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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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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桌呈大字趴在地上。

    脸着地。

    换作平时,我是必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嘲笑他的。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四个冰淇淋正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向我们逼近!!

    此情此景,我的大脑闪现了您的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提示,所以针对“我是丢下这个残体A.自己跑路呢还是B.自己跑路呢还是C.自己跑路”这一重大难题,最佳的答案是自己赶紧跑路的。

    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扛起是朕大哥奔跑在夕阳下了。

    耳边,趴在我肩膀上的是朕大哥仍然牛逼哄哄地吐着热气,“呵,乖。”

    是是是!谢谢您的夸奖!

    搭人力顺风腿的同桌还不忘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给我当导航仪,“左拐,右拐,前方一百米处钻进右边的胡同!”

    是是是!按您说的办!

    我这人有一优点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就是身残志坚。

    虽然我不像王将那样拿过校男篮冠军,也不像冷小台那样没事儿和校外大混对砍,更不像钱多多那样怀揣一打钻石VIP健身卡。

    但是,同样作为喝旺仔牛奶长大的一代,我也是每天都有营养目标的。

    想当年,我也是抗过沙尘暴逆风骑车爬坡去补课的一条好汉!我也是扎马步听三个小时讲座的后排站票主要投资人!我也是隔壁大学扒窗偷听微积分得以练成的引体向上满分获得者!

    所以,不要看不起你身边弱不禁风的学霸,你想,他们抱本王后雄能坐一天,何等的毅力和定力?

    当我陶醉完,一抬头,好家伙,我扛着同桌大哥奔上了京沈高速!

    你们不要吃惊于我为什么跑到了高速上,我们学校本就建在城区边角,图个安静。我绕过学校一路顺着宽敞大道跑到了收费站前。

    同桌很淡定,他摸摸口袋,“没钱了。”

    Holy艹!大哥你意思是有钱掏过路费,还让我接着上单行高速是咋的?

    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问我,“你还有钱没。”

    “没有没有没有!”我生气,“就算有我也是超载!你给小爷滚下去!自己跑!”

    然后我同桌就滚了。

    他落地时,因为惯性没站稳,一股脑栽进了道边的棒子地里。

    哦哦,棒子就是玉米不是偶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一个反手,华丽的转身,舍命去捞他。

    然后我也栽进去了。

    这棒子地刚浇过水,我和同桌狼狈不堪的在泥窝窝里打滑。

    冰淇淋大怪也没有停下,一直做匀速运动,向我们逼近。棒子地里的生玉米被他们粗鲁的撞开,弹飞,有两个砸在我背上,可疼了!

    同桌在前面开路,我们俩一路跑得磕磕绊绊。

    后来,我这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也消磨光了。

    “不跑了!要杀要剐随意随意!”我抱着一根高我一头的苞米杆喘道。

    “那不行。”我同桌说,“我可不能死。”

    “干嘛!长的帅死不起?”我怒。

    “不是。”我同桌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朕亡亡天下。”

    “胡说!”我一拍大腿与他理论,“君王死社稷!”

    “江山犹在。”

    “恤百姓才可兴社稷!”

    “国泰民安。”

    “不安不安!”我赶紧启奏,“我!我要被杀掉了!”

    我同桌叫我退下,还当即就天子守国门去了。

    他一脸镇定,将身边的草垛搬到了右前方。

    我不明所以。

    他蹲了下来了,等着冰淇淋怪来。

    说来也好笑,虽然被大怪兽追挺恐怖的,但让我欣慰的就是那四只冰淇淋慢得和我家奥迪双钻四驱车似的,还尼玛发出引擎的声音。

    尤其是他们还张牙舞爪白衣飞舞,假装很快的样子。

    我和同桌就蹲着看这幕四分之一速率的恐怖大片,然后我问他。

    “你打算干嘛?”

    “烧他。”

    “你有火吗?”

