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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卿言看着一直在手中不停扑棱着,想要爬到陆凌恒身上的小锦,眉头一皱,看向陆凌恒,说:“你中了毒?”
虽是疑问句,却毫无疑问的语气。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将老鼠握在手里,样貌清冷的姑娘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回答。”洛卿言看着没有回应的陆凌恒,再次开口说道。
“嗯,中的毒是千凌迟。”陆凌恒回过了神,点了点头,轻声说出了自己中的毒的名字。
“千凌迟?”洛卿言一愣,仔细地看了看陆凌恒,随即嗤笑一声,问道:“是哪个庸医给你诊断的?”
“是在下,孙铭盛。”孙铭盛走了出来。
孙铭盛很少出席这种宴会,但是当初正是田老爷子搭线,他才有机会入药医谷。
今日是随家人一起来为田老爷子祝寿,也是为了答谢。
“不知在下的诊断有何不对?”孙铭盛面上温和如初,心中却是不忿,庸医?这个黄毛丫头竟然说自己是庸医?
洛卿言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上前几步,走到陆凌恒面前,微微踮脚、侧头,轻轻嗅着陆凌恒脖颈处的味道,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陆凌恒尚未反应过来,一阵淡淡的香味就沁入陆凌恒的鼻中。
这股香味与所有小姐们身上的胭脂水粉的香味不同,似是淡淡的檀香又有几丝药香,很特别,很好闻。
紧接着,陆凌恒就感受到了来自脖颈处,轻轻地喷薄在上面的呼吸,他们两个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洛辰儒正要上前拉开这个行为没眼看的妹妹时,洛卿言却很快地后退了几步,保持了原有的距离。
那股香味远离了,陆凌恒一下子回了神,耳朵出现了一丝难以让人发现的红。
洛卿言又突然拉住了陆凌恒的手,微微闭上了眼。
“姑娘,这不妥。”陆凌恒一边说,一边想要挣开那位姑娘紧握着的手。
“别动!”洛卿言睁开眼,看着他,神色严肃。
看着她的那一双眸子,那股熟悉之意再次涌现,他们绝对在哪里见过!
陆凌恒看着那双眸子,一时之间,就那么乖乖的站在了那里,不再有所动作。
洛卿言敛了心神,闭上了眼,再次探上他的脉,仔细诊断。
“你中的毒根本就不是千凌迟。”
良久过后,洛卿言睁开了眼,开口下了结论。
“你胡说些什么,我看你就是想引起凌恒哥哥的兴趣,在这故意演戏!
你一会儿放老鼠,一会儿靠得那么近,一会儿又拉拉扯扯的,你要不要脸,知不知什么是羞耻啊!”田念云上前,大声斥道。
都是这个女人,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你说什么?”洛辰儒走了出来,一把将洛卿言拉在身后,好家伙,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辱他妹妹,当他是死的吗?
“念云,别胡说。”田念初上前拉住了田念云,又向洛辰儒行了一礼,“抱歉,我妹妹一时失言。”
而田念云,看着洛辰儒站出来时,便不做声了,可又看到他将洛卿言护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妒意。
“言儿,你知道了什么。”洛辰儒转过身来,看着洛卿言问道。
自己的这个妹妹身上有很多秘密,她虽与自己没个正形,但是,他知道,在这种事上,她不会乱言。
“他中的毒的确不是千凌迟。”洛卿言看着洛辰儒,指着陆凌恒说,又稍稍转了身,指着孙铭盛,接着说:“他诊错了。”
“那他中的是什么毒?”
开口说话的是陆景安,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长辈们的注意。
陆景安的身旁、身后都是一群长辈。
一众长辈聚集在这里,一时之间,不少公子小姐的神色都收敛了许多,十分规矩,生怕惹自家的父母不快。
田念云也不做声了,规矩地站在一旁。
洛卿言看了看眼前突然开口询问的人,其衣着打扮以及表露出来对陆凌恒的关心,他应该就是陆凌恒的父亲吧。
洛卿言轻轻地开口说:“他中的,应该是淬炼狱。”
“淬炼狱?什么是淬炼狱?”陆景安问道。
孙铭盛听了洛卿言的话,思索了一番,说:“你说的是不是号称刀山地狱,万刀淬炼的淬炼狱?”
