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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曹休在合肥集结十万大军,伺机 向皖城进发。”
翌日朝议上,有大臣正在禀告东线的战报。
“骠骑将军司马懿领兵五万从宛城出发向江陵进发。”
“豫州刺史贾逵领兵为策应领兵三万为策应,相机行事。”
听完了战报,曹叡把目光投向玉阶下,“众卿可有谏言?”
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很多人都应该从侍中刘晔那里知晓了天子的态度,自然就不会自讨没趣。
朝议后,曹叡回到东堂署政。
这次他并未召散骑们伴驾,东堂政署内也不是那几位常客,而一位叫做张忠的人。
他并不是什么朝中大员,却让朝堂诸公都为之忌惮。
他便是校事府主事。
校事府是自曹操时代建立的情报机构,主要的职能便是监察百官和获取敌国情报。
他的第一代主事人是当年的军师祭酒郭奉孝,后来曹丕也一度掌管过。
但是到了曹叡这一朝,校事府因为名声狼藉被以司马懿为首的朝臣们多次劝谏应当废除。
曹叡每每听闻都欣然应下,却不纳之。
只不过如今,校事府的人事任用只能从一些微末之人中选择。
这样也方便做一把合适的的“刀”。
“这情报可有确凿的证据?”曹叡语气冰冷。
“暂无截获相关书信,但吴人伪装成商客,在本月多次出入振威将军府。”张忠说着便拿出几张竹简。“陛下请过目。”
这振威将军就是吴质。
他乃是曹丕四友之一,在当年的夺嫡之争中功不可没。
故而曹丕称帝后,封其为振威将军,封列侯,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
校事府从河北传来密报,言振威将军吴质恐与吴国细作密谈。
至于密谈些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只是现如今魏吴两国即将开启大战,这让曹叡不得不对这位北疆大吏生出猜忌。
曹叡接过竹简,展开观之。
竹简上是在北方的校事们根据现场情况的临时作画。
此事干系重大,曹叡暂且不敢贸然撸了吴质帽子。
他简单看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啪得一下将其合上,略微思考了一下,“此事还需谨慎,让校事们盯紧一些。”
“另外,速去查查近来吴质的儿子在京都与哪些人来往。”
“喏!”张忠应道,接着他又汇报了一件事,“倒是最近,有人似乎有意与振威将军结亲。”
嗯?
“还有人愿意跟吴质当亲家?”曹叡有些惊讶。
要知道,吴质虽说是封疆大吏,镇守一方。
但他人品相当差劲。
他喜欢结交权贵,却对身份卑微之人相当鄙视。
尽管他也出身寒微,但当他飞黄腾达后就马上和那些人划清了界限。
在他大权在握后就变得愈发的目中无人。
记得在曹丕时代,吴质回京述职。曹丕邀请了曹真、朱铄、曹洪、王忠等人陪吴质喝酒。
当时曹真的体型是有些臃肿,而时任中领军的朱铄则是体型匀称。
谁知吴质借着俳优之口对着曹真一顿讥讽,曹真自然是脸上挂不住,当场就和他争论起来。
吴质就更厉害了,他拔出宝剑往案子上一放,声称曹子丹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他吴质吞他都不用嚼。
场面一度到了拔剑相向的地步,最终不欢而散。
曹叡看了张忠一眼,“查到是谁家了?”
张忠道:“清河长公主府,夏侯家。”
........
“啊?母亲前几日说给我寻的亲事竟是吴质?”
刚从东堂上值回府的夏侯献在用膳的时候听的这个消息,差点没给饭盖到桌上。
“献儿不可无礼。”清河道,“那吴质乃是先帝册封的振威将军,且与先帝交情匪浅。”
“这儿是知晓的,可是.....”
夏侯献总不能说,吴质没几年就要凉了吧?
在他死后,还追了个“丑侯”。
“阿母当然知道吴质的品性,但那些都不重要的。”
“阿母看重的是吴质手中的权柄,如今他年事已高,若是能和他结为亲家,等他亡故之后,你便可以接手他的政治资源。”
“日后出任河北,都督一方也不是不可能。”
夏侯献这才明白阿母的用意,不得不说清河的眼光还是相当长远的。
她看出了儿子有意往军伍的方向发展便有意为他择一良配。
当然了,她不是希望儿子去雍凉或者是淮南的。
这两地常年战事频发,颇为动荡。
就算是身为统帅或许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督战不利仍然会受到庙堂和天子的龃龉。
河北是个好地方,大魏绝对的腹地所在。
除了北方鲜卑乌桓之流偶然犯境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对手。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质。
夏侯献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嘴。
“阿母,振威将军风评不良,日后恐遭天子猜忌啊。”
清河倒是不在乎,“吴质乃是先帝故友,天子还能杀了他不成?”
“这事献儿就不要操心了,一切交给为娘去办。”
话说这个吴质的女儿,倒是个可怜人。
在历史上,司马师的发妻夏侯徽亡故后,司马懿便让司马师娶吴质的女儿。
结果不到一年,司马师就把吴氏休了,转头去娶了泰山羊家的女儿。
司马家最初应该和清河公主的想法一致,但结果也许发现,吴家并没有太多能利用的资源,所以就果断放弃了吧。
翌日,夏侯献照常到东堂上值。
在夏侯玄被左迁后,散骑侍郎的位置出现了空缺。
大魏常置的散骑侍郎一般为四人,现在只剩夏侯献、王肃和杜恕。
哦,毛曾不算。
人家是散骑常侍,正三品。
而散骑侍郎只有正五品。
不过尚书府书佐那得来的消息,这一空缺最近就要补上了。
效率是真的高。
说到这个新同僚,还真有点意思。
他唤作夏侯惠。夏侯渊的第六子,虽然和夏侯献年岁相仿,但论辈分得叫一声“族叔”。
不过夏侯惠倒是不像夏侯献这样立了军功再回来任命,他只是少有贤名,到了弱冠之年,顺其自然的被征辟。
只因他是夏侯渊的儿子。
对谯沛元勋子嗣的嘉奖也算是对先烈的一种告慰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曹叡是开始有意提拔宗族子弟了。
这日伴驾,夏侯献也只是跟着听政,多是一些内政类的事务。
夏侯献也没心思听,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把跟吴质家的婚事给搅黄。
然而今日,曹叡在众人离去后却单独把夏侯献留了下来。
嗯....看着曹叡似笑非笑的表情,夏侯献一度觉得,难不成自己也要被左迁?
怕是那日在夏侯玄府上的事被曹叡知晓了不成?
可自己啥也没说啊。
“卿且近前来。”曹叡招了招手,随后说道:
“朕只是单纯的好奇,不知卿可寻得一良配,与之许下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