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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总是伤感的。
张大夫人细细地叮嘱她,路上要小心、平日里要照顾好身体、不要太累着自己,裴云岚全都答应了。张佳岑也来送行,她笑意盈盈全无忧色,让裴云岚看着最轻松,她说可别忘了她们姐妹几个,以后要常来往。最后便是解贞,她勉强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柳叶络子。
“真好看,编得跟真得一样。”
“嗯。”
裴云岚拍了拍友人的肩膀,道:“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嗯,我也是。”
行李早已搬上马车,方才已在正厅里和张府众人道过别,可她们几人又来送。裴云岚登上马车,拉开窗子朝她们招手。马车慢慢地向前走着,解贞这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张佳岑挽住她的手臂让她莫要太难过。
裴云岚则一直保持微笑。
她也舍不得,可她更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在了她们心里。
回程的船是张大夫人安排的,让他们跟着也要进京的张家商行一起走。刚上了船,雨便下了起来。桑葚忙着铺床,飞影负责生炉子烧水。
“小姐,你要喝什么?”
“冲杯桂花蜜吧。”
“是。”
一小勺桂花蜜冲入热水,甜蜜的香气盈满了四周,裴云岚一点点把它吹温,这桂花蜜是解贞亲手酿的,满满一大瓷罐,可以喝很久。
喝过蜜水,裴云岚漱了口便懒懒地躺下了。又是收拾行李又是早起告别,睡眠严重不足。疾风骤雨,听着枯燥的雨声她缓缓地睡着了。
雨,仿佛没有尽头。
看不见太阳的日子,让人心里烦闷。飞影做了些祛湿的甜汤给她喝,裴云岚则拿出笔把这雨景画下来打发时间。
直到出了淮阴,雨才停下。久违的艳阳天,裴云岚和两个丫头在船头尽情地晒太阳,要把边边角角里的湿气全部赶走。
一路上无惊无险,女英雄无用武之地,裴云岚莫名觉得有点抱歉。飞影却说平安就是福气,而且她也玩得很开心。
回到了洛阳城的那天,也是个风清日暖的的好天气,裴云岚感到亲切地同时,又想着自己是真的把这里当做家了。飞影在码头认出了齐王府的下人,原来郡主早早地就派人盯着,裴云岚若是回来便第一时刻告诉她,还让人备了车马送她回家。
舅舅见长乐郡主已经打点好了,就没有再多雇车,舅甥两个便在码头分了手。齐王府的下人们送她回了毓财坊,又替她卸了沉重的箱笼。裴云岚打赏了他们,一位婢女交给她一张请帖。
“飞影姐姐这就要跟她们一道回去了吗?”裴云岚问道。
“是的。”
桑葚把备好的荷包交给她,裴云岚让她不要嫌弃,飞影收起分量不轻的荷包说她太客气了。
齐王府的人走了,裴云岚才打开请帖,这么巧,太子在东宫设了马球赛,就是明天。家里没人,裴云岚收好帖子和桑葚一道收拾东西。招财摇着尾巴跟着她们转来转去,进宝则趴在窗沿上看她们忙活。除了她带去的行李,就是收的各种礼物。一切都弄完,哥哥和父亲也回家了。
“怎么样,你的阿猫阿狗我没养瘦吧。”
“算你尽心。”
“稻子,待会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热乎乎的汤饼。”裴云岚觉得自己体力消耗太多了,四肢酸痛,急需补充碳水化合物。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裴云岚讲着沧浪城的事情,连吃了两碗汤饼。吃完饭,让哥哥从她收的礼物中挑了些喜欢的能用的,她才去找裴父说了张昱升的事情。裴父之所以很干脆地答应了她舅舅,就是因为他觉得此事成不了。
裴父表示了支持和理解,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
早早地睡下,起来得却很晚。裴云岚想自己这体力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揉了揉依旧酸痛的胳膊,她连着咳嗽了几下。
“小姐嗓子不舒服?”
“没事,喝点水就好了。爹爹和哥哥已经出门了?”
“是呀。”桑葚倒了一杯水给她,“今天外边风刮得还不小呢。”
洗漱更衣,简单吃过一餐,裴云岚带着桑葚去马球赛。小丫鬟出门前清点了一遍书篮里的东西,神情严肃的锁好家门。雇了两匹驴子,到了东城附近,步行至宾耀门,裴云岚亮出自己的供奉腰牌,侍卫们检查过她的篮子便放了行。到了东宫的重光门,裴云岚除了腰牌又拿出了请帖,在一旁守着的小太监总算等到了她,笑呵呵地给她引路。
“裴画师您总算是来了。”
“不好意思,让小侯公公久等了。”
“哪里哪里,小的是看见您心里高兴。”
到了马球场,郡主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吃茶,瞧见她了也没站起来。裴云岚行了一礼,说许久未见,郡主殿下还是容光照人呀。
“我看你气色也不错,皮肤好像更白了。”
裴云岚又行了一礼,道:“小的知错了,不该不给您写信。”
“哦?原来你知道呀?”
“好不容易出去玩,就犯懒不爱动笔了,我真的错了,下不为例。再说,您叫我来陪您打马球,这不,我连行李都没整理完,立刻就来了不是。”
“你呀,坐吧。”
长乐郡主今日一身墨绿色窄袖锦袍,腰间系着白玉革带,戴着顶黑色幞头,在花红柳绿的贵女间显得格外清流。裴云岚的打扮也很简单,月白色衫子搭黛蓝色罗裙,唯有发髻上的赤色头须是鲜艳的颜色。
这种场合,纪如寻是决计不会来的。再说,她也很想念郡主。郡主念叨起解贞来,说她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都是好朋友,哪有什么新旧之分。”
“哼。”
裴云岚把齐王府的牌子还给了郡主,道:“来回的路上风平浪静,这腰牌没用上。”
“那也挺好的。”郡主的婢女雨江收起了牌子。
太子携太子妃入场,众人都起来行礼。太子很年轻,长得很像皇上,气质却更英武。太子妃则斯文内敛,举止大方。第一场是男子上场,第二场才是女子。裴云岚问郡主待会要不要打,郡主摇摇头。
“我只是不想拂了太子殿下的面子才来的,露露脸,坐一坐就够了。”
“嗯,懂了。”
“都是瓷娃娃一样的人,万一磕了碰了,本郡主可赔不起汤药钱。”
裴云岚噗嗤一乐,感觉郡主好像被自己的铜臭气传染了,这可不太好。她望着两队人马在场上激烈地夺球,却不想在对面的观众席里看到了徐观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