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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灾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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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躺在她的小床上,身边是柔软的布偶,她活动着小脚,微微抬头,看着被单下蠕动的凸起,无声地微笑。

    爸爸说已经很晚了,但是她并不觉得累,只是听从着他的叮嘱,乖乖躺在床上。

    孩子爱玩的天性和旺盛的精力让夜晚成为另一个乐园,不过与她相伴的不是家人,而是幻想中的仙子与拥有姓名的玩具。此时,她在魔法之乡的冒险已经由晚上阅读的故事书延伸开去,进入了空灵的世界,终点是无忧的梦乡。

    她听到窗外传来微微的刮擦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打她的窗户,伴随着一明一灭的绿色荧光——书中小仙子的指引之光。

    她推开被子,揉了揉刚刚开始模糊的眼睛,跳下床,光着脚丫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飘窗旁边,拉开窗帘,希望看到指引她去往魔法之乡的小仙子——她会请求小仙子也带上爸爸妈妈,她今天晚上和爸爸保证过。

    莹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女孩肉嘟嘟的脸庞,她看到了伏在窗外的东西,那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肉虫,浑身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此时,它纤细的触角正在敲打着窗户的缝隙,每一次触碰都会引发一次亮度的增强,水波般由触角尖端流向躯干。

    女孩伸手扒住窗户,用力向外拉开,窗户发出轻微的声音,挪动了几厘米,这是女孩体力的极限,肉虫探入触角,扫过女孩的手背,痒丝丝的,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肉虫将触角伸进窗户内,慢慢地移动身体,伴随着地面灌木的沙沙声,窗户之间的缝隙被挤开,咯吱声中,闪烁着莹绿色光芒的虫躯在她面前划过,如弯曲的拱桥,无数纤细的触角当空舞动,虫身细密的荧光纹路在女孩面前闪烁,伴随着每一次移动缓慢吞吐,美丽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你是小仙子叫来的吗?”女孩低声问道,生怕惊扰了这份空灵。几根触角感觉到她声带的颤动,向她伸来,在空中舞动几下,又回到肉虫前方。

    女孩赶紧抱起床头的玩偶,跟上它的脚步,顺着它移动的方向打开了房门,肉虫转向女孩,触角拂过她的脸颊,似是感谢,然后,它经过了房门,进入客厅,在那里盘成一圈,身上荧光闪烁的速度逐渐变慢,像是睡着了。

    女孩握着和自己等高的门把手,看向窗外,像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附着在窗上,扭曲了夜景,在粘液之中,有一条发光的绿色丝带,缓缓移动着,折射出好看的颜色。

    她眨眨眼,跟着肉虫进入客厅,抓住一根舞动的触手。

    触手自动缠住她的小手,蜡质的表面有特别的触感,还有凉凉的感觉,让女孩感到格外舒适。她轻轻地捏着触手末端,触手也慢慢地在她手中画出不规则的图形。

    女孩咯咯地笑着,拍打触手,肉虫也以晃动回应,身上的绿色光芒应和着女孩的拍打明灭,给客厅里的东西镀上一层冷光,像是酒吧里的闪烁灯。庞大的躯体温顺地蜷成一团,与女孩嬉戏。

    “咔哒!”轻微的声音被女孩忽略,片刻之后,大力从身后传来,女孩痛呼一声,触角脱手而出,在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

    温暖的胸膛靠在了她的背后,一只大手覆住女孩的嘴,制止了她的发声,她扭动着身,用力昂头向后看去,见到了爸爸铁青的脸,在绿色冷光之下,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肉虫昂起了头,似乎是对玩伴被夺走表示不满,它的荧光亮度瞬间提升了几个等级,触手向四周游动发散,寻找着女孩的痕迹。

    女孩的爸爸后退几步,避开触手,看看女孩的房门又看看自己的房间,再将目光放到肉虫之后,房门之上。

    “怎么啊……”女孩的妈妈走出房门,看清了面前的情况之后拼命捂住嘴,靠着门框蹲了下来,双腿无力地滑落。

    似乎是被声音惊动,肉虫转过前端,头部最长的触须伸向女孩,降低了挥动的速度,女孩高兴地伸出未被爸爸管束的双手,抓住了触须。

    肉虫温顺地伏低脑袋,用触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手,女孩的爸爸不断后退,直到撞上墙壁,这才慌忙想要打掉女孩与肉虫接触的双手,看到这一幕的女孩妈妈发出了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

    “爸爸……”女孩不舒服地拉开爸爸的双手,接触到蜡质触感的触手,女孩爸爸双手一抖,一松劲,被拉了开来,“这是小仙子派来和我玩的……”