    我不抽烟,他也不抽烟,我没有打火机,我猜他也没有。

    他不答,用手腕擦了擦下巴颏上沾到的土。太阳这会儿近乎落山,这棒子地与远处的高山映成一片黛蓝色。

    黛蓝色折射在他脸上,一直以来我都特别喜欢他的侧脸,从下巴到耳根的弧度。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左手的食指在地上轻轻一划,薄薄的一层泥土粘在了指腹上。

    他站起身,走到了草垛前。

    那一瞬间,我仿佛浑身的毛孔都被放大,身边连空气的流动都能被清晰感知。

    我看着同桌的背影,突然变得很沉静。耳边不知是我的耳鸣还是那可被听见的风声,它在告诉我,同桌能保我周全。

    长久以来,我都觉得我同桌周身有种微妙的气场,他看得见摸得着与你我一样,却又看不透摸不穿。他的精神世界似乎异常强大,导致每次遇事他的反应总是异于常人的。比如此时他的镇定。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同桌掌控万千,是个不凡的存在。

    因此遇事我看似是妥协于他,实际是一种依赖。

    眼看着怪物逼近眼前,我却没有一丝迈腿开跑的意思。

    因为同桌站在我前面。

    电光石火间,他说,“诶呀妈呀,我没有打火机呀!”

    我:......

    冰淇淋x4:......

    于是,我们就又开始手拉手奔跑了。

    从棒子地钻出去,又冲进了一片庄稼地。

    不为别的,那里有一台拖拉机。

    我把同桌甩上车,自己也跳上驾驶座。

    估计这车主也没想到有人缺德到开拖拉机压他的庄稼,就没锁。

    然后缺德的我就一脚油门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那也比奥迪双钻四驱车快!

    “你咋还会开拖拉机!”我同桌扒着车头后架子上问我。

    “我不知道啊!”本能本能。

    “酷!”我同桌表扬了我。

    “可是我们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他们追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得干掉。”同桌说。

    “怎么干?”

    “烧掉!”

    我如果不忙着逃命,我打算先干他。

    “你他妈刚才是在逗我吗?你没有打火机烧个几把!”我火上来了,一边开车一边骂他。

    他没生气,又惊叹着问我,“你咋还会开拖拉机!”

    “我不知道啊!”我他妈连油门是哪个都是蒙的,而且为什么问两遍啊!

    “酷!”他又表扬我了,说着还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火光冲天。

    屋超...(卧槽一声)>“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大声咆哮!

    “我不知道啊~”同桌嗓音悠扬嘹亮。

    “骗人你刚才打响指了!用的是你特意在地上擦了土的手!”

    “我不知道啊~”

    “骗人骗人!那你为什么同样的问题硬生生问两遍!掩饰响指掩饰得太生硬啦!”

    “我不知道啊~”

    这火着得邪乎,整个棒子地都烧起来了,三只跑得慢的冰淇淋瞬间就化了。

    还有一只在我们身后苟延残喘。

    我开着拖拉机回了市区,我同桌扒在车后可拉风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这个点,街边上不少撸串的摊子都摆上了。我和老同刚才就是从这一片街区跑过去的,现在我俩又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一大哥抓着半杯扎啤嗓音洪亮“诶!快瞅!这不是刚才那俩手拉手的小子么。”

    是的,我们还在夕阳下奔跑。

    他这一嗓子引得全街人对我们行注目礼,如果他们能看到后面那化了一半儿的冰淇淋大怪兽一定乐得更开了。

    你想你喝着扎啤唠着嗑,突然一辆拖拉机从你面前开过去,一大小伙子扒在车上一脸肃穆,后边还飘着迷你四驱车一样慢的冰淇淋大怪兽。

    这大怪兽八成用的是高扭力马达,慢的我都不想吐槽了,我还等了两个红绿灯。

    遵守交通人人有责。

    此情此景,我只希望想象这一幕的大家用四倍速观看,进而享受惊险体验。

    “老同...”

    “恩?”

