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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不是呢,所以李俊他们都感觉这实在有些操蛋,不是谁都能成为老党那样的圣人,要是我是他,现在马上就到分局拍桌子去了,拍完什么活都不干了,反正贡献了大半辈子,也该好好享享福了,再说所里也没人有资格管我……”
吕铁铜吐槽了一堆,还觉得意犹未尽,讲到兴头上时,用力的一敲桌子,长吁了一口气,等他回头时,才发现整个警务室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啊,党,党叔。”
他这时才发现一头灰白头发的老党就站在警务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几个小年轻的话他也许都听到了。
“安生啊,走吧,今天去生殖中心门口的那些出租房查查。”
今天刚刚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党禹材却只是一脸沉静的招呼余安生同他继续去巡逻摸排,这让在场几人都心生不忍,吕铁铜好几次想出声替他打抱不平,最后话到嘴巴还是憋了回去。
余安生也只是默默换好衣服,开车载着党禹材往附三医院那边去。
路上,他照顾老党的心情,一门心思往前开车,党禹材也没说话,余安生情绪很低落,这近一年的熟悉后,他心里已经默默把老党当作自己的一个榜样和目标了,可如今这个榜样在大半生的劳累后却是迎来这样的结局,这种悲惨已经投射到了余安生自己的未来上,让他如何能安心。
“今天主要是把生殖中心对面的原七队安置小区排查下,里面很多出租屋和小旅馆,那人来人往的,太复杂了,有些都没通过内网旅住登记系统进行登记,我已经把之前在案发前后入住的重点名单给打印出来了,等下我们一个个去核对……”
老党自顾自的将今天的走访摸排的要点讲了一通,余安生一句话都没回,他撇头看了一下,见这小子脸色恍惚,神情不对,他想了想,试着鼓劲道:“哎呀,这生殖中心是这医院最赚钱的部门了,每天门口就诊求子的都是人山人海,附近一大半的旅馆生意都是他们带起来的,这次命案凶手很可能当晚就住在其中一间小旅舍,只要我们把当时的入住人口给摸清,这个案子侦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水到渠成又怎么样!?反正我们都是做事的命!”
余安生突然大声的抱怨让老党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脚下一点急刹让他心里一跳,冷静下来后才自觉失言,刚刚实在太过压抑,没忍住在老党面前抱怨了一句,但发过脾气后这下又深感后悔,只觉得不该在老党面前这样,老党的心情也许更糟。
车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老党也没说话,由着余安生开到了前面生殖中心的路口停下,年轻民警下车时脸色涨红,神情僵硬,党禹材也没安慰,只是自顾自的按计划到小旅馆进行排查。
生殖中心门口的小旅馆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两人走了整整大半天才查了一大半,可惜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一路辛苦又换来了惯常的无功而返,让余安生更为低落,他不知道是和自己赌气还是对老党的软弱感到愤怒,甚至开始隐隐觉得这老黄牛现在的处境就是他自找的,反正老党他不给草、不提拔也会老老实实的干活,那领导怎么会看的起你?
所以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和老党说过几句话,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机械般的配合着走访,等到了天色将晚的当口,老党还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指着前面深处小巷的一家小旅馆,准备继续盘查时,余安生一时忍不住,在身后嘟囔了一句:“查再多有什么用?我们连专案都没进,谁在乎我们?”
风声将余安生的话送入老党耳里,他在前面站住了,回头看了余安生一眼,停留了几秒后,也没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进那家小旅店,余安生干脆就站在门口,门都懒得进去,疲惫、失落、气愤都一时间涌上心头,他实在不想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了,他看着老党的样子,实在有些替他不值,等了几分钟,老党从里面出来,无奈摊摊手:“也没有,那天没住人。”
余安生以为这下终于能休息了,可工作时的老党就像一台永动机,他往身旁的墙壁后一指:“隔壁是牛角巷,还有几家旅店,我们搞完再吃晚饭吧。”
听到还有几家,余安生一下崩溃了:“不搞了,党叔,这有什么意义?!谁会看在眼里,我不想查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这反正是他们专案的案子嘛,我们外围协查的应付下就可以了,再说了,这次你难道还没寒心么?你做了这么多事又怎么样?”
