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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想怎么样?”邵凛阳靠在沾上了鲜血的墙壁上喘息,面前的变异种残躯血肉蠕动,但不过是失去主体的碎片最后的神经反射而已。
崇拜者的骚扰又一次出现了,多半可能是之前捕捉的变异种,算不上什么威胁,但会给平民带来巨大的麻烦,像这样的任务他已经进行了五六次了。
“休息会吧。”宋景良就着一旁的火苗点了根烟,一口气吸干,换做普通人几乎是作死的行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解压消遣而已。
“嗯……”邵凛阳看着善后人员冲上前来,移开撞毁的砖瓦,将与变异种接触的普通人带到救护车上。
“没有便利的消除记忆方法吗?”邵凛阳问道。
“没有,不过结合炼金科技的心理疗法很好用,后遗症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宋景良接住一长条烟灰,将其连同过滤嘴一起丢进附近一个扭曲的垃圾桶里,“我们走吧,别妨碍工作。”
“崇拜者的目的知道了吗?”邵凛阳抱着一丝期冀问。
“没有……”宋景良苦笑,“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是用这种方法拖垮我们,但是这相当不靠谱,别忘了,我们可控制着整座城市的资源。”
邵凛阳也苦笑,他完全相信这并非对他有所隐瞒,但凡有一点新的情报,他们也不会接着充当救火队的角色。
他已经快要相信,自己只不过是被恰好路过的敌人砍了一刀而已。
“今天也辛苦了。”宋景良打开汽车后备箱,将干净的换洗衣服丢给邵凛阳。
换上衣服,像之前一样,邵凛阳回到家中,仍然面对着姐姐的冷脸。
冷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他不由得开始怀念邵凛月欺负他的日子。
浴室里,热气氤氲中,邵凛阳整理着思路,尝试着解开崇拜者的谜团,仍旧一无所获。
“烦死了……”
……
“搭把手。”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华羽峰将扭曲的光脉复原,挥手重建了宏伟的迷宫,黯黑色的高墙无时无刻在变动,迷宫中的路径也因此随生随灭。
闾冰收回落在迷宫上的视线,抬手动用了力量。
迷宫中传来轰鸣,那是无数高墙变动的摩擦声,发出移山填壑一般的巨响,却极其遥远,只在地下空间中引起隐约的回声。
迷宫之中,多处黯黑的墙面破碎,在空中聚成一团,相互碰撞破碎,又在莫名的力量操纵下不断恢复,造就了一片变幻莫测的空域。
“真是强大……我光是给它施加这么点影响就是极限了。”闾冰放下手,后退一步,脚步有些虚浮。
“并不是,空间迷宫的建立主要是依靠之前埋设的通路,我只是提供特性而已。”华羽峰擦拭了一下胸前的徽章,让迷宫上的乌蒙光芒更加明亮。
“我也没说你。”闾冰淡淡地说。
“咳……”华羽峰想起之前的战绩,没再说话。
“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连我都拉上是不是太过紧张,不要自乱阵脚。”闾冰又道。
“不知道,但是早做准备没错,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起那个召唤阵,华羽峰脸色沉了下来,他相当清楚这代表什么。
为此,这些天他已经把能够放出去的人手都放了出去,只要有问题就抛出信标,他会第一时间回应,可是除了那些不痛不痒的骚扰,崇拜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不符合常理,除非,他们在等待时机。
华羽峰暗暗叹息,他并没有感知类能力,不然也没必要这么被动。
……
“吼!”庞大的猎犬扑出,拖着铁索撞在布满划痕的铁笼上,长长的吻部又多出了一条伤痕,但它毫不在乎,只是咧开几乎开到脑后的大嘴咬向手指粗的铁笼,发出吓人的咔咔声,和着血丝的唾液顺着栏杆流下,其中甚至有少量的铁屑。它将铁条含入大口深处,用后部稍微平整的牙齿搓磨生铁,哪怕因此牙齿崩裂,血液留下也不停止。
