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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
模模糊糊间,王忧感觉自己轻如羽毛一般,从阁中飘到了东郊城外。
飞到了悬空寺前。
只见偌大的巍峨寺塔悬在半空,不升不落。
隐隐散出黯淡的黑晕萦绕周围,如同天宫一般。
再等他往塔尖定睛一瞧,朦胧间能看见一个极浓的墨点。
寺塔周围的黑色光晕,正是这墨点缓缓散发而成...
突然,王忧身下传来一阵幽幽声响。
“来吧...来吧...”
“下来吧...”
“我好冷啊...”
“我!死得...好冤啊...”
听闻阴森之音,王忧忍不住往下一瞧,顿时浑身汗毛全都炸立起来!
...
下方一整片赤红的地面映入他眼帘,地上漫山遍野皆是尸山骨海,密密麻麻铺在平地沟壑之中。
各色残破旗帜,或歪歪扭扭,斜插地上,或被寒风呼呼吹动,倒落在累累尸骨旁。
锈迹斑斑的刀枪剑戟、长弓弩箭,毫无规则地散落一地,与尸山骨海相伴而眠。
眼中的场景,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凉意直升到脑髓!
...
“呼!”
王忧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背后早已汗湿。
哪怕他睡在被中,都感到冰寒彻骨。
他定了定神,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做梦啊!”
此时他已是睡意全无,转头看向窗外,天还未亮,天色雾蒙蒙。
“也不知几点了,先下楼去换身衣服吧。”他自言自语道。
回到寝宫之中,王忧换了一身黑色蟒袍,又思索了一阵,唤来了一名侍女:
“找四根细绳子来,一尺长的就够了。”
不一会,侍女就找来了几根红绳,像是玉佩系带。
王忧一把接过之后,将其中两根,紧紧地捆在裤脚上。
然后,他伸出双手,递向身前一脸茫然的侍女:
“按照我的方式,把剩下两根,系在我手腕上。”
侍女看见小王爷这样奇怪的穿衣方式,她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做。
可等她系到一半,王忧没有感到任何紧束之感,便打趣她:
“没吃饭啊!”
跟小王爷相处了月余,侍女知道他在逗乐,赶忙使出吃奶的劲,才系紧绳子。
虽然不太满意,但王忧还是将就着活动了下手脚。
蹦跳快走几下,没有拖拖垮垮之感,他这才算满意。
他转头看向侍女,笑问:
“母妃起来了吗?”
侍女柔弱地点了点头:
“刚刚找绳子时,听小翠说夫人正清理东西呢。”
一听此话,王忧连忙小跑着,往母亲殿中跑去。
...
一进去,王忧就看见母亲一改往日的白色华裙,竟然身着一袭黑色劲装。
他脑海里立刻冒出:巾帼不让须眉!
果然是母子连心,连穿衣方式都相同,他走上前去:
“娘!”
听见儿子的声音,正捣鼓着包袱的江柔,回过头来。
她惊奇地发现儿子的蟒袍,穿得很是奇怪,脚踝手腕都紧紧捆着。
不过还别说,小伙挺精神。
忍俊不禁的她出言逗乐道:“这么穿不勒得慌吗?”
王忧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暗吐槽:
就是这么穿,我才觉得手脚轻便,再没那种碍手碍脚的感觉。
他走上前去,发现母亲的包袱中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的是啥。
不过他也没问,答道:“这么穿舒服。”
“随你吧,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
江柔看着儿子日益“消瘦”的身形,忍不住问道。
“不饿,咱们现在赶紧出发吧。”
都这个时候了,王忧哪还有心思吃饭,他现在只想快点去东城门找他父亲。
听见儿子这般催促,江柔拍了下他的屁股,笑道:
“这么着急想去?你飞去啊!”
知道母亲是在调侃自己,王忧笑了笑,没有回答。
没一会,江柔就清好了东西,母子一同朝着外府走去。
...
二人一出到外府,发现府中家丁护卫,全在庭院中已经集结完毕。
众人见母子二人出来,跪地齐声喊道:
“参加王妃,参见小王爷!”
王忧点了点头,无奈地摆了摆手:
“都免了,起来吧,出发。”
哎,这里人啥都好,就是老喜欢跪着,来了一个月了,天天要别人平身。
听见小王爷发号施令,府中甲士陆续往府外走去。
正当王忧想一同出府之时,江柔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按住了他。
“他们不能骑马,咱们能!”
王忧这才茅塞顿开:
对啊!自己可是满根正红的小王爷,按大炎律例,他随时都可以走天子御道。
可是,他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苦着脸,沮丧道:
“娘,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开...呸!骑马!”
王忧尽管有驾照,可这里没车啊!
