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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因为深爱才放手的感情在他胸口震动,看着宝马驶远,余安生心里最大的结已然解开,想到母亲的等待,人生的一切又有了色彩,他准备忙完这一段就得回家一趟,好好和母亲解释,但此时他要收拾起澎湃的情绪,马上要赶赴附三医院,看望手术后的老党。
到了医院,一问才知道老党已经移到了加护病房,余安生七拐八拐的找到病房号,敲门进去,正看见老党和床头的老伴正在争执着出院的事,旁边易寒和李富两人都在劝说,而老党仍是高声喊着护士,要求出院。
“党叔,你这情况就准备出院了?”
见到党禹材一脸有生机勃勃的样子,余安生心下稍安,看来手术挺成功的,老党恢复的不错,可他本以为余安生会替他讲话,没想也被老拌一把按住,直言谁来都没用,至少再住一周。
余安生笑着劝了劝,又问了问情况,得知是不到3cm早期肿瘤,他放下心来,而旁边易寒的目光从进来时就锁在他身上,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旁边老党都看出两人间不一般的关系,示意余安生怎么这么久不见人,现在所领导就在这,还不赶紧向易教汇报一下工作。
“易教,我……”余安生是有口难言,嘴巴微张了几下,刚想解释,可原本坐着的易寒俏脸一寒,没给他机会,霍然起身,丢下一句:“没什么好汇报的,党叔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说完就夺门而出。
“赶紧去追啊!”
老党一催促,余安生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过去,在走廊上将易寒拦住,可面对面的仍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最近的异常,只能憋着脸在那喘粗气。
“这次我真的有事。”
“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
“那你这几天人又去哪了?”
“我就在望州。”
“见谁?干什么?”
“我……”
见余安生还是不肯说实话,易寒气愤问道:“那我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有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的?”
此时余安生一脸拉喳的胡渣,这几天又风尘仆仆,一身怪味,再加上熬夜,眼眶深凹进去,看起来和桥北市场下面的流浪汉差不多,易寒看他的憔悴模样,估计几天没睡好,心里也是一软。知道肯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但要是公事,余安生完全可以和她解释一句“涉密”就可以了,她绝对不多问,但他这不解释的样子,明显还是私事,那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和自己的女朋友说呢?难道私事也不能谈吗?而可最气的还在于——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
易寒心灰意冷,低头甩出狠话,但还没说完,眼前余安生就将她一把抱住。
“你……”
易寒被他的身子紧紧拥着,想发力又有点舍不得,心里满是委屈,在余安生的怀里,她又变回那个没有安全感,希冀着信任的小女孩儿,耳边此时传来余安生温醇的低语:“我……我前面见到我妈了。”
“啊……那很好呀,你们和好了吗?”
易寒知道余安生的过去,此时听到是惊讶不已,一下也明白了男友最近确实是有大事发生,心里那点小委屈顿时消散,手慢慢也放在了余安生的背上。
余安生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和好了,但我最近真的有事必须去做,等水落石出那一天,我就回来和你解释,但之前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男朋友这样说,易寒心里好过了许多,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叮嘱余安生有什么一定要相信她,两个人永远是一起的。
“嗯,你放心,先乖乖的,等我回来。”
“好。”
委屈散去,易寒这才从余安生的怀里挣脱,她夸张的拍了他一下:“身上味道这么重,是不是好久没换衣了,要不要我回去拿衣服过来给你换?”
因为伪装需要,余安生摇了摇头,给她鼻子轻轻一捏,两人又靠着讲了两句贴心话,余安生才送女友出门坐车,自己折回了老党的病房。
老伴第二天早上要过来照顾老党,现在已经回去了,留下“狗皮”李富负责夜间陪床,余安生和李富聊了两句,他现在已经完全上手这份殡葬业务,业绩上来了,每个月拿的钱比余安生还多,就是这工作听起来名字不好听,不好找对象。
余安生安慰他两句,说总有不忌讳这个的好女孩,李富嘿嘿笑了笑,看了看墙上时间,说是要去做理疗的时候了,他出门找护士搬理疗机去了,病房只留下余安生和老党两人相对而坐。
万千感慨憋在心里,余安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哪里开口,只是一脸苦笑看着病床上的老党,谁想老同志生龙活虎,白了他一眼:“别这副样子,我没事,那点小东西都干干净净的切完了,医生还拿给我看了,小小的一点,又没转移,我再过两天就能出院。”
余安生点了点头,安抚了两句,老党看他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下就看穿了他,忙问余安生最近有什么事?前面易寒在病房等了他一晚上,还提起了他休年假的事,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如果是别人问起,余安生很可能就支吾几句过去了,可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党,他心理的防线顿时崩溃,忍不住把整个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从03梁家坝水库枪击案余父牺牲开始,一直讲到最近苗凤山父亲突然来望州,又讲到雁阳市局成立积案清理专案组,重新调查,乃至连自己跟着也开始调查的事都讲了一遍,听的老党脸色是越来越严峻。
讲到后面,老党一下咳嗽起来,吓得余安生赶紧递上纸巾,不敢再说,老党却只是擦了擦嘴,示意他把后面的情况讲完。
余安生便把最近跟踪苗凤山父亲的事也说了出来。
“……就这样,叔,我现在其实挺迷茫的,那老头看起来好像真的无关,可如今山穷水复,我也只有抓着他这条线挖下去,但总觉得没有尽头。”
老党没有回答,也没有安慰,却低着头沉默起来,余安生看着眼前这刚刚手术完的老同志,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一是担心说这些影响老党心情,二是觉得和他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老党本就没怎么搞过刑侦,也提不出太多意见,最多也就安慰两句。
“我知道了。”
“呃……啊?”
