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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吏凌空飞跃,手中的刀币,一芒寒光闪烁。
实际上这个时候,不单单是齐军焦急,甚至就连公子铎等人,一样是焦急不已的!
若是此人没事,那么他们还能够幸免,一旦此人有了不测……
公子铎相信,就算是自己与此事无关,但是,田白必然会用这件事,来打压莒国,甚至,极有可能削弱了他的领土!
若是在献城之前,那么公子铎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可是毫无办法了啊!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田白出尔反尔,直接吞并了莒国,那么他除了需要镇压莒地,时刻防备莒人贵族造反之外,公子铎却是没有强横的力量能够阻止此事了!
所以这个时候,公子铎也是对这人恨透了!
他冲着一边的齐军士卒大吼道:“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公子铎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留下了刺客,那么他还能洗刷了自己的冤屈,若是刺客死了……
就算换了角度,他也必然是会直接借机削弱了莒国的!
田豹的眉头紧皱,他对一边的士卒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保全杞君的性命,务必不能让此僚伤了杞君!”
他与田白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
田豹虽然要比田白年长几岁,但是,家族里面素来都是将他当做田白的臂膀来培养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田豹虽然生性鲁莽,但是,此人并非一个莽夫!
因此,当刺客跳出来之后,他只是慌乱了一瞬,便迅速考量清楚了一切!
此子死不死无所谓,不死,他们能够将莒国反对齐国的势力,连根拔起!
若是死了,则可以乘机削弱莒国!
甚至,若是公子做的再狠一点,是可以直接将莒地完全吞并的!
甚至……
杞君若是也死了……
那么他们更是会直接吞下了杞国!
虽然杞国只有区区两城,但是两个城池不是城池么?
一样是土地人口啊!
……
这一切说起来很长,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的。
甚至,此时刺客的刀币,还不曾刺中了净!
那小吏的弹跳力很好,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几乎与大地平行,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长剑。
他以刀币为剑尖,以自己的身体为剑身,整个人就像是越出了水面的剑鱼,凌空朝着净刺去。
只要此人刺中了净,巨大的动能,加上小吏自身的重量,足以将净整个人贯穿!
甚至,到时候,因为小吏自身的重量,使得那刀币,必然会在整个小吏自身重量的加持下,硬生生撕开了净的胸腹!
凌空飞起的小吏,余势未竭,他宛若一翩惊鸿,刹那的芳华,绽放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惊艳的就像是初升的一轮红日。
但是,这个惊艳,原本针对的却是田白!
若是田白当真被刺中了,那么就算是扁鹊在此,也是救不回来的!
所以,齐人很恼火!
……
“哼!”
蓦地,不知道何处响起了一道冷哼!
净本来正手脚冰凉,甚至双手哆哆嗦嗦的,才刚刚摸上了腰间的长剑……
但是,下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衣衫。
……
慌乱中,净只觉得自己的冕袍,被一只大手拉扯着,朝着身后退去!
杞君净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就在他的身体后退的刹那,从他的肋下,忽然伸出了一截寒芒!
那寒芒长约尺半,通体散发乌青光芒,上面更有一些菱形的规则图案在闪烁。
长剑前行的速度,要比他后退的速度更快!
就在净被人松开,站立不稳的时候,却是看到那长剑的尽头,却是一柄缠绕着金丝的剑柄。
剑柄与长剑咬接的地方,镶嵌着两颗火红的宝石。
再之后,便是一双宽阔的大手,这手上,伤疤纵横,便连执剑地虎口,也是遍布老茧的!
杞君净踉跄到了车驾护栏处,被护栏挡住,这才不曾掉落下车的时候,见到了长剑的主人。
却原来,正是田白给他的那一个车右!
就在这慌乱的时刻,净却是忽然觉得这把剑有些眼熟……
这不是田豹的佩剑么?
怎么会在田野手中?
……
杞君净的胡思乱想,并没有阻止了事情的任何一丝进展。
自从上车的那一刻,田野的长剑就一直不曾合鞘。
田野早已等待许久了,甚至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焦急……
侧身闪开小吏的刀币,单手直刺……
“噗呲!”
就仿佛是热刀子插入了冷猪油。
却见那手持刀币而飞的小吏,被田豹一剑自肩窝灌入,整个长剑尽入小吏之体!
这长剑,自肩窝而入,尺半长剑,整个儿没入小吏体内。
当真是一步到胃……
不!
或者应该称之为一步破胃!
而田豹却是不曾持强而娇,反倒是一击即退。
甚至连没入小吏体内的长剑,都是不曾拔出!
田豹的刺入,都不曾阻止了小吏飞行的速度。
由此,足见此剑的锋利!
由此,足见小吏跳起时候的力量之大……
当然,田野选择了自小吏肩窝插入,避开了人身的一切骨骼,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
直到这个时候,净的车夫,这才反应过来,他举起长剑,朝着小吏身体刺去!
而田野,却见他一击而退,然后握住了插在戈囊里面的长戈。
却见。田野也不拔出。
因为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拔戈而击的时间了。
只见田野的右手猛然用力!
山藤做的戈柄,忽然弯曲成了九十度。
“嘭!”
戈援撞在了小吏身上!
“噗噗!”
接连两声响动,却见那小吏先是被御手的长剑刺中了腹部。
然后又被田野手中的戈援,击中了脑袋!
而那小吏,自始至终,并不曾发出了一声声响!
……
这是一个死士啊!
看着掉落在地的死尸,田野的瞳孔微微缩起。
田家人学的就是杀人技!
若是心智高超之人,若田武,若田书,若田穰苴这类,学的则是将将的艺术。
也就是所谓的帅才!