地面上传来脚步声,有人靠近,猎犬咆哮,将利爪伸出铁笼,在水泥地上留下道道痕迹。
猎犬爆出血丝的瞳孔中倒映出两个身影,被饥饿与疯狂主宰的大脑立即有了反应,它疯狂冲撞铁笼,钉入墙面的螺丝钉居然隐约有了松动的迹象,野兽的狂暴宛如实质。
“坐下。”其中一个身影展示着手中带血的肉排,说道。
“吼!”回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嘶吼,血腥的热气扑面而来,猎犬挣扎着从最宽敞的铁条之间伸出头颅,巨口开合,发出响亮的咔嗒声。
“坐下!”一个按钮按下,青蓝色的电弧在铁笼上游走,猎犬被弹开,在笼中咆哮,跳着滑稽的舞蹈逃避电击,却无济于事,于是,咆哮渐渐变成了哀嚎,电流击打在它的体表,留下难看的瘢痕。
面对嘶吼与哀嚎,那个人面不改色,只是沉默地按住按钮,闪光断续地在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待到哀嚎减弱,猎犬再无移动的能力,他才放开按钮。
电击停止,焦臭在室内弥散开来,猎犬咧开嘴,长长的舌头垂落,粗重地喘息,眼中凶光不改。
“坐下!”那个人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
猎犬犹豫片刻,后退缩在了笼子一角,仍然保持着攻击动作。
那个人哼了一声,将肉排丢到肮脏的金属斜坡上,拉动绳子,简单的机械装置启动,肉排通过两道铁门,落入笼中。
突然之间,趴在地上的猎犬扑出,在肉排落下的瞬间将其咬住,上下颌合拢发出吓人的喀嚓声,紧接着大力甩头,扯弯铁门,几乎将其撕成两半,完全不见之前的萎靡。
“咔咔咔……”骨骼在猎犬的牙齿下断裂,它疯狂地吞食血肉,像是热刀子插进黄油,喉管因此膨胀到原来的两倍粗,尚未嚼烂的骨头在肌肉的挤压下破碎,不过十几秒钟,带血的大排就消失在了它口中,它转过头,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两人,完全忘了电击的痛苦。
“如何?”那个人问高大身影。
粗大的手电光柱照在半人高的大狗身上,它的双眼反射出绿莹莹的光,无数尖牙暴出大口,稀疏的黑色毛发下,坚如铁石的肌肉绷紧,层层叠叠的伤痕让它看起来分外狰狞。
“接下来饿着它就行了。”高大男人说道。
“好的,只不过万一饿过头了……”
“她已经告诉我了,就在这几天。”高大男人答道,“新的负责人什么时候到?”
“还有两天。”
“要抓住时机。”
“明白。”
“还有,其他东西准备好了吗?”
“请跟我来。”
两人不再理会猎犬的咆哮,来到隔壁房间的陈列室中,打开门,立刻有浓郁的血腥气息飘出。
男人沉默,仔细看过每一件物品,随后颔首,“很好。”
房门关上,掩盖了房间内的隐秘。
……
深夜,床上沧桑的男人猛然惊醒,环顾四周,黑色的潮水从梦境中透入现实,在每一处家具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静谧的夜色中,它们爬上了床单,又于窗帘缝隙中透入的光芒中退却,一连串像是撕开胶布的声音之后,它们放开了抓住的东西,缓慢退入床下,回到属于它们的虚幻中去。
男人捂住耳朵,等待从梦中带出的嘈杂呓语消散,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身体放松下来,脊背弓起,疲惫而困倦。
当古神赐予的力量侵蚀度超标,灵性失控的人就会触及超出理解之物,而梦境则是更加贴近它们的地方,对这样的人来说,梦境不是温柔乡,而是为活下去而进行的痛苦选择。
在刚刚的梦里,他看到了一片不知所谓的东西,沉浮于浑浊的粘液海中,耳边是梦呓般的嘶吼。
男人下床,虚浮的双腿几乎无法将自己撑住,他大口喘气,等到体力恢复少许,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失控的灵性影响下,他看到了天空中的暗影,像是一片海洋,边界已经模糊,海水不安地侵袭着界限,随时都会倾倒而下。
张维发出了痛苦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