过了一会儿,老党突然回了这样几个字,余安生也是一愣,本还以为老党会安慰几句,没想到接下来就没什么话了。
“那……你好好休息。”
“好。”
听完余安生的身世大事后,老党意外的沉默多了,最后也没多说什么,连几句惯常的安慰都没有,余安生虽然有点诧异,但也没放在心上,觉得老党可能是累了,毕竟是刚刚做完肝癌手术的人,也没心思来安慰自己这点事,就又坐了下,等李富推着理疗仪过来,就告辞回去了。
夜里,余安生又回到所里,利用内网查询、梳理手里关于苗凤山的线索,虽然郝万里没让他直接入专案组,但他已经和王刚他们取得了联系,平时互通消息,按照专案组的猜想,苗凤山很可能已经冒用了别人的身份,这段时间布控下来,已经将苗凤山身边人反反复复的筛了几遍,可惜仍未有任何可疑对象出现。既然如此,明天就要将老人带到一旁正面询问,看能不能挖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
而余安生这边查了一宿,苗凤山父亲却像是刚刚从原始社会回归文明,警网融合、天网、雪亮几个系统筛过去,过往的轨迹记录就在苗家湾那个小圈圈里,就最近半年出了这个圈,但也就在桥北市场那一小片游荡,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所里的备勤室趴了两小时,窗外天早亮了,余安生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看了看手表,现在估计正是专案组抓着老头问话的时候。
他慢悠悠的往那边走,今天盯梢的班是十点,太早出现容易引起怀疑,何况现在估计正在攻坚,估摸好差不多了,他才到了桥北市场那一块,却得到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消息。
专案组王刚那边来电话了,说老头盘问了几小时,什么都挖不出,只说这次过来望州是没钱了,跟着村里人过来捡废品的,其余苗凤山的事一概没有消息。
“他妈的!我过来一趟。”
余安生啐了一口唾沫,这下不等王刚同意,也不管什么交接准则,快步赶往专案问话的那家小旅店,一进门就看到王刚和另外两名刑警还在试着同苗老头问话,可老人只是低着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儿子杀那么多人你轻飘飘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余安生一声咆哮冲进小房间,老人被他吓了一跳,旁边专案组的小伙子赶紧想将他拦住,生怕他做出过激反应,要是打死打残这苗老头就完了,余安生咬着牙往前冲,手里铁拳捏的咯咯响,最终拳头却还是举在半空中没有砸下,眼前这佝偻老汉他也算盯了这么段日子,今天却是离他最近的一次,只见苗老头瘦骨嶙峋,身上不挂几两肉,一身又脏又臭,就平日里常见的那种拾荒老头的样子,他喝问老汉为什么要替杀人逃犯隐瞒,到底苗凤山在哪,旁边王刚也帮腔吼了几句,问老头知道眼前这名愤怒的警官是谁吗?正是被他儿子杀掉的联防员遗孤!
威迫之下,老头也只是颤巍巍地跪下,对着余安生不住磕头,连连道歉,还说希望国家能早点抓住苗凤山,找到就马上毙了他,尸体随便扔了,苗家祖坟都不收。
这番话说的在场众人也很无奈,这么一个小老头跪在地上磕头也不好看,王刚一把将他提起,而余安生眼睛却仍是冒火,他清晰记得小时候父亲的噩耗传来,乡镇、所里都来人看望慰问,唯独这凶手的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苗家更没人对他们母子两说过一句对不起。
现在磕头有什么用!
他看不下去这场景,一个人转出门透口气去了,过了半小时,王刚也走了过来,告诉他这老头估计是真“没货”,一点东西都挖不出,十几年前说的什么样,今天还是这个说法,看来苗凤山是真没和他有联系。
“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刚叹了口气:“我们专案组人力有限,不可能总在这耗着,这条线断了我们就回去再翻翻看,有没有别的线索,你放心,我们挂牌的案子一定会办到底,给你一个答复,兄弟。”
说完,他伸手在余安生肩上拍了拍,王刚话说的好,余安生心里却一片雪亮,现在虽然说搞积案清理,可全国挖不出底的积案不知凡凡,这个案子线索一断,再连上不知猴年马月了,而过几个月再没效果,这专案组可能就盯别的案子去了,杀害自己父亲的苗凤山可能仍逍遥法外。
听王刚意思是他们很快就要离开望州,余安生心里不悦,但他也决定不了专案组的去留,只是低沉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撤?”
费了一番功夫却一无所获,面对受害人遗孤,王刚也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呐呐回答:“过两天就走吧,争取今天最后再突一突,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太累了,该过日子总要过日子,尽力了就好……”
余安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撤,此时也只能咬牙点头,说几句辛苦了的空话,两人接下来的气氛有些讪讪尴尬,王刚又回了屋里,余安生站在小旅馆的阳台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蝼蚁一样的前行,却不知何处是尽头。
他突然很想来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