    肉虫温顺地低下头,与女孩面对面,身上的荧光色水流般闪烁。任谁也看得出,至少现在它并没有敌意。

    女孩爸爸绷紧了肌肉,抱着女孩,拉着妻子一点点向客厅门挪动,肉虫随之转向,盘绕在客厅里的身躯延展,好看的绿色荧光在地面上闪烁。

    “咔哒……”女孩爸爸小心地拧开锁头,将把手轻轻压下,额上有汗珠淌下。

    “吱吱吱……”门慢慢移开,百叶发出轻微的响声,在他耳中却有如雷霆。

    一条缝出现了,只要再打开一点就……

    突然,自肉虫的尾部有轰鸣响起,血肉膨胀,烈光稍纵即逝,皮肉翻卷爆开,散出焦愁的热风。

    霎时间,莹绿色的光芒淬灭,骨殖突出皮肉,圆融的表面撕裂,布满利齿的大口张开,发出愤怒的咆哮。

    ……

    宋景良抵达现场时,三四间平房已经没入火海,暗红的光芒烧向天空,一个碎裂的门框下,一男一女的躯体堆叠在一起,身上布满撕咬与贯穿伤,呆滞的女孩站在原地,面对着烈火也不懂得躲避,她满脸血污,好在安然无恙。

    宋景良没有过多地关注她的表现,而是将目光投向火中,安抚并非他的工作,清理才是。

    “咔咔咔……”坍塌的瓦砾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前行,烧红的砖石落下,打在坚实的躯体上。

    莹绿色的光芒从一片猩红中亮起,砂砾如水般泄下,淌向四面八方,火海之中,苍绿的毒龙徘徊,脊背于火焰中起伏,无数触须摆动,在火焰中瞬间焦臭,又迅速再生。

    宋景良眼眸微微亮起,染上绯红,同源力量的吸引让闪烁着荧光的肉虫抬头,转向他的方向,触须颤动,却没有任何杀意,就像它只是路过此处,与火灾无关。

    一枚黑色的硬币被取出,宋景良手指一弹,将其抛上天空,它由某种漆黑的物质构成,吸纳了所有的光线,以此呈现出形体,本质为虚无,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遥远星辰的泡影于其中明灭。

    硬币飞起,一面浸染黑暗,一面倒映火光,缓缓旋转着,与某种至高的力量结合。

    肉虫冲向宋景良,宋景良也冲向了它,撕开上衣,露出由某种黑色高分子物质织成的衣服,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被完美地展现。

    飞翔硬币的倒影中,两者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于火场边缘相撞。

    有力量自高空落下,至黑的能量注入硬币,像是将漆黑天穹的一角撕下,化作液体注入硬币的黑洞中。

    波动扩散,硬币瞬间失去了形体,而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黑雾,看不真切,让人怀疑遮蔽之后的物体是否仍然存在。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都已经被力量拖入幕后,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之中,虽然近现实里景物仍然存在,但他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A级和以上的变异种被交给总队处理,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还因为处理时必然产生极大的动静,而借助城主的力量,他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光芒一闪而逝,被无处不在的黑暗吞噬,肉虫的躯体恢复,绿色的荧光不复存在,剧烈的摩擦声响起,骨殖增生,突破它的身体,化作鲜红的荆棘,将纯良无害的肉虫武装成真正的恶龙,巨口开裂,细密的尖牙张合,发出尖利的啸声,喉咙深处,布满血丝的巨眼若隐若现。

    宋景良再度加速,与肉虫撞在一处,骨刺撕裂了他的手臂,搅碎了骨头,让他前冲之势停止,甚至倒飞出去。但是肉虫的头部同样凹陷下去,向后弹开,以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则的方式折断。

    宋景良看了眼鲜血淋漓的黑色袖子,里面包裹的血肉几乎成为了烂泥,正一点点地从开口挤出,他却无所谓地活动脖子,血肉蠕动,转瞬间就将破损的肢体修复。

    能力“无伤”,超强的恢复力带来不可一世的战斗方式,就算身体完全被毁,也只需要十秒不到就可以恢复原样。

    而在卸除了为防止肌肉拉伤导致失去行动能力的枷锁后,他能够以重伤自身为代价,打出超越肉体极限的攻击,这是邵凛阳的变化都无法比拟的大力,也是他成为总队成员的依仗。

    “咔咔咔……”肉虫的头颅复原,转向宋景良,发出尖利的咆哮。

    宋景良将腰后的加强版柯尔特左轮取下,六枚闪烁着幽光的子弹已经上膛。

    单纯的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加上枪械就够了。

    枪出,枪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