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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同学,我不是你的假想敌,不用这么敏感。我只是想问你缝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没有,哦,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生病了?”
我看了一眼冉莹和老二,他们正在寒暄,我捂着电话走远了些,急问:“你怎么知道床底下有缝隙?”
“你这不是告诉我了?只是推理而已,既然有不和谐的风声,自然会有风的来处,对么?”
我一噎,没法反驳,只得说:“确实有个缝隙,我伸手掏了一下,没摸到底,也没发现什么东西。不过冉祈的姐姐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你用手去掏?”他听起来似乎觉得我此举颇蠢。
“是啊,不然怎么办?”
“所以你掏完以后就生病了?”
这是什么逻辑关系?
“你怎么知道?”
只听他叹了长长的鼻息,些许无奈,“你先和冉祈的姐姐聊一聊吧,等你们聊完,我在图书馆等你。”不等我再问,他就结束了通话。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说话藏七分露三分,根本摸不透。
我只得先应付眼下,冉莹带了伴手礼来,说是弟弟回家都说舍友喜欢他带去的辣椒酱,所以她这次也带了两瓶家里母亲手作的来。
老四看到辣椒酱那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双手紧紧握着袋子,眼含热泪,恨不能立刻认个亲姐姐:“姐啊,您真是我亲姐,您不知道我们整个宿舍这四年全靠老三家这口辣椒酱哺育啊!这老三走了,我还在想以后没辣椒酱了我可靠什么下饭啊,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扶着额头没眼看,想到从大一开始宿舍三个不吃辣的愣是给老三一个湖南人扭了性,现在缺了这口辣酱就和丢了魂一样,魔性啊!湖南辣椒酱!
“不用客气,冉祈总回家提起你们,说受了你们很多照顾,都是应该的。”
老二虽然不至于像老四一样丢人,但也握着自己那罐没撒手,倒是好奇道:“冉祈不是已经离校了吗?您怎么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在等她答案。
“噢,我是正好到南华来出差,他嘱咐我有什么东西放在陆一那里忘记拿了,让我来帮他取一下。”她说着,突然转头看我,眼神凌厉:“没错吧,小陆?”
这姐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眨眨眼,忙应道:“啊,是、是,有这么回事。”
“那小陆,我们出去谈吧,不耽误你吧?”她走到我面前,虽然只有一米七左右,但那压迫感完全是照着气场两米八的范本来的啊。
“姐,老陆今天生病了,要不然你们在宿舍谈?”老四接茬道。
“我没事,打完针好多了,那我们出去谈吧,冉姐姐毕竟是女生,在男宿舍肯定不舒服。”
待出了楼门,已经走到了教学区,她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您知道多少?”
“别反问我,是我在问你。”
我去,怎么回事啊,冉祈性格挺温柔的一个人,姐姐怎么和个炸药桶一样?
“呃,你总得证明一下你确实是冉祈的姐姐吧?现在我知道的也很少,冉祈在六月三十日晚上和我们喝完酒,就失踪了,但是别的证据都表示他是正常离校的。”我缩了缩脖子,极不擅长应付这种强势的类型。
她睨我三秒,突然扯了扯嘴角,将手机给我看,那是冉祈的朋友圈,因为我已经被他拉黑了,所以看不到更新,我也一直以为他不可能更新朋友圈,但确实就在昨天,他发了一首诗: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配图是一张风景图,好像在公园,因为是近景,只能分辨出是个湖。
“这小子转性了?”我第一反应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不对,“昨天发的?说明他没失踪?”
冉莹摇头道:“不,他肯定是失踪了。这不是他本人发的。我已经有一周时间联系不上他,这在以前从没发生过。”
确实,只要稍微用点心了解过冉祈就知道,他从来对这些文学文艺的东西不感兴趣,他的朋友圈只发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是什么校园十大诡异传说,就是世界未解之谜一类,就算要抒发感情,也就平铺直叙的几句话,就和点评没两样。
我们边走边说,我将自己现在已知的线索都告诉了她,而冉莹告诉我,冉祈确实从没提过自己要去蜀中工作,并且也表达过如果去不了北京就回家给她帮忙的意愿。
“这张图我找人比对过,拍摄地点应该是在南华的花霞湖。”
这都能看出来?又是一个神探?还是只有我智商太低了?
“而且,这张图不是近期拍摄的。”
“这是怎么知道的?”
她走路目不斜视,大概是觉得刚刚给我看的信息都被浪费了,“啧”了声,又拿出来叫我仔细辨认,真的不是我眼神不好,实在是这张图拍的角度太平常了,又是拍夕阳,本身光线就很差,除了水和一点点桥身,还有什么线索?
她不耐烦地把图片放大再放大,指着屏幕一角说:“看看这个!”
“树?花?”
