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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者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还是在村中歇脚了。凤怀音和辞忘机因为是“夫妻”,一起住在村长家里。其余几人则分到了其它村民家中。
凤怀音实在怕蛇,便让几个暗卫轮流守在房顶,又找村长要了硫磺撒在床的四周。因为暗卫在,她也不担心辞忘机能做什么,便在床边的地上打了地铺,说:“你不介意睡地上吧?”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床上。”
“不好意思我介意。”凤怀音铺好床,又把四角的蜡烛都点亮了:“你不介意我亮着灯睡吧?”
“丫头,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那天让你下那地宫可真是难为你了。”辞忘机已经脱去外衣,头发也全部披散了下来,侧卧在地铺上,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了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看起来真是格外诱人。
凤怀音老脸一红,走到床上说:“我这叫心存敬畏。”
她放下帐子,可又觉得四面闭合让她更觉得害怕,又拉开了帐子,对上了辞忘机那双眼睛——斜飞入鬓的剑眉下面那双狭长、形状奇特的双眼。他的双眼皮靠近内眼角的地方最深,微微往眉心弓去,是很显眼的外双,而下眼睑向两侧拉去,内眼角和外眼角都很尖,看起来似乎是和双眼皮的线条形成了一个平行四方形。他似乎一直没有彻底张开双眼,眼珠最上方有一小部分被上眼皮盖住,平添了几分邪魅。这样的一双眼睛,若是长在别的脸上,估计是美不起来,可长在这样完美无缺的脸上,倒莫名很相称。
“看够了吗?”
凤怀音把脸转过去:“红颜祸水。”
辞忘机轻笑起来,仰面躺到枕头上看着房顶:“丫头,唱首歌来听。”
“辞掌门,咱们的亲密度还没刷到能让我唱歌给你听的地步。”凤怀音也躺下了。
“哦?那你告诉我,如何刷跟你的亲密度?”
“少调戏我。”对于这种善于撩妹的危险男人,凤怀音忍不住要设心防。
“这就算调戏?你若见了我兄弟们见到好看女子的样子,定会夸我是道德上的完人。”
“你兄弟这般,那你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辞忘机突然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云谷主为什么要叫云丘子这个名字?难道是为了仿照古代那些贤人先哲,比如韩非子、墨子、庄子、孟子之类?”
凤怀音打了个哈欠:“这个啊,是因为我外公的父亲叫云丘,云丘的儿子嘛,就起名云丘子了。”
“……好独特的起名方式。”
凤怀音没有回话,竟是默默睡着了。辞忘机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恼怒她在“亲密度不够”的男子面前都能说睡就睡。
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梦见蛇,结果一夜无梦,凤怀音一觉睡到卯时,习惯性起身准备出去练剑。见辞忘机还睡着,她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刚走没两步,就被一双手抓住了裙角:“在村子里练剑,你会吓到村民们。”
“那我去村外练。”
“村外可有好多蛇呢,而且昨天那男子棺材被破,怕是死不瞑目,魂都还在外面荡着……”
胆小如鼠的凤怀音怂了:“那算了,一日不练也没什么。”她又爬回床上,问:“你怎么也醒这么早?我可是连续五年这样,才每到卯时就自然醒。”
“我睡眠浅,轻微动静都会醒来。”
“对不起……”凤怀音声音都小了几分,很是过意不去。
辞忘机睁开眼睛看着她:“硬气一点,你可是一国公主。你们东宁不是最重视血统的,身为凤氏和郑氏的血脉,应该鼻子翘到天上才符合你的身份。”
“辞掌门将来若有女儿,定会是大教育家。”
“此话不对,若有儿子,一样是大教育家。”
“......你刚才说东宁最重视血统?那你们大应重视什么?”凤怀音撑起头看着他。
“大应不像东宁和景盛。你们的大家族为了避免族内争斗,也为了避免各族血脉交融过多,都很少纳妾、生子,尤其是凤家和郑家,子女越来越少。但是大应不一样,随便一个小官员都要三妻四妾、八女十子。大应的大家族普遍认为,只有族内充满斗争,优胜劣汰,最后能继承家业的才是最优秀的子弟。而大应的皇室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皇帝有一百多个妃子,五十多个公主和四十多个皇子,可是到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少数几个。也因为公主皇子实在太多,所以反而没有东宁的公主皇子那么显贵。大应人不太在意血统,只在乎个人的本事。”
“四十多个皇子?我记得大应的皇室子女起名都是南宫加一个单字,这样名字可怎么起才能不重复啊?”