    “总得想个办法啊,你看你没溜王宝军,倒是溜只冰淇淋溜了两条街了。”

    我同桌扒着车头架子打了个哈欠。

    身边一辆救火车呼啸而过,八成是棒子地的火势引来的。

    我心惊,哭个叽地说,“老同,不如去找警察叔叔吧。不然要被当做纵火犯和偷车贼逮捕的。”

    同桌骂我蠢,“别说婆婆看不见冰淇淋,没准把你当精神病抓起来。到时候可是想跑都没处跑,所以这事儿还得靠自己。”

    他说靠我自己还就真靠我自己了。

    我们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片工地,他捡起一根钢筋条子丢给我,“去,自己把它引开,我伺机行动。”

    说完他就优哉游哉地跳上车坐着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我做诱饵啊!”我抱着车轮子不撒手。

    “乖,你顺着国道101跑,我在北京设置好埋伏救你!”

    “屁吧,你根本就是想自己跑路!”

    “好明明了!护驾有功朕重重有赏!”

    “你别踹我肩膀!”我紧抱车轮子,“赏什么!”

    “兰博基尼雷文顿。”

    我潇洒转身,和大怪兽火拼去了。

    好吧好吧!我叫士冥你叫是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我真为我与同桌这至真至切的情谊所感动。

    我迎面冲上去,一个钢筋条子甩在冰淇淋身上。

    咚的一声,我被弹了回来。虎口大概是撕开了,痛得我眯起了眼睛。

    还好冰淇淋行动慢,我连忙爬起绕到他身后。

    奥迪双钻我的伙伴!

    因为它慢,所以始终是我在保持进攻模式,但也是我在连连后退。

    它一直向我做匀速运动,天也暗了,我甚至看不清他。

    我转身向后跑,工地的房子才建了一半,月光通过窗口,在地上映上一排平行四边形。

    跑着跑着,我突然有点绝望。太累了,太困了。

    几次我都被它追上,它试图抓我的手,我的手腕和肩膀都被粘液烧得刺痛。

    突然,我踩到一排钢条上,脚下一滑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个楼现在建成了怎样的构造,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四面是墙,非常狭窄。

    难不成是电梯井?

    我的腿摔伤了,靠着墙站起。

    四周无光。

    怎么办,求救吗?

    正在这时,我感到一种压迫感直逼面门。

    撕心的刺痛抚上肩头又滑到胸口,一股力量将我紧紧压在后墙上。

    我能想象,我被大怪兽逼入狭窄的井内,动弹不得。

    我提着一口气,周遭安静得可怖。

    呼....

    不是我的呼吸,是它的。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坚持了多久,我感到这只怪物只有呼气没有吸气。

    “shi......”

    我不敢说话。

    “SHI......”

    它的呼气发出尖锐的声音,感觉像是中文里的>皮肤上的灼痛让我双腿发软,实在忍不住,我终于痛呼出声。

    “啊。。。”

    “......”

    咚!!!!!!!!!!!!

    什么?没等我听清它说什么,更大的响动在井中回荡,面前扬起的尘灰呛得我直咳嗽。

    “你没事吧?”我同桌的声音。

    我默默在下面比了个中指。

    被我同桌拉出来后,我才知道,同桌拿几块建材丢了下去把大怪兽砸晕了。可是他难道就没想到这么狭窄的空间会砸到我吗?

    “干嘛这么幽怨?我救了你啊。”

    “我差点就殉葬了!”

    “你这不是没事儿么。”

    说着我同桌还往殉葬坑里倒了点白酒,丢了根火柴。

    刚才和同桌分开以后,他就去路边的店里买了火柴和酒,他说这怪兽八成是怕火,杀他个干净。

    我受伤了,想先回家,同桌说拖拉机和火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就真的毫不担心地回家睡觉了。

    洗了澡,抹了药,我举着沾着碘酒的棉签发呆。

    我想起了一个人。

    ...g...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