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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鲧尸所化黄熊,力大无穷,寻常法术飞剑打在身上,只如挠痒痒般,但此时围攻的四口飞剑,却都是法宝级数。法宝中本就以飞剑类的法宝最为难得,此时居然一气来了四口,阵容之豪华,只怕就连以富有著称的少阳派也是拿不出来。
飞剑一向是攻击类的法宝中最犀利的,单论这几口飞剑的厉害程度,以七星龙渊第一,太阴戮神刀稍逊一筹,凌岳的列缺双钩最差,但他却是三人中剑术最精妙的一位,发挥出的战斗力反而是最强。
其实,若是鸣鸿刀肯全力相助,而灭度红莲也肯化作剑器,配合凌岳这祝融法体驱使,要杀灭这妖尸并不为难。只不过鸣鸿刀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由,哪肯再给自己找个主人!而灭度红莲虽然本体就是法剑,而之前也和凌岳说好,共同斩杀妖尸,收回大日神宫,但却在见到虞璿之后,顿时移情别恋,不想理他了。
五莲本就是镇压气运之宝,既可聚拢气运,能令拥有他们之人一时间运势如火如荼,但若是根基不够厚实,便是烈火烹油,饮鸩止渴,迟早会被它们累得身死道消。镇压气运才是这五朵莲花的主业,至于攻伐防御困禁等常见法宝功能,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因此,这五朵莲花,从来都只会锦上添花,绝不会做雪中送炭的事儿,不离不弃的风骨更是绝对没有!何况,这五朵莲花根本不能被人祭炼,因此也从没有人能真个驱策它们,不过是应运而来,运衰而去罢了。
那黄熊被四口飞剑牢牢困住,饶是身躯坚硬,也是伤痕累累,不住怒吼嚎叫,想要突围而出。虞璿瞅得机会,将玲珑塔祭起,化作一方金印,狠狠盖在那黄熊妖尸头上,这妖尸本就是强弩之末,顿时就被玲珑塔拍倒在地。
玲珑塔本就是镇压之宝,前身乃是镇妖塔,虽然论起攻伐之能,颇及不上鸣鸿刀和七星龙渊,对太素白莲那万物无不吞噬的太素白气也颇为戒惧,但镇压起这妖尸,却是正中下怀,当下奋起一搏,果然狠狠将那妖尸镇得七窍中血焰直冒,四肢抽搐,拼命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方小金印。
这黄熊妖尸被拍倒在地,它头颅上钉住的小小红刃,也是不断颤抖,忽然猛地一跳,脱出了妖尸头颅。这鸣鸿刀哈哈一笑,化作一只红雀,震翅飞去。虞璿调转禁制,待要拦住这鸣鸿刀,却见这魔道第一的飞剑宛如虚体一般,禁制竟然对它全无用处,毫无拦阻地飞了走,而禁制也并无半点损坏,不禁骇然。
鸣鸿刀一去,这整个火府中都顿时沸腾了起来,无穷火焰奔涌,岩浆狂流,整个空间都剧烈摇晃,有太阳真火,南明离火,地极真火,星辰真火,乾焰真火,三昧真火……似乎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火焰,猛烈爆炸,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虞璿忙将太素白莲一催,化作一道绢帛,将动弹不得的黄熊妖尸一卷裹住,送入玲珑塔中慢慢镇压炼化,太阴戮神刀趁机也跟了进去,疯狂抽吸妖尸身上残余的罗喉血焰。一片混乱中,灭度红莲在她耳边急叫道:“鸣鸿小儿居然趁乱拐了那件东西,怪道溜得那般爽快!快去把他捉回来!大日神宫不怕崩坏,世上没人能夺得去!快走,快走!”
