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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层犹如薄纱般的云气,随着阵阵微风在夜空中缓缓飘动,将挂在天上的那轮满月遮的忽明忽暗,朦朦胧胧。
方孔炤从周府出来之后,便匆匆的蹬上了自己的马车。不过,马车却没有驶向位于京城北部金台坊的孔宅,反而在兜兜转转了几圈之后,向着京城东南方向驶去。
车声粼粼,微闭着双眼坐在车中的方孔诏,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刚在周府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马车微微一顿,而后,随车的家人便伏在车轿边低声禀道:“老爷,李府到了。”
“嗯。”方孔炤低低的声音应了一声。稍停了一下,就听另一个声音在车外说道:“方老爷,小的是李府的二管家。我家老爷有话,请您直接将车驶进府中,我家老爷在侧院恭候。”
“哦。”方孔炤在车中睁开了双眼,微微正了正身形回答道:“我知道了,有劳了。还请回禀你家老爷,就说方炤不敢劳老大人相候。”
那名李府的管家在车外躬身客气了几句,便引领这辆马车绕到李府的一侧,直接由一处侧门进入了府内。
当方孔炤扶着家人的手臂跨下车轿时,就见一名头戴网巾身穿粗布麻袍的老者,在几名家人的搀扶下站在院中。孔方炤微微一惊,连忙赶前几步,一躬到地:“孔炤见过李阁老。”
“呵呵。”内阁次辅东阁大学士李标笑了两声,伸手将方孔炤搀扶起来,“潜夫,太过多礼了。”等方孔炤直起身后,李标又说到:“潜夫啊,梦章也快到了。不如你我在此等他一下如何?”
“下官,听凭阁老安排。”方孔炤连忙躬身应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李府跨院的侧门,再次打开,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进来。马车刚刚停稳,太常寺少卿范景文便从车中走了下来。当他看到等在院中的两人时,也急忙上前见礼。
三人相互见礼后,李标便带着两人离开了跨院,一直来到正院的书房。
此时,在这间灯火通明的书房中已经坐着两人。当三人走进书房时,正在书房中闲聊的两人便微笑起身相迎。这两人,一个是东阁大学士内辅臣阁钱龙锡,另一个则是文坛盟主,东林领袖之一的礼部侍郎钱谦益。
一番见礼之后,几个人落座。钱龙锡捧着丫鬟献上的茶盏笑着对孔方炤和范景文说道:“潜夫,梦章,那周府的喜宴如何”
方孔炤和范景文闻言相互看了看,范景文摇摇头说道:“无可痛饮之人,即便是珍馐美味,也如同嚼蜡啊,可惜可惜。”
“哎呀,如此岂不是空费了周侍郎的一片盛情?”
“唉。。。。。。”范景文叹了口气,摊开了两只手,“此事,我等也是爱莫能助。”
坐在一旁的钱谦益听着两个人的问答,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问道:“周侍郎?那个周侍郎?”
屋中几人相互看了看,钱龙锡微微一笑说道:“还能是哪个周侍郎?自然是新任的礼部侍郎,状元公了。”
“周延儒、周玉绳?”
“嗯,就是此人。”
钱谦益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有什么喜事?他不是刚刚进京吗?”
“哦?难道牧斋公不知,今日可是那周延儒纳妾的好日子。”
“。。。。。。这。。。。。。”钱谦益脸上的疑惑更甚,“周某人纳妾之事,我自然是知道。而且,同为礼部同僚,我还派家人送上了贺礼。可。。。。。。”他说到这用眼睛看向坐在一侧的孔范两人。
这时,坐在主位的李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受之,你疑的是。一件纳妾的小事,的确用不着潜夫,梦章登门道贺。他们之所以亲自前去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钱龙锡在一旁接过话说道:“牧斋公,你这些时日一直管着大明报和坻报,消息应该最为灵通才是。难道朝中出了如此大事,你竟会不知?”
听到钱龙锡如此说,钱谦益的心中微微一动,暗想:“难道真是因为那件事?”
就在这几日之间,钱谦益已经获知,皇帝正在利用军机处廷寄圣旨。他心中明白如此举动,将会改变大明多年以来形成的一整套,朝政运行方式。如果这事延续下去,并且形成定制的话,那皇帝手中的权利将会更加集中,而与之相应,朝臣的权利将会大大缩小。像万历年间神宗皇帝想要立太子却因群臣发对而不了了之的事情,将不会再发生。
那一刻,钱谦益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将这事情传递给京中的东林同仁。然而,还没等他采取行动,不久前在锦衣卫诏狱中所经历的那些恐惧的事情,便浮现于脑海。而那刚刚冒出的想法,瞬间便随着身上冒出的冷汗消逝的无影无踪。
此时听到钱龙锡的问话,钱谦益虽在脑海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但他脸上依旧是疑惑的神情。他微微蹙着眉问道:“稚文所说何事?”
“你真不知?”
“这几日事情繁多,不知你说哪一件?”
这时一直看着两个人对话的李标,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对坐在一旁的孔方炤说道:“潜夫,你将那事再与受之说一遍。”
“好。”孔方炤点了点头,便将兵部成立迅捷司,以及皇帝绕开内阁科道通过军机处将圣旨直接下发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钱谦益一边紧皱着眉头听着,一边在心中不停的想着自己要如何应对。
很快,孔方炤便将事情说完,屋中众人都将视线投向沉思的东林领袖钱谦益。
钱谦益沉吟了半晌问道:“哦,原来是这件事。这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不过,此事同那周延儒又有什么关系?”
“牧斋公,你既然明白此事紧要,便应明白我们必须在此事之上要有所动作。同样你也应想得到要更改此事会有多难。”
钱谦益紧皱着眉,微微点点头。
钱龙锡接过话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这绝不是只凭朝中东林一系便可以做到的事情。更不要说此时的那个首辅大人还极为软弱。哼!那是一个为了官位利益便能不要道义,甚至不要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