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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战止。
曹叡起驾回了京都洛阳。
因夏侯献的参军之职乃是曹叡临时授予的,故而战事结束之后他暂时成了闲赋之人,只好也回到洛阳。
不过好在阿母清河公主给了他一剂定心丸。
说是夏侯献既然在陇西战场立了战功,陛下自然会有所封赏,让他安心等就是了。
有一日,阿母从府外归来忽然找到了他,他本以为是曹叡的诏书到了,兴高采烈的前去相迎。
谁知阿母说的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安阳公主邀请她和夏侯献去府上一叙。
嗯.....这下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清河虽然与安阳不怎么相善,但毕竟是姐妹,也只好应邀赴约。
二人乘着车驾来到安阳公主的府邸。
准确来说这里应称作荀府。
安阳的亡夫荀恽可不是夏侯楙那种一无是处的官二代。
相反他很有才干。
在荀彧去世后,他继承了荀彧的爵位,并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一度做到了虎贲中郎将。
只可惜啊,荀恽跟他父亲一样站错了队。
他早年与陈思王曹植相善,曹丕上位后自然是对他难以容忍了。
如今的荀府真可谓是门可罗雀。
宴会上,安阳热情地招待了二人。
她的小嘴很甜,一会儿夸赞夏侯献少年英才,一会儿又贺喜夏侯楙官拜侍中,成为陛下心腹之臣。
清河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这位妹妹嘴上功夫是真的了得。
而后,安阳又聊起了夏侯献的事。
“献儿,哦不,现在应叫你奉明吧。”
“不知此次奉明立下军功,陛下可有委以官职?”
夏侯献低着头,束手而言:“还不曾得到陛下诏令。”
“哦,此事倒也不急,陛下自有明断。”
接着安阳又换了个话题,
“我听闻,奉明自幼熟读兵法,饱学诗书,陇西一役又为大魏出谋划策,可见是学有所用啊。”
夏侯献道:“姨母谬赞了。”
“都是自家人,奉明无需自谦。今日相邀,我呢还有一事相求。”
夏侯献和清河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安阳。
安阳咬着朱唇,缓缓开口:“我想让奉明来做甝儿和霬儿的先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先生?”清河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安阳之前就是随口说说,谁成想她来真的?
“正是。”安阳说道,“我荀家自从家夫过世后便无人理会了。”
“甝儿虽然继承了爵位但尚且年幼,我不想让他日后成为庸碌之辈,也想他能像他阿翁那样成为国家肱骨。”
“我早就欣赏奉明之才,若是能对我家甝儿都多多教导,日后必是可造之材。”
闻言,清河略一思量。
荀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但余威尚在。
族中尚有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
譬如荀顗,荀彧的第六子。
他的姐姐嫁给了当朝司空陈群,陈群很是欣赏他。荀家和陈家亦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安阳家这一脉的荀甝虽还没出仕,但毕竟他的儿子继承了荀彧的爵位,只要不是太废材,日后必然有所建树。
如此一来,不仅能为夏侯家多带来一盟友,还能为自己儿子博得一些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清河很快就想通了,她先看了一眼安阳,又把目光投向夏侯献,说道:
“此事甚好,如此,奉明既是兄长又师长,可要用心教导两位弟弟,不可藏私。”
这就答应了?
他不知道阿母脑子里到底脑补了什么,但身为一个男人,他从安阳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此女意图不善啊。
但他这个时候出口拒绝是不可能了,于是说道:“儿虽不才,但定会竭我所能。”
“善。”安阳看到夏侯献一口答应,满心欢喜。
“那好,改日我们定个时日。”
清河算是把这件事给拍板了,谁知安阳却说:“今日难得二位来我府上,何必要改日?”
安阳都这么说了,清河也不能拒绝,但是小辈之间的事她也不便掺和,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府去了。
清河走后,堂内便只剩下了安阳和夏侯献二人。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奉明,且随我来。”安阳起身,引着夏侯献向后院走去。
荀府的后院很是冷清,就连下人也没几个,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安阳刻意为之。
夏侯献跟着安阳走过长长的走廊,他的心中犯着嘀咕,但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就在抵达后院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小男孩跑了出来。
“阿母!”
“阿母!”
“甝儿、霬儿,这位便是你们奉明兄,今后他就是你二人的先生了。”
这一下就给夏侯献整不会了。
真当先生啊?
不过他很快摆正了姿态,沉声道:“甝弟、霬弟,日后要勤勉用功,为兄必会知无不答。”
“奉明兄,我兄弟二人定会谨遵师命!”两人像模像样的拱手作揖,看来是事先教过啊。
安阳忽然提醒道:“私下可称奉明兄,但你二人还是称老师的好。”
“儿,记下了,学生拜见老师。”年长几岁的荀甝又作一礼。
说起来,这荀家两子也是曹操的外孙呢,夏侯献和他们也算得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大魏的关系网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就这样,夏侯献开始正式授课。
一开始当然不是兵法,自当从《论语》《诗经》开始教起。
这基本是大魏士族从小的必修课,无论是原主还是后世的灵魂,夏侯献都能记得起这其中的内容。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照本宣科,顶多加一点“阅读理解”。
今日课业结束后,出于礼节,夏侯献前去找安阳公主拜别。
他本想就在门外作礼便罢,却发现安阳的房门虚掩。
就在他疑惑之时,房内传来安阳娇糯的声音。“君且进来。”
夏侯献吞了吞喉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只见安阳此刻穿着一身粉色的薄纱,玲珑若隐若现,脸上的妆容也似是精心打扮。她俯身坐在席上,招手唤夏侯献过去。
“君,今日事师如何?”
夏侯献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当即说道:“试试?试什么?”
安阳莞尔一笑,“我有说,试试二字吗?”
夏侯献自知失礼,他刚要赔礼,安阳却朱唇轻启,“倒不是不可。”
夏侯献缓缓走上前。
此时他的眼前仿佛笼罩着一缕薄雾。
这薄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由自主地把那薄雾拨开。
他的思绪顷刻间飞回到了之前的箕谷战场。
穿过若隐若现的薄雾,当蜀军的身形露头之时,魏军将士们变得愈发亢奋。
夏侯献骑着战马,带领骑兵向着蜀军发起冲锋。魏国骑兵很是威风,在敌军的战阵中肆意驰骋,七进七出。
那一战,从打响的那一刻起就胜负已分。
蜀军很快溃不成军,一泻千里,一些久未上阵的蜀军见状只得嚎啕大哭,或是丢盔弃甲或是缴械投降,完全没了方才的威严。
千钧一发之际,骑兵们抬头望着两侧的山峦,将要发起最后的冲锋,决心要给敌军致命一击!
随着夏侯献的一声令下,骑兵们势如破竹般地冲入了箕谷。
蜀军,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