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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体温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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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夜里什么时候,陈雪被老乞丐哆嗦的脚蹬了一下,她立刻就醒了。

    她伸手一摸,老乞丐的脚很凉,还抖得厉害,像打摆子一样。

    她不明白老乞丐为什么会打摆子,便挪过身子,悄声问:“大伯,你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老乞丐闭目不应,身上盖着被子,全身却都在哆嗦。

    一摸他额头,也凉,像是冬天在雪原野外挨了冻似的。

    陈雪心中掠过一种不好的感觉,急忙又去呼唤:“大伯,你醒醒!醒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冷……好冷……好冷……”

    “……妈……好冷……下雪……”

    好冷?

    陈雪有点发懵,自己还觉得往外冒汗呢。

    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老乞丐这是没血了,体温在降低。

    怎么办?

    这里是个破庙,什么东西也没有,连那堆火都熄灭了,根本烧不得开水。三更半夜的,又不能去别人家里讨杯开水。

    可王晓萍还没寻到,自己不能看着他立刻就死啊。

    陈雪无法可想,就咬了咬牙,迅速去了衣服,钻进被窝,用手又在对方心口轻轻推揉。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体温,延续一下对方的生命之光。

    忙活良久,老乞丐的胸膛才有了点热度,嘴里也不乱说冷了,但身体的哆嗦始终没有停下。

    陈雪生怕他油尽灯枯,熬不得多久,就贴近对方,张臂轻轻抱住。

    过了一会,老乞丐突然咳了起来,胸腔里也发出奇怪的嘶嘶声,似是临死时抽气一般。

    陈雪着急忙慌,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伸手去他后背拍打,口里不住的呼唤。

    这样又忙活了一阵,老乞丐终于睁开了眼,但只是嗯嗯了两声,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马上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

    陈雪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把这破庙一把火给点了,换一点热度给这老叫花子。

    病急乱投医,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解开了老乞丐的衣服,贴兄紧紧抱住。

    老乞丐常年在外面乞讨,身躯异常干瘦,胸膛上的皮一层一层地耷拉着,根本没几两肉。

    陈雪心里直发酸。低头想了想,也脱光了钻进被窝,将对方紧紧抱住,用身子温暖对方。

    这法子也许真管用,不久,老乞丐终于又睁开了眼,黑暗之中,没认出她来,脑袋动了一动,艰难地问:“你、你是谁?叫花子已经死了吗?”

    陈雪见他开口说话,心里有点紧张不安,条件反射般的缩起了肩头,马上又欢喜地问:“大伯,你终于睡醒啦?真是谢天谢地。”

    “好黑……把灯点起吧。”

    陈雪摇了摇头,说,大伯,我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

    老乞丐告诉了她放打火机的地方。

    陈雪摸到打火机,擦的一下,打着了火,四处看了一眼,就看见一盏灯挂在墙壁上,便凑过去点上。

    老乞丐两眼无神,看了她良久,脸上才堆出一点惊讶,极其虚弱地问:“你很热吗……怎么还……还……咳咳咳咳……”

    他嘴里有气无力地说话,说半句就停顿一下,喉咙里咳得却很激烈。

    他想说的是,你怎么还不穿点什么。

    陈雪顾不上男女之嫌,又将身子偎过去,贴住对方,悄声问:“大伯,你还觉得冷吗?”

    老乞丐身上打摆子似的抖动,但比起先前来,情形还是好得多了。

    两人身子一贴紧,老乞丐立刻打出几个喷嚏,通了心窍,气也不喘了,脑子清醒了很多。

    可能是不习惯被女人抱着,他想起身,无奈手脚僵得重如千斤,始终挣不起来。

    陈雪俏脸发烫,紧了紧玉臂,口里蚊声安慰:“大伯,你别动了。”

    老乞丐怔怔地看着她,老实了,不动了。

    “大伯,你还觉得冷吗?”