却见凌岳不知何时飞了过来,一把将她抓在手里,他这祝融法体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十余丈高,宛若巨人,虞璿被那一只宛若琉璃状的红色巨手捏在手心里,只仿佛玩偶娃娃一般。
她虽然早就防着凌岳,却想不到他会选在此时发难,此时太素白莲和玲珑塔都在镇压妖尸,抽身不得,太阴戮神刀这货也偷偷跟了进去占便宜,正是她实力最弱的一刹那。
虞璿召唤灭度红莲,却全无反应,心中一凉,暗道:“居然上了这法宝的当!”不得已,勉强飞出阴阳极光钩去斩,这宛若巨人的祝融法体一张口,吐出一道红光,将阴阳极光钩裹住,双手拢住虞璿,便投往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洞洞的漩涡之中。
这火府中各种天地间最厉害的火焰一齐发作,樊千成运气不佳,顿时连人带法器都被烧成了飞灰,苏木恰在钟紫郢身边不远,被他以七星龙渊剑光护住。但此地除了火焰,还有空间在不断崩塌,七星龙渊也不敢久留,裹着钟紫郢便往外冲。
韩半清修为最低,先前被余清圣吩咐去收拢罗喉血焰,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此时空间一震,万火齐发,顿时烧穿了阵法,整个人火气攻心,晕了过去。
只是,她刚刚晕过去的一刹那,余清圣便骤然出现,手上黑光一卷,将她收了起来。他瞧着头顶那黑洞洞的漩涡不断缩小,就要消失,他适才却是看得清楚,虞璿被那红人掳走的情形,虽然犹豫,但最终一咬牙,化作一口六翅飞刀也投了进去。
这火府猛烈崩塌,外间留守的杨玉楼苏道缘二人也是吓了一跳,只见下面地火骤然腾起,二人忙升起空中躲避,不过片刻,便见一道红光裹着两个人自地火中冲了出来,一个是苏木,另一个杨玉楼却认得是钟紫郢。
杨玉楼忙上前问道:“你们怎么了?鱼鱼呢?”
钟紫郢还未来得及回答,空中便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喝问道:“我那左师侄何在,他本命神灯昏暗不明,可是被你们害了?”
……
虞璿一时不慎,被凌岳的祝融法体抓住,裹挟着带入了空间裂缝之中。她一声清喝,骤然生出变化,原本玲珑窈窕的美人儿,顿时化成了一头身长百丈,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洪荒巨兽,正是巨妖鲲鹏。
上古妖兽不比人类修士,寿元极长,神通天生,虽然能动用的手段少了,但法力可不知要强横多少,此时虞璿这鲲鹏真身,也就比那日前来寻仇的九凤鬼车要逊色一些,法力爆发之下,顿时便脱出了凌岳这祝融法体的掌控。她反手便是数十道白光斩去,其中裹挟着一道亮银色,却是被虞璿重新召唤出来的太阴戮神刀。
凌岳身上红光升腾,挡住了虞璿这含怒的一击之后,高声叫道:“误会,都是误会!”红光散去,青蓝二色萦绕,依旧是那散发灰袍模样,只是眉梢眼角少了风霜皱纹,灰白散发也转为乌黑,露出一张极清秀,也极苍白的面孔来,却似年轻了二十岁一般,除却一双神光内蕴的眼睛,神采依然如故。
虞璿冷哼一声,却也明白对方虽然偷袭,却也确实不曾对自己真个下手。此时凌岳变回原身,比先前那魔神状态倒是顺眼了许多,她将太素白莲收回,化作一道白光笼罩在身上,心道:“这五大莲花都不能炼化,虽然厉害得紧,但去留全凭他们心意,却是靠不住。”
凌岳随手一拢散发,草草束在脑后,又恢复了那潇洒不群的神态,望着虞璿笑道:“好姑娘,灭度红莲许了你什么好处?可不要相信它,这朵莲花狡诈得很,我都吃过它不少亏头。”
虞璿轻轻一顿足,露出一副恼怒的神气,嗔道:“所以你就故意放它来骗我,是不是?”
凌岳微微惊讶,问道:“它说什么来?”
虞璿并不理他,只左右打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凌岳笑道:“我是好意。鸣鸿刀取走了祝融神宫一件关键的镇物,没有这件东西,灭度红莲便不能掌控祝融神宫。否则这朵莲花得了手,翻起脸来,你我都要糟糕。”
虞璿这才反应过来,无论是灭度红莲,还是鸣鸿刀,灵性之强,已经绝不是虚灵或真形法宝可比,个个都腹有计较,所思所求,基本可以作为人来看待。自己固然可以同灭度红莲商议行止,这凌岳又何尝不能和鸣鸿刀做一番交易?
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鬓上那安安静静的太素白莲,心中对那灭度红莲的话,却是半信半疑,便反问道:“我固然是被灭度红莲耍了,凌真人你也未必能奈何得鸣鸿刀罢?”