“这是紫玉兰,都还是花苞。”
我臊得脸热。对这些花花草草,我确实没什么研究,也不敢问出那句所以呢?只得可怜巴巴地等她继续开尊口。
“紫玉兰的花期是三四月份。不同品种的,也有八九月才开,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想我们手里虽然各自都有一些线索,但都很杂乱,并不能拼凑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不知不觉我才意识到带着她走到了老图书馆。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知情人,他说他自己是个侦探,而且现在就在图书馆,您要不顺便见见他?”
“侦探?”她一挑眉,我就心慌,感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嗯,冉祈失踪那个晚上,他也在菜馆里。”
“既然是知情的人,肯定都要见一见。”说着便先于我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阅读区本身很大,周容大概是为了方便我寻找,选择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加之他本人看起来就很难被忽视,以及他那把晴雨不离身的伞,所以...
“呃,这位是周容,一位侦探。这位是冉莹,冉祈的姐姐。”我尴尬地为两位陌生人引荐起来。
周容将书合上,抬眼扫了我和冉莹一眼,就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轻声道:“坐吧。看来你病得挺严重。”
我坐下时瞥到他正在看的书,看起来有年份了,书名是《留都见闻录》。
冉莹坐下后紧盯着他上下审视许久,突然开口说:“周先生应该不是所谓的侦探吧?”
“噢?”第一次见到周容眼里有笑意,而不纯是讥笑。
“ Gieves & Hawkes的高定,Bontoni的皮鞋,最夸张的还是您这块表,周先生,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是百达翡丽的珍稀工艺系列吧?我想如果我是侦探,就不会穿着一栋房子满街跑。”
嗯?虽然冉莹的说的每个字我好像都认得,但凑到一起就完全理解不了了,看她的表情,好像意思是在说周容很有钱?但是杀气未免太重了点,原来有钱人之间也互相仇富的啊。
“喔,这块表。”周容不以为意地抬了抬手腕,笑道:“这是日内瓦的旧景图,工艺尚算精致,这个风景,我还是很怀念的。”
“冉小姐未免高抬我了,我在南华,现在可还租房子住呢。”他用拇指抚摸了两下书脊,又道:“看来冉小姐从部队退役以后,从事的都是高端业务啊,也不知是哪个方向,说不定未来还能一起合作。”
诶?部队退役?冉祈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姐姐当过兵啊,我简直像个无关人员,在他们俩的唇枪舌战里来回怔愣。
“我对于不坦诚的人,没有什么合作的兴趣。”冉莹脸色极冷,看样子是要不欢而散。
“您刚刚评价我这一身装扮,很草率地得出了我不坦诚的结论,说实在的,不大高明。”
“我依靠的,是我十几年来养成的直觉。”
“那恐怕就更是感性的范畴了。推理,讲究的是证据和逻辑,灵感虽然重要,但只靠直觉,恐难成事。看来部队里的那套作训方式,只能培养群狼,教不出真正的虎王啊。”哎,周容的讥讽,虽迟但到。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部队。”冉莹声调一提,四周的阅读者都转过头来看我们三个。
我忙点头致歉,赶紧圆场道:“大哥大姐,咱们先别内讧了行吗?不都是为了找到冉祈这同一个目标,怎么还能打起来?”
“那你们大概是误会了,我的目标,只是寻趣。”
“如果你能提供的能力只有推理的话,我恐怕并不需要用我弟弟的事来为你提供乐趣。”
这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场面了吧?这俩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好好说话就这么难吗?好气啊,但又不敢吭声。
我用手揉着太阳穴,好像体温真的又升高了,视线里的事物也开始蒙上一层水雾。
突然周容伸手过来用手背试了试我的额温,皱眉道:“你发烧多久了?”
“好像是,两天一夜。”
“那条缝隙里有东西,你被咬了。”
“被咬了?”我伸出食指三百六十度看了三圈,连皮都没破,“咬哪了?”
“你是不是做诡梦了?幻听过没有?”
“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在我身上安监控器了?”
“走吧,去你寝室把东西取出来。”他不打算回答,我发现我倒已经有点习惯他这种只问不答的说话方式了。
我跟着他走出几步,才想起冉莹,一回头她已然一声不响地跟上了,也许她也想观察一下,这个周容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三人回到寝室,这次才真的惹人眼,这两位大神往那一杵,说实在的我都想离远一点儿,免得遭到误伤,唯有老四,神奇的老四,迎难而上,毫无眼力价儿,惊喜道:“诶,舅舅和姐这次怎么都一起来了?”
