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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男子,大声喝道:“沈承霄,锦州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沈承霄低笑了几声:“锦州内,的确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他看着底下的老百姓:“但是这扇门,归我管了,从今夜起,谁都不可离城半步,若有外来者想入锦州,也只许进,不许出,来人,把家伙从军火库拉出来。”
沈家拉了来的是大炮。
他们把大炮枪口对准了老百姓。
老百姓生活在锦州,虽没见过,却听过那大家伙的威力,一炮之下,西周夷为平地。
沈菀带着老百姓后退:“我们的锦州不止生病了,还有敌国虎视眈眈,而晋王,带走了所有僧兵,皇上病危,朝廷己无余力再短时间内调援兵救援锦州,我们只有自救,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生病的百姓去莲花台,没有被感染时疫的百姓,去苦佛寺找伽罗法师。”
“伽罗法师。”
众人面面相视。
时风看到百姓犹豫不决:“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你们心中一首视为菩萨下凡的晋王,不管你们死活了。”
百姓内心的恐慌与绝望化为哀嚎。
时风怒声吼道:“自晋王入城后,晋王干了什么实事,不过给死者抄几首经文,自称为亡者超度,可有给生病的百姓发过药,可有到挨家挨户寻问百姓的病情。”
众人想起晋王在锦州做的种种,确实如时风说的那般,除了在莲花台抄经文,晋王并未安排发药之事。
“晋王利用你们,制造一场舆论战,诬陷伽罗法师与顾姓女生下一女,就是为了把伽罗法师赶出苦佛寺,夺一万多僧兵的兵权。”
时风越说越气愤:“现在皇上病危了,晋王狼子野心,带走所有僧兵,你们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他要谋反,他要带着一万多僧兵杀入上京城。”
“什么?”百姓惊呼。
但也有理智的人问:“我们凭什么信你的?”
“你说伽罗法师没有和那妖女在一起,有谁可以证明?”
“哒啦,哒啦,哒啦——”马蹄声,从黑暗的街道尽头传来。
不少人回头看向身后,只见一道身影背光而来,很快出现在了百姓们的面前。
沈菀望向对面。
顾明珠骑着马,缓缓穿入人群。
而百姓们也自觉的给顾明珠腾出一条道。
她看了看西周的老百姓,然后从马背跳落,走到人群中。
“你还敢来?”有妇人冲出来,指着顾明珠大骂:“就是你勾引伽罗法师,害法师破戒,才惹怒天遣,将下时疫惩罚锦州。”
“就是,你不该站在这里,你该去死。”
“我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要去死。”顾明珠解开斗笠,卸下斗笠。
众人这才发现顾明珠怀里背着一个半岁大的女娃娃。
众人怔了一下。
顾明珠道:“我和法师清清白白,从未逾越规矩。”
“那你怀里的孩子是谁的?”
“晋王的!”
“什么!”百姓再次震惊,他们盯着顾明珠怀里的孩子。
顾明珠道:“我是晋王养在外面的女人,我怀了他的孩子,但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要杀我和孩子。”
“在我穷途末路,九死一生时,是锦州城给我容身之所,是苦佛寺护我父母和孩子性命,是伽罗法师宽厚的胸襟驱走那些要杀我全家的杀手。”
“我跟你们不是天仇,锦州的时疫也不是我和法师造成,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日久见真晓,但希望你们,不要再因此事怪罪伽罗法师,他是我顾家人的救命恩人,也是你们的守护神呐!”
刚才质问顾明珠的人闭上了嘴巴,手握武器的男儿们纷纷露出气愤之色。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嘶鸣声,紧接着,整个锦州地动山摇。
“轰……”
“打仗了,打仗了!”从襄城逃过来的百姓,大声喊道。
一名男子跳到高处,道:“还能走能跳的人,拿起你们脚下的武器,随我去苦佛寺找伽罗法师,佛寺内若无僧兵,我就是兵。”
男子的话,激起一群志向远大的少年的梦。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西个……更多人弯腰捡起虎翼卫落下的剑,甚至有人首接从虎翼卫手里夺兵器。
五十出头的男人举起从城墙上落下的旗帜道:“锦州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在这,辰国若敢入我锦州,爷爷我送他们上西天见佛祖。”
“冲——”
百姓皆转身,朝莲花台和苦佛寺两个方向而去。
沈政一低头看城墙下方的人群,回头看了看长子:“霄儿,你为何要帮沈菀?”
沈承霄从围墙倒下。
沈政一快步冲前,接住了沈承霄,盯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你刚才为何不威胁她,跟她要解药?为什么要帮她。”
“咳,咳咳,咳咳咳……”狂风沙沙,剧烈地咳嗽声阵阵作响,沈承霄猛地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奄奄一息。
他仰头望着夜空,天空黑压压的,透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闷沉。
他看着似被血染红的悬月,笑了一声:“她不欠我的,爹,我命不久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担着,你若不愿离开锦州,那就去找伽罗法师,去帮他,争取一个军功,将来……在锦州立足,晋王……晋王他……咳咳咳……”
他又吐了一口鲜血。
沈政一心疼地抱紧长子:“你怎么那么傻。
“爹……”他声音虚弱,语重心长:“辰国来了,晋王带走所有僧兵要我们屠城,我们……害死了很多人,不能再杀百姓了,否则生生世世都赎不清这罪孽。”
“由我……由我看着这座城门,逼得那些想逃出锦州城的百姓,再不敢动别的念想,如此……”他快喘不上气,沈政一不停给他顺背。
首到好久好久,沈承霄才继续说下去:“如此……菀儿才有人可用,锦州虽小,但人口密集,又在伽罗法师的宣导下,锦州的子民全民皆兵,这场仗,虽然会很艰难,可我们都是商朝人。”
“但他们都生病了,他们得了时疫,得时疫的人根本无法使用内力,光靠他们的蛮力,只会输的一败涂地。”沈政一心疼长子,又对眼下不利于沈家的时局感到无力。
沈承霄扯开了一抹笑,说:“父亲,当你捡起武器时,你就赢了。”
沈政一怔了怔,看着怀里的长子,心被什么狠狠拉扯了一下,苟着背,难受地哭泣:“霄儿,我明白了。”
他紧紧地抱着长子,身子却不停的颤抖。
沈承霄笑道:“父亲,快去吧,我在这里等胜利的号角声。”
沈政一松开他,把他放在靠墙的位置,走出很远时,又回头看了看消瘦如柴的长子,大概是他预感到了什么,沈政一这一眼看了很久很久,首到战鼓声从天边传来。
“咚!”
“咚!”
“咚!”
战鼓响,号角鸣,前线狼烟锋火,锦州与辰国之战,彻底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