虽说他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可他爹赏他的是赤血宝马,而不是华晨宝马啊!
江柔瞥了他一眼,见怪不怪:
“你要是一个月能学会骑马,你就真不是个人。”
无他,赤血宝马即便是秉性温顺,但也绝对不是他这个半大小子能招架得住的。
再说了,赤炎国的马,成年以后,马背都高于两米,没点轻功底子,马鞍都上不去。
见还有几名侍卫并未来得及出府,江柔便朝着一名瘦弱甲士喊道:
“小刘,牵马!”
...
不到三分钟,小刘便牵来一匹高约四米,毛发放光的庞然大物。
“这...这...”
尽管王忧来这里已经许久,算是见了许多世面,可他也没见过如此高的马啊。
饶是信息爆炸的地球,也没有这种怪物啊。
这哪是匹马?
说是猛犸象,都有人信!
正当他还在发愣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衣领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一轻。
看着眼前不断上升的场景,王忧脑海里冒出他上小学时,跳课间操的名字。
第二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
雏鹰起飞?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母亲跟个小鸡似的,抓着衣领落到了马背之上。
我是谁?我在哪?
我好歹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怎么感觉自己总是懵呢?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娘就直接开车了!
不,开马了!
“抓紧!”
...
这匹巨马跑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时速八十公里的摩托车。
“呼呼”
寒风呼啸在王忧的身上,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只有一种感觉。
爽!
“驾!”
在这马跃出府门的一瞬,王忧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家的大门。
要做六米多高。
“娘...慢点...”
马背上颠簸得就像是坐蹦蹦车一样,看着下方不断起伏的地面。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
我当时就害怕极了。
江柔听见儿子这话,在前面不满地回复:
“还慢!我已经够慢了!”
王忧大嚎一声:
“你这不叫骑得太慢!你这叫飞得太低!”
...
坐了一会之后,王忧又感觉这马跑起来,就像是贴地飞行一样。
爽得很。
他后悔不已,为什么自己没去学着骑马。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做一名纨绔,浪荡天涯。
...
估摸着十分钟不到,母子二人就纵马到了东城楼处。
此时天还未亮,空气里弥漫着的刺骨寒气。
王忧一城门处,就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甲士。
他们正有序地从黑棚中搬出木桶,一人肩扛一个,列队鱼贯而出。
“顿顿顿顿”
江柔抓住儿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王妃好身手!”
“漂亮!”
“好身姿!”
几名还未出城的甲士,见她行云流水的身法,忍不住大声喝彩道。
这几人王忧倒是见过,正是他爹部下。
他一挑眉:“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
满脸笑意的江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了,看把你给得意的。”
...
正当王忧准备问这几名甲士他爹在哪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声音:
“你们几个,帮王妃先把马牵过去吧。”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挂着熊猫眼的老许。
老许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但王忧知道,这绝对不是搞多人运动造成的。
王忧走上前去,问道:“许叔,我爹呢?”
知道老许跟着父亲奔波已久,劳累至极,王忧自愿地称他一声叔。
“随我来便是。”
老许点了点头,眼角泪光闪烁。
但他已是累极了,连称谓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走在前面,沿着城楼一侧的楼梯,步履蹒跚地走了上去。
母子二人,随即跟上。
...
走上城墙之后,还未进到城楼,里间就传来了王毅武的嘶哑声音:
“张涵,你率领十万虎贲军,啥都别干。
现在立刻前往城郊甲号山坡,将这一带树木全部清空。”
“李谷,你率二十万甲士,在张涵部众清空之后,立即将城中所有大炮,全都安放在这里。”
“是!”
“诺!”
铿锵之音刚落,城楼中走出两名身着银甲的虎背大汉,正步履如飞地朝着这里走来。
“许哥,王妃,小王爷”
“王妃,小王爷”
二人只是匆匆行礼,并未多言,急忙下了城楼。
知道他们是军务紧急,王忧也不见怪。
他急急忙忙地跟在老许身后,于他母亲之前先行一步,往城楼屋中走去。
...
刚进屋门槛,王忧就发现屋中密密麻麻地站了一整屋子人。
这些人,全都环绕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
待到老许挤进人群中央,立刻就传来了他父亲的嘶哑声音。
“老许,让你去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办妥了,西城中的所有火药,已经先出城中了。”
虽然看不见身影,但还能听见老许答复的声音。
王忧并不着急,安静地站在门口。想等着他爹说完正事,他再进去也不迟。
可老许的话语再度传出,声音不大,原本喧闹的屋中立刻安静下来。
“小王爷和王妃已经来了,就在我后面。”
所有将领同时转身,目光齐刷刷地全都朝着门口看来。
顿时整个屋中,问好声此起彼伏。
“小王爷。”
“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