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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潜间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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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帘被掀开一角,身着甲胄的年轻人缓慢走出来,他看着正对月光沙发上的人,眼神颇有兴趣。

    “怎么发现的我?”

    夏辞靠向残破的沙发,似乎很累,微微磕着眼睛看着他,“烟味。”

    池震对她来说是个麻烦,一旦她开始说些什么,就意味着她接手这个麻烦,以后无论他出什么事,或多或少都会带上她,而他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惹麻烦的人。

    她会成为被调查的一环,调查这个晚上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而她,最不喜欢麻烦。

    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我想问问关于沈周的事。”

    夏辞想睡觉,今天是太麻烦的一天,本来就理不清头绪的事情越来越乱,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找个人问问,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周是我的朋友,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那天出任务的凫鱼他去问过,但是他们在把沈周拉上来后就被清场,后面的事没有人知道,他不能去问上司,直到他打听到新生组在场。

    “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你知道大卫伊格曼《生命的清单》关于死亡的说法吗?”池震并没有等她回应,而是接着说道:“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夏辞把头放在沙发背上,“你想当记住他的人?你要赋予自己这种责任?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他的家人会记住他。”

    “他是孤儿。”池震双手平放膝盖,身体微微前倾,他盯着夏辞的眼睛的说:“除了我,没有人还会记得他,他是从孤儿院里被找到的。”

    她捂住眼睛,整个人瘫在沙发中,无声地笑了,那笑容越来越难看,最后凝固在嘴角,“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让我难过?还是想让我产生同情?”

    池震的小心思被戳穿,他真想直接绑了对面沙发中的少女,废话也不多说,就一遍一遍问她说不说,不说就把巴掌拍得霹雳吧啦响。

    算了,想想罢了,他不是那种打女人的人,就算前女友不信任他时,他也顶多是站起来摔门而去,到了晚上又乖乖滚回来,说宝贝生气饿了吧,瞅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啊,这就是男人的大度,他一向自以为傲的品质,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走,就算他跟沈周讨论过很多遍也没想通。

    他开始满脑袋想办法,想有什么能治住她的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办法有,就是犯法。这跟快速致富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有什么区别?他着急得都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栋别墅时,对面心如寒石的人又说话了。

    夏辞看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说:“任务失败,被海底的东西咬断牵引绳往下拉,根据机甲上咬痕估计,他跟海底的东西搏斗过,最后被强大的压强压碎肋骨和内脏,他被拉出来时还有知觉,但是很快就不行了。”

    池震沉默了很久,最后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这么惨啊。”他说着伸手去头发里摸烟,把本来就像鸟窝的头发翻得乱糟糟也没找到,这才想起那只烟却已经在榕树林里抽完了。

    夏辞伸手在沙发缝里摸出一个糖盒扔给他,“他给林逾静争取了上去的时间,是个绅士。”

    “他走前有说什么吗?”池震把糖嚼得嘎巴响,愣是吃出了喝啤酒时吃花生的气势,他想知道沈周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话,毕竟他是跟沈周一起看过很多次夕阳说过很多心里话的人。

    “说让林逾静代替他去看世界,然后人就没了,他没有来得及给你留下什么话。”夏辞仿佛能看透人心,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其实他也没有来得及跟林逾静说什么,故事就烂尾了。”夏辞起身拎着空瓶子走向垃圾桶,“你该走了,我要休息。”

    沙发上出来窸窸窣窣的起身声音,池震背对着月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周的死能避免吗?”

    很轻的一声,空瓶落进垃圾桶里,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却很响,此时外面很热闹,走廊里的学生并没有完全散去。

    “我怎么会知道。”她背对着他站得很直。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说完,他便越过她去开门。

    夏辞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明白什么了,就像高中课上老师问大家明白没明白,大家都说明白了,其实谁也没明白。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外面吵闹的声音立刻涌进来,她问:“你们是从哪里赶来的?”

    缝隙合上,声音巨减,他转过头说:“任务要保密。”

    “随便你。”她仿佛一瞬间就不再感兴趣了,指着卧室说:“走窗户。”

    池震耸耸肩,轻车熟路的走进她的房间拉开窗户,就在要跳下去时,扭头对站在门口的人说:“今天海边有很多攻击你的那种怪物。”他伸出食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不用感谢我,算我送给混蛋小学妹的回礼吧。”

    说完他仰面倒下去,很像反派说下次我一定回来杀死你那样骚包。

    夏辞站在窗前,感受来自两个方向的风,今天风很大,明天并不适合出海。

    她拿起被放在窗台上的手机,钢化膜碎了,屏还是完好的,她掀掉钢化屏关了录屏,给这段视频加了密码,但是并没有立刻去看,而是锁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白色短袖和吊带落在浴室淡金色瓷砖上,水声响起,雾面玻璃门上很快布满了一层水汽,漆黑头发被打湿裹在手臂上,她坐在浴缸里,捂住脸,压抑地低喊了一声,热水漫过曲起的膝盖,很快烫红了皮肤,她却置若罔闻,直到水漫出浴缸,呼啦啦地响,她才伸手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