“别提了,大应有几个皇室子女名字可了奇怪,比如南宫工,南宫南,南宫菜,南宫绕,南宫女......不过平时没有人用得上他们的名字,都是叫什么‘十八皇子’‘二十七公主’,为了让百官记住他们,还要在他们身上挂上青色的牌子,写上自己是第几个皇子或公主。更可怕的是,这些皇子和公主也陆续成婚,虽然因为你,很多皇子没法娶正妃,但是很多已经开始纳侧妃生下一代小皇子、小公主了,那些小一辈的皇子公主身上挂着蓝色的牌子,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们是没有资格排序的。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大应的皇帝,能不用牌子准确地叫出他所有妃子和孩子以及孙子孙女的名字。”
凤怀音想到大应皇宫里几乎每个人都挂着一个牌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们东宁就不会有这种烦恼,尤其是我父王和母妃,是全东宁羡慕至极的神仙眷侣......哎呀,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你兄弟很多,应该也是出身大家族吧?”
辞忘机笑了笑,眼中充满冷意:“是啊,很大的家族,有特别多的兄弟姐妹,不过因为我父亲从来不禁止我们内斗,所以兄弟姐妹之间很少友善,一直都是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昨天还和你手足情深的人,明天可能就把你推入万丈深渊。”
凤怀音忍不住安慰他:“你现在这么厉害,肯定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辞忘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丫头,你又不用像我一样活得这么艰辛,为何要练剑呢?”
那样好的身手,得多痛苦的练习呀。
凤怀音一边叠被子一边说:“辞掌门,你应该明白世上没有人活得不艰难。高贵如雍亲王之女,也险些死于母妃腹中,险些被花铭命毁去容貌。针对我的明枪暗箭虽然不多,但绝对不会少。我所希望,不过是将来能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你这样不好。”
“不好?”凤怀音坐在自己叠好的被子上,“你和那些男子一样认为女子就该绣绣花、弹弹琴?”
辞忘机摇摇头:“你直接向人倾吐想法,不好。等你回到容歌,有无数公子小姐会把你纳入她们的命运之网,你若稍微熟稔一些就倾吐心声,道明喜好,他们便会投其所好,操纵你的情绪和情感,无形利用你为他们做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这番话不是投你所好,故意说出?”凤怀音心跳微微加速,头一次体会到两个人交流时的内心博弈。
“我说过,我能看清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丫头,容歌城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一定要谨言慎行。”
“你比我娘还啰嗦。”凤怀音从床上走下来,到屋中一面破旧的铜镜前坐下梳头,“那辞大教育家,你教教我,应当如何与容歌贵族交流?”
“不要像与我交流一样就行,冰雪聪明如你,在那群妖魔鬼怪中呆上一阵子便会游刃有余。只不过在你游刃有余之前,少说暴露你意愿的话,别人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和在乎什么,自然就很难利用和伤害你。”
“受教了,怀音日后若有所成,定为辞掌门立一牌坊,上书‘万世师表辞掌门,春风化雨渡怀音’,你觉得如何?”
“丫头,你有一点很值得夸,一是能出口成章,用词精确,二是你与人对话时总是问句收尾,引人回答,把对话继续与否控制在自己手上,继续努力,很快你就是容歌的交际花。”
“你算术是猪教的?明明是两点。”
“......”
二人吃过早饭,向村中人辞行。昨日那老者十分热情地提着一个布袋子,递给辞忘机说:“公子,这是治害喜的偏方,每日早晨泡水喝,效果极好,公子带着给夫人喝吧。”
凤怀音老脸一红,猛地一掐辞忘机的胳膊。她下了狠劲,可辞忘记竟然面色都不变一下,笑着接过说:“多谢老伯一番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