周容在人前从来体面,若不是先前我虎口拔牙,我恐怕还得接触一段时间才能见识他尖酸刻薄的另一面。
“正好来看看小陆,听说冉祈姐姐在找东西,就来帮个小忙。”
冉莹不置可否地一耸肩,就当回应过他。
“找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呃,不...”话音还没落地,老四就见周容一手把整个铁床抬高,往外挪出三十几公分,正好容他自己站进去,惊呆了。
他一面避开灰尘单膝蹲下去观察那缝隙,一面道:“不用客气,都是小事。”随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极其精巧不足半个掌心大的珐琅贴面银盒,从中取出一支镊子,那支镊子似乎可以伸缩,顺着缝隙往下左右探动了片刻,先是取出了一张折纸,又探得更深,他做了一个拔出的动作,才小心翼翼地又取出一根锈黑的长钉。
他将两个物件都放入随身的丝织手帕中,又原样将铁床搬回。
老四望了一眼,“你们就在找这?”
我也无法理解,周容说缝隙有东西咬了我,那起码得是个长了嘴的活物吧?
周容没理会,对我道:“你陪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这是有话要说?我点头应好。
冉莹也道:“一起吧。”
老四特地嘱咐我早点回去休息,别把自己折腾死,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阵子没有听到那种吱吱吱的声音了,真是奇怪。
我们仨寻了个僻静的石台坐下,周容将手帕摊平,露出两样东西,既然是线索,那肯定就是纸了,冉祈如果真留了根铁钉,那恐到他骨灰都给人扬尽都等不到我了。
冉莹先手去取那张纸片,周容没管她,反而是让我细看这铁钉,大致一指长,有些年头了。
我不解,他解释道:“引起你发烧呓梦的,就是这个东西。”
“你说这玩意是活的?”
“这只是一枚铁钉,没有生死之别。”
“那你说它咬我?”好了,他又在看白痴了。
“你听说过撞邪吧?”
他这话一出,冉莹都忍不住抬头看他,好家伙,一个侦探还涉猎玄学了?
“听过,老二说我这症状和他侄女之前遇到的有点像,什么掉魂,沾了脏东西之类的。”
“说说你的梦。”
“我做的梦都很琐碎,没什么逻辑也不连贯。一会儿好像是在一户人家,有个男人在打我。一会儿又到了学校,我在喂猫,而且好像很讨厌猫。今天我又梦到我在一个甬道里爬,被困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吊着一只黑猫的尸体,那猫眼睛被挖走了,肚子上还插了竹签。对了,我还一直能听到老鼠啃东西的声音。照这么说,我是不是撞到老鼠精了?”
冉莹哼笑一声。也是,她一个拿过枪的,哪里会信这些神鬼之谈。
周容道:“你们学校的南区宿舍,一直流传关于一个鼠精的怪谈,多年来常有人听见声响,从来没人见过。众口铄金,是以人多觉得这声响真是老鼠发出来的。”他将手如撩烟一般在铁钉上方拨弄着,“你做的梦,才是全貌。”
“二十年前你有一个学长,就住在南二宿舍楼。他的父亲从小嗜酒家暴,在他七岁时,母亲就失踪了。那时候他父亲假说他母亲和人偷情离家,警察没有发现异样,案子不了了之。实际上,他亲眼看见了他父亲在剁肉,还逼着他喝汤。这孩子熬到了大学,就住在这里,他极为厌憎老鼠,并且因为患上精神分裂,他很长时间都处在幻听与幻觉之中,他开始杀猫,因为猫没能抓到那些老鼠,一开始是掐死,后来是虐'杀,他把杀死的猫都埋在了宿舍楼后贴着墙面所挖的一个洞里。”
我哑口无言,一时不知是该说这故事悲伤,还是该问他从何得知。
“你怎么知道?”感谢冉姐姐代我提问!
“这枚铁钉,就是当时他用来刺穿猫身的工具之一。至于你的梦,那其实并不属于你,那些梦,就这个人的。从来没有什么老鼠,他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而你听到的,却是被困在这座楼里的他的意念。”
“意念?”
“你可以称它小鬼,或是魄,又或者是磁场。皆可。”
“这...这也太玄幻了吧?”
“呵,那么我问你,你相信爱情存在吗?”
虽然我还是个母胎单身,“我当然相信。”
“为什么?或者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爱情不就是,爱情就是爱情啊,两个人在一起脸红心跳,然后结婚生子。”
“你说的是生理反应,以及行为结果。”他点了点桌面,说道:“谈到爱情,你可以举例莎士比亚的名句,可以举例张爱玲的小说,甚至可以引用古今诗词,但那些都只是一种描写,爱情是肉眼看不见的,是一个概念。而你之所以相信,只是因为大多数人相信,仅此而已。”
“同理,在你口中的玄,也是一个概念,为肉眼所不见,起码你看不见。而你之所以不信,是因为现代社会以主流科学理论为指导,以使大多数人不信,所以你也不信。”
“你的想法,其实只是惯性罢了。”
冉莹瞥了他一眼,“你是在偷换概念。”
“恰恰相反,我只是在类比论证。”
“那先不提我信不信,就算知道了这个故事,我身上的症状依旧存在,这并不能救我,难道我现在需要去找个大师给我画符喝水才行?”
“朽木。你没有想过,为什么符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