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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熙明对亦菱道:“与昨晚庆功宴的刺客突袭相比,今晚这一场拼杀才是动真格的。这些人还真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言毕,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莫凉。
亦菱心中一紧,心道莫不是皇甫祾和言熙明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是莫凉所为?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见莫凉神色如常,稍显肃然,并没有看皇甫祾和言熙明二人,遂稍稍放心了些。至少莫凉现在沉稳的表现不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怀疑。
亦菱看到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不由地感到十分愧疚,于是对众人道:“今晚的事都是我连累了大家……”
话还没说完,言熙明就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以我们的关系还用说这些话?”
皇甫祾闻言对言熙明笑道:“看来言相昨晚跟刺客没打个痛快,今晚在将军府尽兴了,难怪这么愉悦。”
“就是,”上官轻尘也对亦菱笑道,“好久没这么痛快地与别人拼杀过了,今晚就权当练练手了!”
李卓璃也笑道:“是啊,堂妹,我们师兄弟平日里过招,都是点到为止,今晚这动真格的拼杀才叫痛快,照师兄的话说,权当练练手了。”
莫凉也安慰道:“将军自责什么,又不是你请他们来杀你的?”
赵子逸略带忧色地嘱咐亦菱:“小月这几日要当心,切记不可独自一人出府。”
“嗯,三皇兄放心。”亦菱认真点头应道。本来的愧疚歉意自责被众人这么一搅和,顿时消散了。心中一片温暖。亦菱不禁微微一笑,抬眼时却正好看到容卿和洛沉碧之间的眼神交流。洛沉碧微蹙着眉。神色肃然,眼神中略带责问之意。容卿则是一脸微笑。幽深的眸中略带无辜和无奈的神色,好像在说“沉碧你误会了,此事真的与我无关”。
亦菱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法。莫不是此事还有什么隐情?如果洛沉碧在翳国支持的人是三皇兄赵子逸,那么容卿在翳国支持的人又是谁?二皇兄赵子安已经不在世上了,而且二皇兄在世时显然是洛沉碧一边的,那么容卿支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成帝赵子允了。
九年前的临阳政变,赵子允以雷霆之势鸩杀武帝赵臻和月妃姚宛月,随即夺取了皇位,不过他对外宣称是武帝驾崩。月妃为了殉情而服毒自尽,知道他当年弑父杀母真相的人少之又少,知道恐怕大多都被他暗中杀掉了,不然身负滔天不孝罪名,他怎么可能坐稳这个皇位?她也是知道真相的人之一,虽然是多年后才得知的。当年她在二皇兄的掩护下逃出了临阳,却误入白骨林,所以赵子允以为她活不成了,却不知她后来被濯玉宫的姑姑给救了。如今怜月公主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知道真相的她定会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而且她也会为了给父皇母妃报仇而想要除掉他,所以他如今先发制人。在她动手之前先除掉她,以绝后患。
现在的问题是,九年前。赵子允不过才十七岁,而且虽然同为皇子。比起赵子安和赵子逸二人就是草包一个,最不可能由他来继承皇位。那么他突然行动,发动政变,手段狠辣,行事迅速,绝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身后一定有人在支持他,为他出谋划策。这个人是谁?容卿?不可能,九年前,容卿不过才十一二岁,而且那时候他还在沉香阁拜师学武,怎么可能跑到翳国去联系上赵子允并策划这次政变?
但令亦菱感到困惑的是,方才洛沉碧似乎也在怀疑此事与容卿有关系,这又是为什么?他们师兄弟二人相识多年,容卿有没有可能这么做洛沉碧应该最清楚。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么了解容卿的洛沉碧都有所怀疑了,那么此事或许还真有隐情,说不定真的与容卿有关。亦菱蹙着眉,不过瞬间的功夫,脑子里就想了好多事,思路却更混乱了。
“将军!将军!”梨香阁门口,张政一路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将军府的侍卫。
亦菱忙迎上前,“外面如何?”