凌岳咳嗽一声,道:“既然姑娘问起,我也不瞒你。鸣鸿刀此刻固然飞走,但迟早也逃不脱,无须担忧。倒是你我须得赶紧联手镇压了灭度红莲,否则不能压服这朵莲花,祝融神宫便永远不能彻底为你所有。”
虞璿疑惑道:“灭度红莲不过是一件法宝,我原以为它是这座仙府的镇物,但听你说来,似乎又不是。它不过是一件法宝,要洞府何用?”
凌岳却也不甚了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虞璿恼道:“这般前言不搭后语!拜托你编谎也编得圆润些好么?好罢,你就说,你到底能告诉我什么吧!”
凌岳瞧着她浅嗔薄怒的神态,笑道:“你可知,自我见你第一面来,便不曾对你说过半句虚言?”
虞璿一皱鼻子,扭身就要走,此刻二人身处皆是淡淡雾气萦绕,目光所见,不过是眼前数百米,虞璿放出神识窥探,却发现这一片雾气无边无际,竟不知身处何地,她试着放出太阴戮神刀,却发现似乎此地的空间格外牢固,莫说挪移虚空的法术,便是瞬剑术也使用不成!
虞璿这才微微惊怒,只是感应之下,却发现须弥小界和自己还有联系,顿时心下一定,心想从须弥小界那边绕一遭,也能回去。
凌岳两步赶了上来,和她并肩而行,柔声道:“好姑娘,别生气了!这里一概空间挪移之类的法术都施展不出,不过我总能将你带出去的,无须害怕。”
虞璿感应到须弥小界和自己的联系还在,有脱身之法,便不紧张,听见凌岳说这话,便沉了脸,冷冷地道:“无论凌真人对着我是想起了谁,都需记得虞璿非是别个,还请慎言。”
她虽然对自己的魅力颇具信心,但这也是分人来的。这凌岳入道已经千年,又一看就不是单纯一张白纸,过往经历不知道有多么复杂。殊知情爱和别的事情不同,一旦经历过刻骨铭心,便几乎不能再提起同样的心情,去对待下一个人了。修士寿元长久,执念比常人越发深重,而一旦消除之后,则绝没有可能再来第二次。
其实,世人对修道人也颇有误解,以为修行必然要破除执念,其实并非如此,修行乃是逆天之事,若无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念,这条路根本也就走不下去。因此,寻常人看来,以为修士遇事都是云淡风轻,并不执着,其实大谬,人家只不过是不肯在无干紧要的事情上,分心浪费时间罢了。不过,“无关紧要”这四字,其实也就是最绝情处。
凌岳被她戳破,也不恼怒,只是微笑,自言自语道:“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呢!就算是转世重来,也绝不会有这般相似。转世重来,前事皆消,既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虞璿本来对他也谈不上恶感,只是对此人颇有忌惮,便故意要端起架子,矜持一些,不愿叫他太过轻易接近,钻了空子,但此时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凌真人,哄人的话,我是不听的,就请都收起来,也省些口舌。老实说一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凌岳道:“这里是碧落海,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指的此处。乃是天地初开的时候,轻灵之气上升,最精华的那一缕,凝聚成的空间。这里需要动用天地元气的一切法术都不能施展,也不能靠挪移离去,不过也有出入口,乃是一口井,无论妖魔人神,钻过去就可以了。”
虞璿皱眉道:“那我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凌岳笑道:“自然也是从这神魔之井爬过来的。鸣鸿刀禀人心魔气而生,虽然被我哄入了这碧落海,但是必然不能久呆,迟早要从井口逃走,咱们只在这里等他就是。忘了说,井口就在我们脚下。”
虞璿一扬眉,“咦,我答应过帮你收服鸣鸿刀吗?我好像也还没有一口合手的飞剑呢!”
在凌岳看来,却是这形容宛好的少女眼波流动,似嗔还怒地瞅着他,心中不由便生出淡淡的平安喜乐来,但随即又化作一种微微的隐痛。这痛楚并不剧烈,却溶血透髓,沁皮入骨,久久不能平息。
凌岳平息了一下,佯作并不在意,“你若想要鸣鸿刀,我自然可以助你得之。”这清秀潇洒的男子顿了顿,又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可是你若肯将此刀给我,天地为证,神魔为凭,凌万殊今生今世,当助你完成心中所愿。如背此誓,道心退转,天人共弃,永堕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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