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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崩!”黏湿的雾气宛如实质,心脏般跳动着,而其中包裹的人也迎来了蜕变,新的肌体覆盖了萎缩至骨的四肢,膨胀中撕开了绷带,石膏也因此碎裂。
至古生命的馈赠被从死者的躯壳中提取出来,沃灌在衰亡的躯体上,像是甘泉被吸入久旱的田地,于是,作物生长,带来丰收。
“撕拉……”看不出颜色的肮脏绷带垂落,新生的人形走出雾气,身上渗出细密的薄汗。
立刻有人上前为他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然后,双手呈上鲨鱼皮鞘的短刀。
“统领……”高大男人按住额角,身体微微一晃。
“你来断后吧。”统领收起了目光中的一丝伤感,决然地命令道。
“是!”
重重封锁开启,大门被推开,带着湿润气息的风吹进阴暗的室内,卷走了令人不快的气息,统领深深呼吸,感受着生的美好。
“走吧。”他扣上手下递来的面具,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阴影中的高大男人,微不可闻地说,“谢谢,迟恒。”
庭院中,邵凛阳击退了寒冷的冰刃,看到了走出的人,下意识地摆出了战斗准备。分别伸出骨刺与鳞片的双手张开,挥向高速逼近的男人。
黯淡的天光下有清亮的光芒闪过,男人停在了邵凛阳背后,将刀收回鞘中。
发生了什么……邵凛阳看向后方,那样的速度,到底是怎么从他面前躲开,然后进行攻击的?
还未来得及想出原因,窒息感突如其来,他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地上。
下意识地,他摸向了麻木的脖子,然后触到了可怕的伤口,整齐的纹理带来特别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呕吐出来。
恐惧渗透进了骨髓里。
为什么……没法恢复?手脚的控制权像是被剥夺了一般,邵凛阳倒在疏于打理的干枯草坪上。
因为有了这样的能力,他才能毫不顾忌地战斗,可如果这种能力被剥夺……一时间,他想到了死。
灰暗的天空下,蒙面的人们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他想呼救,尽管对面是敌人,但是喉咙根本无法发声。
怎么会这样……像是下沉,他看到天空压了下来,缩成窄窄的一条,铁板般压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咳呛出声,伤口里血液汩汩流出。
血?他摸到了湿润,以及,其中游动的滚烫肉丝!
伤口弥合,血液涌入大脑,邵凛阳猛然弹起,大口呼吸,心脏像是要爆掉。
还好……邵凛阳按住咽喉,身体抖成一团。
离开了能力,我只是个普通人……连心理防线都脆弱得不行。他哆嗦着起身,感觉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他根本不知道古神的世界里有多少危险,或者说,这么鲁莽地行动,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从未如此感觉到活着是多么美好……邵凛阳抬起头,看到了走出大门的高大男人,身上肌肉绷紧,几乎撑爆了紧身衣。
看来逃不掉了……邵凛阳克制住恐惧,起身,压住身体的颤抖面对对手。
迟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大吼着向他冲来。
对于这声势浩大的冲击,邵凛阳不能也不敢去挡,谁知道对方能掏出什么,他向侧方跳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高大的躯体转向,比预想的要灵活许多,一拳轰出,邵凛阳抬手格挡,直接被击飞出去,在门框上撞了一下,旋转着落入屋内,啪叽一声落在油滑的地面上,滑出很远。
这不科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邵凛阳眼泪鼻涕一下子冲了出来,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还有,这是什么?他抬起手,指尖沾上的粘液拉长,向下滴落,其间混合着血丝。分泌粘液的物体是覆盖了地面的黏滑肉毯,上面生长着形态奇异的器官,而肉毯的中心处,一具尸体倒吊在空中,下方的浅坑里长出了畸形的肢体,像是一盆怪异的盆栽。
仪式?邵凛阳想起了宋景良和他提过的一些知识,里面有提及通过绘制炼金阵召唤古神的内容,和这相当接近,但是不应该有活祭品。
来不及多想,沉重的金属叮当声让邵凛阳转过了视线,墙角处,一头牛犊大小的巨犬拉扯着小臂粗的锁链,浑身的肌肉膨胀,扣环逐渐松脱,它的眼瞳中亮起血红的光。
该死……邵凛阳起身,在胸前划出伤口,鳞片逐渐生长,成为防护,但是在那口可怕的利齿下,估计只能成为肉饼表面的薄脆。