张政笑道:“方才围着梨香阁的刺客都进来了,看样子已经被将军都解决了。将军府目前安全了,将军没事就好……”说完,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亦菱大惊,忙上前推了推他,“张管家?!张管家?!张政?!”明亮的月色下,只见他藏蓝色的衣衫上满是暗红的血迹,尤其是腹部暗红了一大片。亦菱心中一阵愧疚,张政身上的伤定是方才派人给梨香阁内送兵刃时,被围在梨香阁外的死士们弄得。
洛沉碧和沈彦真上前查看了一下,沈彦真对亦菱道:“不必担心,张管家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洛沉碧对亦菱道:“把他抬到青竹园,让我和沈彦真给他治伤吧。”
亦菱点点头,忙命几位将军府侍卫将张政抬到青竹园去。洛沉碧同沈彦真也随之去了青竹园。
众人见将军府内已经没有危险了,遂纷纷告辞离去,各自回府疗伤。亦菱见众人大多只受了些轻伤,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了许多,由着他们去了。唉,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么欢笑地开始,血腥地结束了。亦菱叹了口气,转身一看,身边只有容卿和几位将军府侍卫了。
梨香阁此时一片狼藉,亦菱见状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全部都交给张管家打理,自己从不过问,如今张管家昏迷不醒,这梨香阁内的满地尸首可由谁来处理呢?
一旁的容卿似乎看出了亦菱的苦恼,微微一笑道:“将军,这梨香阁就由我来清理吧。不过我需要一些将军府的人手。”
亦菱闻言眼前一亮。对啊,可以交给容卿处理。于是她吩咐一位将军府侍卫:“你去把府上几位副管事都叫来,告诉他们梨香阁的事听从容公子调遣。”
那侍卫领命去了。
亦菱同容卿站在一片狼藉的梨香阁中,扫视了四周,忽然视线又落在了皇甫祎的席位上,亦菱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去。夜风拂过,帷幔飘动,纱帘后的身影已经消失,皇甫祎早已离去了,陆君心等人显然也随着他离开了。
亦菱走上前,掀开帘子,皎然月色下,那几案上赫然只余一根筷子!
亦菱离开梨香阁,向旁边的青竹园走去。青竹园灯火通明,正房内,沈彦真和洛沉碧正在给张政止血,亦菱看到张政腹部的伤口足有三寸来长,皮肉外翻,可见那些死士下手之狠绝。如今并不会武的张政还能保住一条命,真算幸运了。昏迷中,张政似乎感觉到了疼痛,闷哼了一声。亦菱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阵自责,若不是因为她,张管家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所幸他没有性命之忧,不然她该怎么跟母皇交待呢?
莫凉走过来,看着她衣袖上的血迹,道:“将军也受伤了,赶紧上点药吧。”
亦菱低头一看,透过自己的衣袖上撕裂的口子,看到了手臂上的一道剑伤,伤口血已经凝住了,并不算太严重。莫凉一手拉起亦菱的手臂,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道:“看到了?这是你我昨天打斗后的幸存品。”
亦菱扑哧一声笑了,莫凉靠近亦菱耳边道:“小点儿声,师兄现在顾不上找我们算账,让他听到了,咱俩就惨了。”
亦菱也轻声道:“你师兄有那么恐怖么?我觉得他平时挺随和,脾气挺好的啊。”
莫凉一边给亦菱涂药,一边低声道:“可别提了!你是不知道,我师兄平日里是挺好的,可是谁都不能动他那些个宝贝药!你若是动了,他都能跟你拼命啊!”
亦菱浑身抖了抖,低声道:“那我们岂不是……?”
“没错。”莫凉猛点头,“我们惨了……”
“你们两个在那边悄悄地说什么呢?”沈彦真忽然问道。
亦菱和莫凉皆是一个激灵,莫凉手里的瓷瓶直接脱了手,幸亏亦菱眼疾手快,伸手一下子接住了,不然这一瓶药也得碎了。
亦菱呵呵一笑,“没、没什么……对了,彦真和沉碧不是也受伤了么,你们也赶紧上点药吧。”
这时,沈彦真和洛沉碧也给张政的伤口止住了血,两人也准备给自己身上的剑伤上药。洛沉碧最重的伤在右肩处,他也不避讳亦菱,直接将外衫脱了下来,然后解开了里衣的腰带,欲将里衣褪下来,修长白皙的脖颈、线条完美的锁骨,然后是胸膛……
亦菱先是怔怔地盯着洛沉碧脱衣服,随后“啊”地大叫一声,双手一捂眼睛,转过身去,飞快地跑了出去。留下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视,不明所以。莫凉有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将、将军刚才那是……害羞了么?”
洛沉碧和沈彦真皆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沈彦真道:“不会吧。打仗的时候还不是终日同众将士们一起,没见她害羞过啊。”洛沉碧则是瞟了一眼亦菱夺门而逃的方向,随后继续淡定地脱下了里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