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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利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
她总是坐在窗台边上,倚着窗户蜷着腿,眼神迷茫地端着酒壶看着远处慢慢地往嘴里倒酒,一口又一口。
短短几天,她瘦的脱了形。
她仿佛得了最严重的厌食症,除了喝酒就是吃一点水果,青菜,主食几乎不碰。
而且青菜必须是生拌的,清淡少盐,不能热炒,她闻到油味就恶心。
田铭渊每天只给她做些稀粥,拌上一碟小菜,连麻油都没有放。
有一次,田铭渊无意中为母亲炒菜的热油味传过来,她闻到后竟然呕吐不止……
他只好每次做饭的时候,将厨房的门窗紧闭。
韩小利也知道自己必须吃点东西,她的肚子饿的拧成一团,一阵阵抽筋似的痛。
她勉强喝几口粥后就推开了,实在是无法下咽。
当她弯腰低头倚在窗台上陷入昏睡时,田铭渊能清楚的看到她弓起后背上那清楚的一串脊椎骨。
她偶尔会不小心从窗台上跌落,守在一边的田铭渊就连忙上前将轻的如同一团棉絮的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田铭渊看着她曾经光彩润泽的脸庞已经塌陷了两个大坑,忧心忡忡。
小韩吃的太少,营养完全不够,只能够勉强维持生命。
他长叹一声,只好趁她昏睡时,给她输上自己配制的营养液。
拿起她的手,手腕细的骨头高高翘起,血管也不好找,他扎上牛筋带拍了她手背半天才扎上针……
这天,韩小利同往常一样,仍然坐在窗台上,拿着酒壶,看看远处的凤阳城发呆。
春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零星从远处传来到几声鞭炮的响声,还有孩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田铭渊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做些她勉强能下咽的饭食。
他来到厨房,拿起了一块只有盐巴腌制的一块白萝卜,细细地切了起来。灶上“扑扑”的吐着泡熬着金黄色的小米粥,里面加了一些枸杞和山药。
等田铭渊将小米粥和咸菜放进托盘里后,就端着朝房间内走去。
他掀起竹帘进屋,竟然发现窗台上空空如也,早已经没了她的人影……
……
韩小利坐在窗台上,无意中看到天空中的一抹亮眼的红色,那随风摇摆的红色尾翼上,隐约看到字符闪动。
她茫然地盯着那耀眼的红色,往嘴巴里又倒了一口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大吼一声,从窗口立刻起身跃向空中,紧紧追随着那抹红色而去……
她跃到高空时,竟然看到空中有很多红色的大风筝,上面的图案让她震惊!
她看到了熟悉的汉字和字母,而且还一个在现世她很熟悉的商标!就在那些红色风筝宽大的尾翼上!
在风中飘舞那些红色风筝,如同大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不时地在高空中轻轻地跳跃引领着她向远处飞去。
她泪流满面的朝着那红色风筝追赶,内心激动万分,是老妈还是老哥?!
她急切地朝着那群风筝飞去,那些风筝仿佛知道她已经朝它而来,不停的引着她往外走。又有一些风筝却迅速收了线,但是最远处那只最大的,仍然在空中高昂着飞舞,引领着她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竟然出了凤阳城。
她离那只大风筝越来越近了,可以看清楚那红色的风筝是体型最大的一只,尾翼也做的很宽很长,风筝的后背上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英文字母和汉字。
虽然凤阳有外番人,英文也常见,但是这个却是她家乡独特的简体汉字和英文缩写符号!
她大笑着流着眼泪和风筝在空中一起飞舞,那红色绸布做的大尾巴不时的从她身边飘过。随着风筝身上捆绑的细绳,她顺着线往下落。
那放风筝的主人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开始往回收线,风筝也渐渐的往下降落。
等到风筝快要落到下面一个树林里,她已经可以隐约地看到树林的人影,竟然有好几个!
她大声呼喊:“你们是谁?你们来自哪里?”
下面有女人大声回应:“我们是老乡!”
听到她们回答后她激动的一下子跃到树林中,地面上有几个女人正抬头微笑的看着她。
她欣喜地冲上那几个女子,此时一张铺天大网落了下来,将她死死缠住,她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她恐惧地大声叫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看到她已经被网缠的丝毫动弹不得,有人迅速拿起绳子将她连人带网捆了个结结实实。
韩小利被眼前突变的情况吓慒了,她流着泪道:“我们是老乡啊,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候,从树林里慢慢地走出一个人,她笑着对捆在地上的韩小利道:“你的老乡可是我么?”
缓缓踱步而来的吕文佩勾起嘴角,正嘲讽的看着已经成阶下囚的她。
一身黑色华服的吕文佩看着她不禁笑着摇摇头:“啧啧,怎么变样子了?若不是你飞过来,本将军还以为抓错人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吕文佩,韩小利大惊失色:“吕文佩!你是怎么得知我家乡的文字的?”
吕文佩仰天大笑:“你家乡的文字,我是如何得知的?那本将军就告诉你,好让你死个明白!”
