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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锄禾日当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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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松傻眼了。

    老祖、老祖居然朝这小子长拜了——

    那可是向同辈行的大礼……

    赵跖忙起身躲避,还礼道:“徐家主这是作甚!折煞小子了,这件事小子也有错——”

    赵跖心道:这样看来,其实徐家并不坏,就是刚了些,蠢了些——

    赵跖端起酒杯,笑道:“徐家主有容人之量,小子这次一定要向徐家主敬两酒——”

    徐元高道:“请——”

    “这第一杯嘛,自然是敬徐家主能和灵溪派精诚合作,能和小子一笑泯恩仇——”

    “那是自然。”

    赵跖一饮而尽,酒席上的众人也一齐喝下。

    一场危机终于消弭于无形,杜修也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那句话又差点没把他噎死。

    “这第二杯嘛,就是敬徐家主的三女儿徐静妍……”

    徐元高神色不变,问道:“为何?”

    “我敬重徐静妍前辈是刚烈之人,而且徐前辈也是小子的好友,林水瑶的母亲,自然要替他拜上一拜——”

    林水瑶……?

    徐元高一直不敢认这个孙儿,此时也僵住了不敢说话。

    “等酒席结束之后,徐家主可否让我替水瑶在灵位之前祭拜一番?”

    “可……”

    一旁的徐文松急了,说道:“家主!赵跖他不是我徐家之人,怎能踏入我徐家祠堂,再说他……”

    “住口!”

    徐元高叹道:“小女之事,我颇后悔,能有后人祭拜小女,是一件好事,赵小友若想祭拜,宴席结束之后即可。”

    “那就多谢徐家主了。”

    徐文松双目一黑,不知道老祖和这赵跖是怎么了,殊不知那“一团火”里的“留尘”药效已经起了,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心扉打开,几乎说得都是心里话。

    “今日喝得开心,改日咱们再聚聚?”

    “聚聚!徐老哥,你这个酒真是了不起,喝多了舒坦……”

    谁都料想不到,宴席在一个兴高采烈的气氛中友好的进行,赵跖也说得开了,杜修白眼连翻,徐老儿和赵跖这厮两人几乎要拜了把子——

    赵跖喝得醉了,口齿不清道:“徐、徐……徐家主,这酒菜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无妨,倒了便是——”

    “哎!那也太可惜了,你看这么多酒菜,常言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应该节约粮食才是啊——”

    “没想到赵小友还有这等诗才?风花雪月也就罢了,连这种体恤凡人农夫的诗句都信手拈来——”

    “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

    “忘了,反正是个贪官。”

    “……”

    ……

    济北,夏家。

    因为刚刚下过雨,夏家大院的地面被淋湿了,走在路上有些湿滑,一如夏之茗泥泞的心。

    如果不是两边的护栏,可能夏之茗心神恍惚之中,都能掉下去。

    天空悄悄放晴,整个夏府小院都被一层雾气包裹,让整个小亭都被云雾笼罩,夏之茗置身其中,仿佛是世外的仙女——

    一身白衣,乌黑发亮的长发,头上系了一个青丝带,衣袂飘飘,心也飘飘。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两颗黑色的宝石。

    夏之茗很少穿白衣。

    因为她,长得有点黑——

    其实也没有那么黑,只是因为出去的日子多了,总是风吹日晒的,为原本白皙的肌肤抹上了一层小麦色,这会显得和白衣非常违和。

    哪个女人会容忍自己皮肤不够白啊?

    夏之茗也是不喜欢的!

    只是她今天好好对着镜子涂抹了一番,化妆遮瑕,原本是个“侠女”,现在看起来更多了几分仙气。

    小丫鬟巧儿见小姐化了妆,还是挺惊讶的,在她印象里,这还是小姐第一次这么做,从前都是素面朝天就跑出去了——

    “小姐——”

    “嗯?”

    夏之茗微微回头。

    “屋子都打扫干净了,您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不用了——”

    赵跖这厮在自己房间里住了好些天,虽然他身上不脏,但毕竟是个男人,夏之茗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夏家这么大,空房这么多,下人们提出要让自家小姐让赵跖随便住一间房,但夏之茗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拿自己的房间给赵跖住,自己倒住大院里去了。

    巧儿道:“小姐,那个……您房间里的床,要不要扔掉?”

    夏之茗脸色悄然抹上了一道酡红,说道:“不必了,等……”

    话音未落,孙管家的身影落在了两人面前。

    “小姐。”

    孙汝忠低头行礼。

    夏之茗道:“孙管家,找我何事?”

