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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素素到达主厅门前的阶梯处不久,印晓寒也过来了。比我们先一步过来的温一珊和罗淇,倚在门口张望着,却迟迟没有进去。
我向里面看了一眼,整个屋子因为没有窗户照进光亮,显得有些阴暗,唯有四周角落点着几根蜡烛,在大白天发出微弱并不起眼的光芒。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摆设,在没有天花板的老式房梁上垂下数根红色丝条,尾部系着各色的羽毛,其中以白色居多,随风摆动着,有些甚至纠缠在一起,略显诡异。
而通知我们过来开始占卜的易雪,此时正跪坐在主厅的中央,以她所在位置为中心的地面上,用镀金彩漆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颜料画有繁复多样的花纹,花纹有些像之前占卜时围绕在她周身跳跃的字符,但这个更显复杂。花纹是连续不断的画法,在每一根的最后摆放着暗金色的铃铛,零零散散形成一个大圆。
让我们感到惊艳的是易雪,她穿着类似汉服的玄色衣衫,面上绣有金红的珊瑚丛和栩栩如生的麋鹿,宽大的袖口垂地,边口处纹着暗红的火焰图案,绳带系结宽布束腰,留给我们的背影威严庄重。她第一次放下马尾黑发披肩,头顶带着缀有铃铛的发饰,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真像古时候的巫婆在那边装神弄鬼。”温一珊见我们都到了,唏嘘一声,拽起缩在一旁不敢动的罗淇,跨过门槛。
铃铛声响起,易雪微侧过半边脸,清冷美丽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将包有受害者头发的纸铺在前面地面上,开口:“那么,开始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地面上的花纹腾空而起,化作一条条浮动的长线,穿起摆放的铃铛静止在半空,由于整个动作快速一气呵成,铃铛甚至没有发出声响。
“什……什么情况,铃铛怎么飘起来了?”温一珊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所看见的,“吊了丝线吗?”
罗淇紧抓着温一珊的胳膊,拼命摇头。
……她们俩看不见那跃起的花纹。
易雪双指接过地面纸上飞起的一缕发丝,动作完成的同时,刚才一直静止的铃铛开始剧烈的晃动开来,花纹雀跃着,舞动着,绕着她周身旋转着。
“好吵。”如此多的铃音混杂在一起同时响起,让我的耳朵感到不适应。
印晓寒也烦躁地皱起眉头。
温一珊奇怪地嘟囔:“啊?这次搞的是什么花样,铃铛里没内芯吗?”
“唉?你听不见吗?”捂住耳朵的素素歪着头看温一珊,表情疑惑。
嗯?这铃声有些人能听到,有些人听不到吗?
印晓寒开口:“这还是易雪第一次那么正式地进行一场占卜。”
“第一次吗?”我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眼旁边,果然没有发现左近枫的身影,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居然不在?
“学长呢?”
“陪易雪父亲出去买菜了……”印晓寒一顿,“其实,是为了不让她父亲看到这场占卜仪式。”
“为什么?平时易雪也会占卜啊,是有什么不同吗?”从以前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易雪的父亲相当反对她占卜,导致学长对这个问题也非常敏感,上次还极力阻拦过,可日常中易雪经常也会进行小的占卜,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占卜分为两类——占卜‘人’与占卜‘事’。占卜‘事’通常指的是涉及范围比较广的事,不牵扯到人,比如明天会是什么天气,或者说什么时候下雨,人就算再有力量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占卜‘人’指的是预测人的命运,包括过去发生过的事、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和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能够改变但是不能改变,因为如果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通常会影响更多的人,使很多人的命运改变,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其实在易雪的父亲反感她占卜这件事上,我能理解,因为使用能力或多或少会遭受一些反噬,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伤害罢了。”
“你也会吗?”我问他。
“会。”他的回答让我心一揪,“不过很普通的反应,肌肉酸痛,类似于体育测试一千米跑过后的感觉,基本上歇一会就没事了。”
哦,这样啊。我从来不知道使用能力会有反噬这回事,对我来说,能力就是自己的眼睛,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就是在无形中使用能力,无时不刻地在用,但始终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大概是因为太弱了吧……
印晓寒一笑:“你在担心我吗?”
“咳,学长的能力是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
“他啊……”他拖长了声音,没有回答,“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好吧。”还是挺好奇的,都相处那么久了,从来没见学长用过。
“那易雪在学校经常帮人占卜没事吧?”
“经常?你是指同学之间占卜恋爱和运势那种吧。”
我点点头,之前文化节舞台剧排练的空暇时间,就有好几个腼腆的女生来找过易雪,占卜下来她们还高呼“好准,真厉害”来着。
印晓寒摇摇头:“那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占卜,那只能算预测,通过人现有的表现去推出趋势,是易雪主观上的思维决定了占卜,因此结果很模棱两可,是与不是都由被占卜者自己考虑。现实生活中所谓的算命先生,经常是靠些许的运气和察言观色的能力,依据被占卜者的表情和回答变换着自己的言辞,进行着心理战术,根本不及易雪。其实易雪一直遵守着不占卜‘人’和‘事’这项约定,除了上回被近枫打断的那次,以及……这次。”
我看着眼前正闭目应该在读取“信息”的易雪,有些心疼:“学长怎么会同意呢?”
左近枫虽然平常欺负易雪,但他却从不允许别人去伤害她。
“事态的紧急,再加上……我从未见过易雪如此认真地恳求近枫,帮她支走自己的父亲。”
“哦。”感觉易雪从昨天开始,就很反常呢。
也许我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印晓寒安慰我:“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易雪只是占卜一下近况,从而推论出怎么做罢了,改变命运这种事谈不上,再说了,命运不是同规矩一样就是应该来打破的吗?”他无比认真地指着我的鼻子,语气中透着一股老气横秋,“俯首于命运,你就输了。”随后笑了,一脸孩子气。
命运不是同规矩一样就是应该来打破的吗?
能如此坦然说出这样的话语,面对如此乐观的人,我还有什么理由烦恼呢?
我看着他,也笑了。
而在我们相视一笑,乐观地以为事情的发展会变好的时候,易雪发出一声惊呼,所有的铃铛应声而落,散落在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颤抖着手,不甘心地猛拍了下地面:“可恶!”
“怎么了,易雪?”我们纷纷围上去询问。
“是异性双生。”她握紧拳头不自觉已将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骨节处泛白,她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意,最终妥协般叹了口气,“我们注定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