而若田开,若田豹这类,更近于莽夫之人,学的却是战场杀人技。
也就是将兵之术,即独领一军的大将。
但是,虽然作为将领,不需要高深的谋略,可是总需要智商合格的。
若田野这般,心思不通透之人,田家就只能教他杀人技了!
田野,学习的正是杀人技!
也就是俗称的死士!
他是田家的顶级死士……
当然,到了他们的这个地步,纵然是田家眼中的心智不足之辈,放在天下,就是一方城主。
做一个县令,还是合格的!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贵族教育,都不会太差的。
……
那小吏被田野的两次致命一击击中,此时,已经是一命呜呼了,甚至,就连死亡之前的痛呼,都是没有的。
甚至,此时的小吏,只剩下身体肌肉,正在急剧的颤抖……
就像是刚杀的牛羊肉,还会跳动一般,受伤而死的尸体,在还没有冷却之前,一样是有着肌肉跳动的现象的。
这是尸颤。
军士们围了过来,而更多的军士,却是将莒人完全隔开在一边。
田野跳下战车,伸手将自己的长剑拔出。
血水彪了一地。
对于地上的尸体,田野并不理会,也不翻动,他对着田豹拱手:“君子,我先去了!”
田豹点头:“护好了杞君!”
田野应了是,然后再次上车,当即指挥着战车,朝着城内而入。
齐军在城内开辟了一片军营,田野径直将战车朝着军营而入。
田豹目送战车离开,待他扭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冷了脸色!
公子铎脸色很是难堪,因为齐军只放了他和寥寥两三人进来。
其余的莒国大臣,都被看守在了一边,虽然并不曾限制了人身自由,但是想要离开,却是不许的。
他凑在田豹身边,拱手道:“君子,此事……”
田豹瞥了公子铎一眼,轻笑道:“我知道此事与公子无关!”
公子铎急忙点头:“多谢君子体谅,此人的尸首,还请……”
公子铎决定将尸体要过来,这是事关莒国脸面的事情。
当然,独立调查,他是不敢奢望了,但是,最起码他的人是要参与进去的!
哪知道,公子铎话语未落,就被田豹打断了:
“公子,杞君是临时起意与我家公子更换位置的!”
他的双眼,凌厉的盯着公子铎。
公子铎自认自己也是勤习武艺的,甚至,胆量也是不差!
但是,被田豹顶上,他仿佛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洪荒猛兽!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公子铎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
……
田豹挥手,让人将小吏的尸体,整个带走。
见到这一幕,虽然被田豹强大的气场,压制的不敢力争,公子铎依旧是脸上青红交加。
等到军卒带着尸体远去之后,田豹才是看向了公子铎。
“他们起意针对的是我家公子,是田氏嫡子!”他轻声道:
“事关我家公子,孤只能如此,至于有了任何进展,我会差人给公子送来一份卷宗。”
见到田豹给了台阶,公子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他正要说了场面话,却听到田豹继续道:
“当然,公子这边若是有了任何消息,一样是可以知会我军的!”
此厮虽然号称是田氏子嗣中最为莽撞之人……此时看来,却也未必啊!
公子铎微微皱眉。
他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近乎年轻二十岁的青年,心中却是在感慨田氏的可怕!
由小及大,只看田氏子弟的素养,就知道这田氏,早晚必然成为齐国只手擎天的家族!
他看着田豹应对的滴水不漏,甚至还让自己生不起不满的心思,不由得一阵骇然。
……
杞国君主净的被刺杀,虽然净无恙,但是,城内的齐军还是忙碌了起来。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时辰,都城内就被捉拿了百十余人。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朝廷大臣,大都是一个小吏,有那刺客之前的同僚,有市吏,甚至就连坊市的监门也有被带走的。
但是,虽然齐军牵连甚广,却并没有引起莒国朝臣的反感。
因为他们带走的,都只是一些士人罢了,只有不多的几人,才是大夫的出身。
一个时辰之后,国人本就被严令呆在家中,只有官吏才能出面迎接的莒国都城,再次冷清不少。
这一次,甚至很多低级小吏,都是被勒令在家等待了!
……
当刺杀传到田白那边的时候,姒小宛焦急的哭了起来。
她甚至紧抓着田白的衣袖,祈求田白救援她叔父。
当详细的消息传来了之后,姒小宛知道自家叔父没有事的时候,才破涕为笑。
她是和田白同乘一车进城的。
对于田白的战车上,竟然有一个女子跟随,莒国人虽然不理解,但是并无指责。
因为莒人本就是东夷,夷人本就不讲礼义廉耻,又怎会在意这等小事呢!
要知道齐国民间,前些年还存在的“淫奔”之俗,就是夷人的风俗。
实际上,齐国境内的野人,他们的祖先,哪一个不是夷人呢!
周王室将姜氏一系,封在了这里,建立城池,镇守大地……
他们所镇守的,正是当年的东夷!
……
田白并不曾直接去了莒国宫城。
现在不是去宫城的时候!
田白决定乘着这一次的刺杀,再次改变自己之前的计划。
不要认为一份作战计划,在制定之后,就不需要改动了。
要知道,任何一个微小的改变,都有可能引发了一场地震。
……
他牵着姒小宛的手,朝着净下榻的宅院走去。
齐军在这里征辟了几处大宅,打通了围墙,将这里作为他们的军营。
而军营的核心,原本是莒国高官大臣们居住的地方,现在就成了齐营一众大将居住的了……
姒小宛面纱下的脸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她却顺从的依着田白,被拉着手,带到了净的面前。
净只是受了惊吓罢了,是以当军卒的唱喏响起的时候,净就急忙迎了出来。
没想到,田白竟然抢先一步开口了:“杞君刚才没有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