    老乞丐身子不动,嘴里喃喃说:“是……有点冷……这样……唉……”说到最后,又开始抽气,再也说不下去。

    这老乞丐真是个好人,居然没有动手来问候自己。

    陈雪红了脸,将他抱在兄口,附耳问:“这样呢?”

    老乞丐灰白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喘息了一会,可能是想将她看清楚点,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但陈雪不想他吐血,不肯让他动。

    老乞丐似乎明白了她的好心,用力吸了口气,艰难地说:“谢谢你……”

    说罢,就闭上两眼,又昏然欲睡。

    陈雪唯恐他会一睡不醒,就抱着他,口里轻轻地呼唤:“大伯,你别睡啊,跟我说话啊,马上就天亮了。”

    老乞丐闭目不动,似乎这个时候,天塌下来,也没有睡觉重要。

    陈雪眼看唤不醒他,心一横,就将小右妹妹送了过去。

    老乞丐的嘴唇异常冰冷,几乎没有一点热气,但他男人天性,嘴唇居然动了一动。

    陈雪见微知着,立时感觉到了,连忙悄声呼唤:“大伯,你别睡……”

    老乞丐鼻子里嗯了一声,又睁眼看着她,嘴唇嚅动,似乎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很快,陈雪又有了当妈妈喂饭饭的感觉,只是较弱。

    她俏美的脸蛋红的似苹果一般,悄声叮嘱:“你别睡……”

    庙里,又变得悄然无声。

    过了很久很久,远处传出一声鸡鸣。

    老乞丐扭开了脸,低声说:“老叫花……这辈子都……都……不知道……女人……现在……死也瞑目……”

    陈雪又将他脑袋贴胸抱住,悄声安慰:“大伯,你别这样说丧气话,养好身子,就什么事都没有啦。”

    老乞丐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指着那个装药的匣子,说:“我要走了……答应你的事……没做到……那匣子里……有把短剑……是我奶奶……当年用的……送给你了……”

    说着说着,胸腔里又开始咕咕怪响。

    陈雪明白他在交待后事,就连忙劝,先好好躺着,别说话了。

    老乞丐不理会她,嘶声说:“你拿着剑……这里的……叫化子都认得……让他们帮你找人……”

    陈雪右臂抱着他,左手将匣子拉了过来。

    匣子里真有把一尺多长的剑,刀鞘古朴斑驳,抽出来一看,短剑黑黝黝的有如钨铁,没一点光华,并不是什么惊世神器。

    陈雪放心了,就没有拒绝,又将小左妹妹贴了过去。

    老乞丐吃了一阵饭饭,眼睛突地往上一翻,瞬间就睁得老大,胸腔里又是咕咕响了一阵,嘴角渗出了一股黑血来。

    陈雪见他两眼已空洞无神,知道他油尽灯枯,纵有回天之术,也难救治,刚才只是回光返照而已,现在就要走了。

    她并不害怕,轻轻将老乞丐的脑袋放开,让他平躺,又将他嘴角的血擦去。

    老乞丐张着嘴,嚅动了几下,说出来的话已经细不可闻。

    叶婉霓见情势不对,就偏着脑袋贴住他胸膛,仔细地听。

    她听见老乞丐在说,帮我照顾点他们。

    她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老乞丐脑袋这才歪开,细看时,瞳孔已经扩散,嘴唇张得像一个黑洞,鼻孔也变得异常的大。

    陈雪连忙钻出被窝,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坐到旁边用手摸了一下,就觉老乞丐身躯已经僵硬。

    她心里哀伤,守着老乞丐的尸体直到天亮,才去街上买了把锄头,又花了半天功夫,在庙后南墙边挖了个大坑,准备把他埋了。

    但她想了一下,又觉得还是应该喊几个叫花子过来,让他们亲手把老乞丐埋了才对。

    于是,她没有再去动老乞丐的尸体,将他用被子裹好,放上供桌,以免被野狗蹿过来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