洛卿言柳眉一挑,看着孙铭盛笑着说:“看来你也不算是个真庸医。”
“我不是庸医。”孙铭盛恼道。
“千凌迟和淬炼狱这两种毒,虽然不同,但在表象上有相似之处,认错实属正常。
有的人连两种毒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算不错的了。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千凌迟?”
洛卿言见好就收,简单地说了一下事实,然后,又向孙铭盛问了一个问题。
千凌迟这种毒在江湖上也不多见,他一个从官宦之家出来的大夫,怎么会那么清楚江湖上的毒?
“我是偶然从我师父的医书上看到。我的师父,是药医谷药不合!”
孙铭盛一提起自己的师父,心中自豪之意难以掩饰。
“只不过,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说到这,孙铭盛的声音低了下去,神情哀伤。
“药不合?去世?”洛卿言诧异,转念一想,突然笑出声来,这老东西,还真是“为老不尊”。
“你笑什么?人家师父去世,对你来说就这么好笑吗?你这个人好没家教,怎么如此没礼貌!”
陆乐欣在一旁突然开口,替孙铭盛不平,人家的师父去世了,她竟然在这里笑,好没礼貌。
“你是谁啊?”洛卿言看着突然出声的那位小姐,心中有些不悦,她是谁?竟敢说自己没家教。
“好了!乐欣。”陆景安皱眉,出声警告陆乐欣,又看向洛卿言,问:“洛姑娘,你看上去对这种毒很了解,可有法子?”
“有啊,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自然有解啊。”洛卿言移开了视线,随即看向陆景安,点点头,笑着说。
说完,便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刚刚说她没家教的那位小姐,乐欣是吧,好啊,她记住了。
“那,烦请洛姑娘解毒。”陆景安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恒儿,有救了。
“不解。”洛卿言摇了摇头。
“为何?”陆景安一愣,沉下声来问道。
“不会,不能,不愿。”洛卿言依旧是笑着。
六字一出,众人皆愣。这个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驳了右相的面子,这不就是直接与陆家为敌吗?
陆景安也有一瞬的滞愣,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洛将军洛荣义,洛荣义察觉到了陆景安的目光,眼神坦然地迎上去。
“您不用看我爹,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不愿,我爹也没法强求。”
洛卿言看到了陆景安视线的转移,心中浮出一丝的厌恶。
官大一级压死人,还真是恶心得很啊。
这番话,很大逆不道,虽然翧朝民风开放,但是依旧有着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而这种观念在奉为守礼的官宦之家更为突出。
忤逆父亲的话,几乎是所有做女儿的,想都不敢想的事。
“爹,今日是田老爷子过寿,主角应该是今天的寿星才是,我们是客,怎能喧宾夺主。我的事,我们改日再谈,好不好?”
久久不语的陆凌恒,察觉略有些严肃的氛围,从容缓缓地笑着劝道。
陆景安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件事了。
这个时候,几个仆人快步走来,说:“诸位,宴席快开始了,请诸位到前堂去吧。”
长辈们先行,晚辈们紧跟其后。
洛卿言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移到陆凌恒的身边,小声地对他说:“明天,你有空吗?明日巳时,静心茶筑,我等你啊。”
说完,不等陆凌恒回应,便快步走了。
陆凌恒脚步顿了顿,看着洛卿言离开的背影,轻声笑了。
他似乎猜到她的身份了,但她好像跟之前见到的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还真是有缘啊,这下,倒是有趣了。
田念初在一旁,心情复杂。
她看到了这一幕,她不知道洛卿言对陆凌恒说了什么,陆凌恒竟笑得这么开心。
她能看出来陆凌恒刚刚那一抹笑,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面对她时,那客套疏离的浅笑。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认识吗?怎么会呢?
田念初从小便喜欢陆凌恒,只不过,那时候,陆凌恒与诺欢公主走的近,她一直都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
后来,诺欢公主出了事,她的确与陆凌恒的接触多了起来,她以为他会慢慢忘记诺欢公主,然后注意到她。
可是,几年后,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翧京,去了遥远荒凉的北疆,一去便是七年。
田念初一直都在等他回来,期待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娶她为妻。
田念初从别人的口中,知晓一些洛卿言的情况,她只是几年前,被洛将军收养的义女罢了。
而那个时候,陆凌恒还在北疆,带兵作战。
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洛卿言与陆凌恒有什么交集。
今天,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看上去并不陌生?
田念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