    “老爷让您去内堂一趟。”

    “好,孙管家辛苦了,我这就过去。”

    “哎——”

    “巧儿,你在这儿把鱼喂了。”

    “是,小姐。”

    嘱咐完了小丫鬟一些体己话,夏之茗步伐轻轻地走入了内堂。

    “爹爹——”

    “嗯。”

    夏正阳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见父亲如此冷漠,夏之茗也撅起了小嘴,上次见面,夏正阳就跟审犯人似的,这次也对自己爱答不理,说实话,夏家大小姐有点生气——我承受了这么大的凶险,你就不安慰我两句?

    她知道父亲爱他,但却从未跟自己明面表达过一次。

    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总是不善于表露内心的情感。

    许久之后,夏正阳才回过了头,递给夏之茗一样东西——

    夏之茗见了,失声道:“火枪?”

    夏正阳一怔:“你怎么知道?”

    两人一合计,夏之茗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既然父亲都已经知道了火枪的事情,那这心魔大誓也就自己破了——

    眼前这一把是洪胜海改良版的“沙漠之鹰”,夏之茗也看出了两件火枪的不一样,开枪试了下,果然威力不同凡响。

    “这件东西,就给你防身吧——”

    “哎。”

    虽然没有小时候那样哄着自己,但对自己安危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自己丢了两件阵符,父亲也只是面色微微一沉,并没有多说什么。

    “爹爹,我发誓,这次一定不再跑出去了,我一定好好就在家里,潜心修习制符之术,在筑基之前不踏出夏家半步——”

    跟赵跖的这一路,夏之茗变了许多。

    她终于知道,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是没什么用的,就算把全天下的土豪恶霸都杀尽了,这天下之大害也会源源不断的生出一茬又一茬。

    没什么用。

    能力越大,承担的责任才能越大。

    “不必了——”

    见夏之茗乖巧的模样,夏正阳满是欣慰:“也是为父不好,以后你不必禁足,若想出去,跟孙管家说一声,我答应便是了——”

    “啊?”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夏之茗一怔,爹爹这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

    不得不说,陈老狐狸的一番话也让夏正阳变了不少。

    “爹爹,这火枪你是哪儿来的啊?”

    夏正阳话锋一转,笑道:“灵溪派,给我夏家奉上了一份大礼啊,为父还得多谢你遇上了赵跖这小子——”

    问清缘由之后,夏之茗才恍然,原来父亲不在的这几天,是去灵溪派给自己讨说法去了。

    夏之茗小嘴一撅:“爹爹,你说我遍体鳞伤、重伤不治,那不是在咒你女儿嘛——”

    “若是每次都能给夏家带来这么大好处,我女儿就是再重伤几次那好像也不错——”

    “爹爹!你!”

    “哈哈哈——”

    夏之茗气极,你是我亲爹么,哪有这么坑女儿的啊?

    突然,金光微闪,在夏正阳面前出现了一道传讯符。

    “报!”

    几乎是同时,一位风尘仆仆的下人奔来,奉上一道金光琉璃的玉匣。

    夏正阳打开一看,一道绿油油的光芒映照在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道:“天佑我夏家!天佑我夏家!”

    夏之茗狐疑道:“爹爹,是什么喜事啊?”

    夏正阳笑道:“茶茶,这徐家的老儿,也给我夏家送来了一份大礼啊——”

    “徐家的大礼?不是昨天就送过来了么?”

    徐家老儿也算光棍,居然给夏家送来了一件中品法宝火云簪,这东西不仅可以御敌伤人,还是一件炼器法宝,可以说是非常有心了,

    “非也非也,这份大礼,不是徐元高有意要送的,但落在我夏家身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到底是什么啊?”

    “我先整理一番,一会儿再给你瞧——”

    夏之茗不解,但也值得听话告退。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夏家家主看着那道玉匣,怎么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徐老儿啊徐老儿,你强硬一世,隐藏一世,脑袋却不十分灵光啊——”

    说着用灵识托起一道绿油油的火焰,夏正阳悄然取出一块暗金石,放在上面烤炙了三息,居然“腾”得烧了起来,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害!厉害!”

    夏正阳赞叹不已,这暗金石可了不起,黑曜鎏金和凤翎石都是从其中提炼而来,居然在这道火焰之下直接变成了飞灰——

    青火!

    这是徐家牢牢挺立汶阳府,历经千年而不衰的最高奥秘!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徐家封存千年的青火,不知怎么就被夏正阳这老儿给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