余安生的爆发让老党一脸惊愕,脸色顿时难看的要命,余安生自己也觉得失言,但既然已经摊牌,他也不打算回头,继续说:“党叔,你在这个所里辛苦了这么久,你这次副所长……”
“别说了!”
党禹材难得的吼了一声,让面前的“半个徒弟”一下噤声。
“你既然不想搞这个走访了,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
红星社区警务室已经设立了有大半年了,作为警务室室长和开山元老,余安生都不知道在自己辖区的西北角,和平舆镇的交界处,居然有一排广大老旧的平房,围墙重瓦,这里像是一个老学校改成的工厂。
“这里是?”
余安生有些奇怪,这里实在太过偏僻,过两条街就是平舆镇了,他以前巡逻都从未来过,更不知道老党这个时候带他过来干什么。
“这里是你们辖区最大的加工厂,年产值上千万,也是我们市最大的手套厂。”
说完,党禹材就领着余安生往里面进去,保安看来和他很熟悉,只是一点头,就把门闸给打开。
这里虽然是工厂,但门口的闸机却很高,围墙上还绕着铁丝网,戒备森严,不像是工厂,反而有点像个监狱。
余安生不知道为何会到这奇怪的工厂来?难道这是老党自己的私产?过来向自己炫耀?那也太不现实了,两人往里走了几步,余安生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机械运作时的哒哒声,可在这规律的声音背后,居然还夹杂着阵阵歌声。
余安生仔细倾听,这还真不是放的广播,是有人在唱歌,是工厂做工的工人们在合唱!
这歌曲都不是什么复杂的流行歌,也不是以前集体劳动时的做工曲,而是一首首的儿歌,可听声音,又不像是儿童们唱的,余安生惊异的来到一家小厂房门口,往里面一看,只见一排排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工们正坐在各自的塑套机前,手上动作并不一致,口中歌声也参差不齐,但她们都摇头晃脑,一边专注的歌唱,一边在塑套机将一扎扎新下线的手套封套包装。
“这是?”
老党沉默的回答道:“这家工厂既是手套,也是“残疾人之家”,他们用的工人大部分都是有工作能力的残障人士,工作时统一唱歌能够帮助她们稳定情绪,提高效率,听说还是德国一个精神病专家提的建议。”
这时,里面领班的一名老汉吹了吹脖子上悬着的口哨,随着悠扬的口哨声,歌声又换了。
“啦啦啦,
我们喜欢我们的模样
人生慢慢走
一样能走到前方……”
余安生目瞪口呆,他真的被这个场景给震撼了,第一次感到有种令他浑身燃烧的东西在心里汹涌起来。
老党跟着站到门口,朝那位领班的老汉笑了笑,那领班老汉一见他就激动起来,马上扭动身子,用诡异的姿势慢慢起身,向两人走来。
余安生这时才发现他袖口空荡荡的,这位领班老汉居然也是一名残疾人,双臂已经没有了,衣服的长袖袖口只是打了两个结悬在身前。
等老汉走到面前,老党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残疾之家的欧老板,也是我们辖区第一位千万富翁,更是我们街道的一名党员。”
…………
回去路上,余安生沉默很久,倒是党禹材自己先开了口。
“你们早上在聊什么。”
“没什么……党叔,你知道结果出来了么?”
余安生以为老党会一脸装傻的说不知道,或者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没关系,可没想到他只是低声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啊?”
他补充道:“那天民主测评之后,老陈他就给我打了电话,问了我意见和情况,我说我年纪大了,能上就不负所托,全力拼搏,不能上也没关系,把机会让给更有精力的年轻人,另一方面来看这样对工作开展也有利,老陈当时没说话,现在看来他也是考虑了年轻干部的工作精力与激情的。”
余安生心里顿时翻起惊涛骇浪,没想到这次测评还有这样的内情,党禹材口中的“老陈”毫无疑问就是城南分局局长陈梁鹏,听他口吻,陈梁鹏和他之前关系就挺亲密,这次竞聘也是征求了他的意见,可老党还真不知道说是高风亮节,还是傻到家了,一把手问他提拔意见,他居然说提拔别的年轻人也不错!
换老杨估计早就上门拍着胸脯说非我莫属了!
“党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