恐惧尚未过去,邵凛阳仍然在不住地颤抖,而迟恒已经封锁了房门,他无路可退。
“砰!”铁索崩断,猎犬扑出,在空中向邵凛阳张开了大嘴,上下颌张成一百八十度,几乎像是一面钉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邵凛阳感觉腹中似乎有活物蠕动。
邵凛阳伸手,指端骨爪刺穿舌头,后退甩臂,借力将猎犬甩向后方。
“砰!”大嘴合上,嚼碎了邵凛阳骨爪的指端,连同自己的牙齿与舌头一起,肥厚的肉质断裂,猎犬落地,爪子刺破肉毯,在地面上挠出爪痕,然后甩着喷出鲜血的舌头,再度向邵凛阳扑来。
与此同时,迟恒上前,挥出拳头。
邵凛阳一拳打在猎犬头上,勉强躲开了它的攻击2,背后无可避免地被重拳击中,发出喀嚓一声,然后脸朝下摔在了地上,舌头一疼,嘴里涌起血腥,粗粝的地面擦伤面部,撞上了鼻梁,剧烈的酸楚冲进鼻腔。
对付没有智力的变异种和被牵制的神眷者,邵凛阳勉强能够做到,但是一旦面对多个对手,特别是有智力的对象,他的战斗技巧就捉襟见肘,更何况其中之一还是疯狂的野兽,和之前面对的变异种根本不在一个级数上。
那条新闻里提到的疯狗?邵凛阳按住鼻子,既然是疯狂的变异种,为什么他不怕先被吃掉,而且疯狗也没表现出对他的兴趣。
邵凛阳起身后退,猎犬和迟恒在他面前相撞,弹开,不仅相安无事,还一起围攻他。
对神眷者的渴望超过了普通人?麻烦了……脸上的伤口愈合,长出鳞片,邵凛阳继续后退,在宽广的屋内与两者周旋,尽管万分小心,还是被猎犬刮伤了几次。
不会有狂犬病吧?邵凛阳接下一记重拳,狼狈后退,撞在了墙上。
本该是宽敞的空间,被两个敌人逼迫,限制走位,邵凛阳感觉像是在窄巷之中,无处可躲。
继死亡的恐惧之后,邵凛阳又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还未消退的恐惧席卷而来,让他浑身颤抖,几乎无法清醒地战斗。
“吼!”猎犬扑上,咬住他被骨骼覆盖的手臂,像是铁钳一般,他的小臂骨几乎要被压碎,利齿下的骨板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鲜血从中渗出,更加刺激了猎犬的凶性。
而迟恒转到他的另一侧,锁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啊!”邵凛阳抬手,撑起猎犬沉重的头颅,抬腿膝撞,顶在它的喉管上,猎犬吃痛出爪,将他的双腿扯得鲜血淋漓,同时扭头拉扯,骨板掀起,像是牙签刺入指甲缝一般的剧痛扎进大脑,让邵凛阳惨叫出声。
血丝生长,无序地堆砌骨骼,想要防住猎犬的撕咬,部分血丝顺着淌出的血液扎进了猎犬断裂的舌尖,它立即像是触电般松开嘴,咆哮着扯断血丝,嚼碎吞下,发出怒吼。
趁着这个时机,邵凛阳转身,挥爪刺向迟恒,后者抬手接住这一击,不顾骨爪扎进肌肉,血如泉涌。
腥臭的吐息喷到了邵凛阳背后,这个特意算计过的角度让他在反击时正好背对了猎犬。
邵凛阳立即俯身,与迟恒的额头撞在了一起,险些再次咬到舌头。但是这一次头槌成功让他后退,邵凛阳团身,将猎犬从身后甩了下来。
“呼……呼……”粘稠的唾液从后颈滑下,邵凛阳的心率急剧升高,就差一点,猎犬就可以咬住他的脖子,扭断他的头……
他根本没有生死搏斗的经历,此时精神已经绷至极限,行将崩溃。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他发出一声哭喊,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打在了仍然抓着他的迟恒身上,但是都被异常鼓胀的肌肉吸收,毫无作用。
眼前突然一黑,迟恒扭曲的脸近在咫尺。
“砰!”
又一次头槌,然后,再一次!
疯狂的撞击让邵凛阳几乎失去意识,从第三下开始,他就已经麻木,只能感觉到一下一下的震动,缀命的恢复力一时不敌悍不畏死的攻击,完全压制住了邵凛阳的挣扎。
然后,上勾拳,直拳!一套连击让邵凛阳眼冒金星,肺部皱缩,喘不上气。
猎犬突然发出嚎叫,从他们身边退开,邵凛阳抓住机会,向侧方一退,抠开了死死抓住他手臂的迟恒,向后退去。
“叽!”地上隆起的脏器绊住了邵凛阳的脚,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迟恒乘机欺上,握拳挥出,直击他的脑袋,要是这一下被打中,胜负便成定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出,挡在了拳头之前,迟恒立即扭转方向,将黑影轰向侧方,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在室内回荡。
邵凛阳折起上身,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抓向那个黑影,嘶吼出声: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