她慢慢地来到韩小利身前,蹲下-身子,看着韩小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就是那虎妞死去的老娘……”
“胡说!吕文佩你究竟干了什么?!”她大骇。
“哈哈!”
吕文佩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兴奋地站起身来,狠狠地对她道:“没错!虎府的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杀的!还有你的天然居,也是我找人放火烧的,而且特地在你大喜之日下的手,你应该感谢本将军,那种滋味保你终生难忘……”
吕文佩慢慢地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其间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韩小利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悲伤的表情。
吕文佩得到女皇的旨意要查她的身份后,将所有她住过的地方都偷偷翻查了一遍,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虎妞的前夫郎海棠的现任妻主曾是吕文佩的手下,她对吕文佩说过,虽然虎府曾被她和海棠席卷一空,但是虎大娘的房间她们却没有去。
第一是她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第二则是,这虎大娘有节俭的习惯,满屋子都是她收集的破烂,而且整日瘫在床上,所以并没有下手。
吕文佩那天亲自带了一个手下,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潜入了虎老娘房间。
虎大娘听到动静后就大声叱骂,她毫不犹豫的上前将她掐死后将门反锁,终于在她房间里找到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全都是韩小利的东西。
她们看到一身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样式的衣物和运动鞋,还从衣服兜里翻出了她的身份证纸币等物,一看就不是这里的物品。
拿到东西后,两个人就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油泼洒一通,一把火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才起身走人。
而引她而来的风筝上的商标以及字母汉字等,都是照着她衣物上那些东西画的。
韩小利不禁悲从中来,没想到虎大娘竟然是因她而死!而且她太心急了!现在才发现,那些字母果然是她鞋子上的商标。
她恶狠狠地盯着吕文佩:“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定会杀了你!”
吕文佩把玩着手上的玉板指,不屑地对她冷笑:“呵,死到临头,嘴巴仍是那么硬……”
她上前一脚将她踢倒在地,然后将脚踩在她的头上用力来回辗压:“我的宝贝,你不觉得这树林里的感觉很熟悉么?”
韩小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狠狠咬着嘴唇。
吕文佩看她挣扎,一挥手,就过来几个人用一个黑色的布袋将她从头到脚套上,她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只感到自己头上突然一阵剧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后,就失去了知觉……
田铭渊焦虑地在百草堂等了多日不见韩小利归来,心里暗想,小韩她应该不会不告而别吧?
这时候母亲从外面进来,交给他一个酒壶。
“这是为娘从窗外的草丛里发现的,好像是她的东西。”
他伸手接过来母亲递过来的酒壶。
果然,那的确是她从不离手的扁扁银质雕花的小酒壶,她还曾笑着说过这种酒壶很有西部牛仔的风格。
田铭渊心里立刻大叫一声不好!
小韩她,出事了!
田铭渊立刻飞奔出门。
当他满头大汗脚步蹒跚地来到国公府敲开大门后,对房门说道:“劳烦通报一下,百草堂田铭渊,求见国公大人一面。”
那门房知道他的,看到他脸色急切,对他说道:“小田大夫莫急,容我通报一下。”
他在门外心急火燎,感到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
终于有人引领他来到会客的花厅。
胡管家上前道:“小田大夫,请稍等,我们大人马上就来。”
田铭渊只好又耐心等待,等到上官文苑来到后,他急切地站起身来行礼道:“大人,请务必帮忙找一下小韩,她那日匆匆离开数日,不知去向。”
上官文苑看到田铭渊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冷笑。
看看吧,那韩小利刚娶了新夫,就按捺不住又和小田大夫扯的不清不白!!
她表面不动声色地道:“她不声不响的离开,说不定就回了家乡,恕我无能为力……”
话没说完,田铭渊“扑嗵”一声就跪到她面前:“大人!事情紧急,田某恳求大人帮忙,立刻派兵马猎犬鹞鹰,时间长了唯恐小韩她不测……”
上官文苑吓了一跳,没想到田铭渊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更加恼恨:“小田大夫,我劝你莫要惶恐,以她的本事,估计大景不会有她的对手,估计几日后,她自会回来。”
田铭渊苦苦哀求:“请国公大人一定要帮忙寻找才是!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家人,田某不才,日后定会尽全力回报大人的大恩!”
说完他郑重地对她磕了几个响头。
上官文苑冷着脸站起身来,对他道:“家人?!若不是女皇赐婚,我们国公府早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走了,倒是做了件好事,但愿永远也别再回来!田公子,你且回去吧!”
“大人!!”
田铭渊悲呛大喊。
“胡管家,送客!”
言毕上官文苑一拂衣袍径直离去,丝毫不再理会跪在地上悲痛万分的田铭渊。
胡管家无奈地扶起田铭渊:“田公子,回去吧,韩老板吉人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田铭渊痛苦地走出国公府的大门,看着身后大门又悄悄地紧闭后,他抬头看着国公府的门匾,红着眼睛紧咬双唇,暗暗发誓,从此不再踏入国公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