哥商量把属于大哥家的房子与地皮也卖掉了,大哥不答应也得答应啊!因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妻子不在了,现在儿子是他唯一的指望了!当然卖掉房子的钱也没能让刘朝典折腾多久,照样败光了,最后就把那一大片橘子园也卖掉了,然后一家人去租人家的破房子住着。刘朝凤的二叔二婶年纪越来越大,日子慢慢过得越来越寒酸,晚年简直与乞丐无异,夫妻离世的时候都是一副可怜样,换作以前,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二人会是这样不堪的结果!还是刘朝凤最小的三叔比较有远见,多年前就早已搬离这个家,从此查无音讯,断了联系。

    一转眼刘朝凤已经十八岁了,她也长成了样貌还不错的大姑娘,有人来给她说媒,父亲刘海本就无力再多操一份心,所以人家一来说煤,他也不管婆家是什么情况,二话不说马上就点头同意了。度松林一家人见到刘朝凤,当然也是满意的,不久便帮张罗着帮弟弟把新媳妇娶进了门,于是刘朝凤与刘裘祯做起了半辈子的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