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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接风晚宴:怀音的第一次献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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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回了各自的马车,准备去雍亲王府。这一次,凤怀音坐上了雍亲王和凤怀延在的马车。一上来,雍亲王就没好气地说:“终于想到你爹了?”

    凤怀音笑起来,怎么感觉这爹在吃醋呢?她抱住雍亲王的腰:“父王,阿音好想你。”

    雍亲王拍拍她的后背,还没在这父女情深中沉浸半分钟,凤怀延疑惑的声音就传来:“父王,你为什么不让仲鸣参加今晚的晚宴?”

    “我只请了太子和送你阿姊回来的越王、小世子,”雍亲王轻轻推开凤怀音,“如果黄家人在,那其它几家难免要奇怪我不邀请他们。”

    凤怀音笑了起来:“阿延,你好歹还有朋友,我可是一个闺中密友都没有呢。你们平时有的是时间玩,何必计较今晚。”

    凤怀延从位子上蹦下来,一只手拉住凤怀音的手,另一只手随着他的话不停地做着手势:“阿姊,以后你会有很多好朋友的,我已经为你打探清楚了容歌城所有大家小姐的禀性,最终确定了十多个交友目标,你且等着,回去我把名单给你,一个个帮你攻略她们。”

    凤怀音感觉自己像是要玩卡牌游戏了,皱起眉头:“靠谱吗?交友这种事情,不是随缘分就好。”

    凤怀延得意地扬起眉毛,一只脚放在凳子上,一只手撑在抬起的那只腿上托着下巴,还有一只手举到身后,一副齐天大圣般的造型:“我凤怀延,说到做到。”

    雍亲王看着柔和沉静的女儿和精力过盛的儿子,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云起书院距离雍亲王府并不远,此时越王的军士已经回了他们自己的营地,因此这队人虽然显眼,却并没有达到扰民的地步。车马哒哒,倒也算安静地驶到了庄严宏伟的雍亲王府大门口。

    凤怀延把凤怀音扶下马车,开心地在她身边蹦来蹦去:“阿姊阿姊,你是要先看看小月池的水妖还是先看看我亲手为你种下的怀音树?哎呀,还有我养的班班你还没见过!你能不能把自己分成三瓣,一起看了……哎呀,疼、疼!”

    雍亲王拎着他的耳朵骂道:“你才分成三瓣呢!你阿姊要回唯欢阁洗漱换衣,你这些改日再说。”

    凤怀音被这个精力充沛的弟弟逗得哭笑不得,郑云深一脸很感兴趣地样子走过来说:“凤怀延,雍亲王府还有水妖?你且带本世子去看看。”

    凤怀延和郑云深也算臭味相投,关键是都很喜欢几何代数,于是他连连点头,两人便往王府中走去。

    新竹跑过来欠身行礼,然后说道:“公主,苏彦他要回云浮医馆,我拦不住他……”

    “让他去吧,派两个侍卫跟着他。”凤怀音说。

    一行人便进了王府,凤怀安和凤怀越、雍亲王进了正殿,凤怀音和大批人马则进了内院。

    她在路上知道了唯欢阁是她在王府的住处,没想到竟这般合她口味:没有大门和院墙,宽阔的庭院中有一颗五人合抱的巨树,树下挂着秋千,还设了石桌石凳,看起来颇为温馨。主殿和两侧偏殿都很大,绿墙红瓦,颜色却并不显得俗气,反而有一种美式风情。正中的主殿是两层建筑,从外面看,斜斜的红色房顶上竟然还伸出一个巨大的阳台,上面摆着桌椅,四周种满花草,倒像是一个空中花园。

    此时新竹二人正在指挥众人往里面搬东西,凤怀音走进去看了看,摆设无不精美、雅致。二楼的浴室还是用汉白玉砌的,此时已经盛满了温水。凤怀音挥手劝退想服侍她的众人,自己开始沐浴。

    沐浴后,她身着一套符合身份的华丽月白长衫,擦干头发,一边盘髻一半披散着,插了一根银簪。想到凤怀越,她又在另一边同样的位置插了另一根一模一样的,这才准备下楼。

    雍亲王妃命人抬了一个大柜子往上搬,凤怀音奇怪道:“这就是给我的惊喜?里面不会装满了衣服吧?”

    雍亲王妃一瞪眼:“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那是什么?”

    雍亲王妃微笑起来,拉着她走到柜子面前,让她自己打开。

    当她打开柜子的那一刹那,她彻底惊呆了——竟然是满满一柜的香熏!这些香薰都用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瓶子装着,每一瓶都有不同的味道,凤怀音正要一一闻过去,雍亲王妃说:“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该去前厅了。”

    凤怀音眼睛里几乎冒出了小星星,她一把抱住雍亲王妃,大声喊道:“娘亲,我爱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对于她这种香水痴和收集狂魔而言,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合她心意了。

    “你晚姨告诉我的,她说你总是用不同的药草做成香包,每个月都要给自己换一个味道。”

    “感谢大慈大悲的娘亲,今后我可以每天换一个味道了。”

    两人走到前厅,刚好郑云深和凤怀延也嘻嘻哈哈地回来了,两人浑身是水点,还嘀嘀咕咕的,一问却又讳莫如深起来。

    雍亲王府不比云浮谷,规矩森严许多,几人并未围着圆桌而坐,而是按照规矩坐在大殿两侧,东道主雍亲王和雍亲王妃则坐在主位。

    凤怀音坐在凤怀越旁边,两人一个黑衣重甲,一个白衣飘飘,显得莫名协调。雍亲王命人开宴,然后问凤怀越:“越王,这一路可还太平?”

    凤怀越自幼便以雍亲王为榜样,闻言尊敬地回答说:“一路很是太平,唯独怀音妹妹不太听话。”

    郑云深哈哈大笑起来:“怀音妹子哪里不听话了?”

    凤怀越皱眉道:“身子弱,还非要吃冰条,结果感染了风寒。”

    凤怀音顿时老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雍亲王妃嗔道:“离盛夏还早着呢!现在可全好了?”

    凤怀音连连点头道歉:“是音儿不好,已经全好了。”

    怀安却很清楚一般凤怀音害羞时才会低下头,他看了看凤怀越,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可那种感觉还是袭来了,那种凤怀音和另一个人有着什么秘密的感觉。就像在谷中一样,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可他被排除在某种秘密之外。就像那个月夜的屋顶,凤怀音笑颜如花地躺在阿述腿上,两个人之间传递出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雍亲王也对凤怀音说:“音儿确实胡闹了些!明日你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几位公主,千万不可如此不懂事。”

    凤怀音点点头说:“音儿谨记父王教诲。”

    凤怀安突然说:“阿音,我记得音骨琴在你那里,你现在琴艺如何了?奏一曲给我们听听吧。”

    “我琴艺普通,不如还是让母妃......”凤怀音话还没说完,雍亲王妃便打断了她:“我也想听你弹,上一次教你的曲子还没检查呢。”

    凤怀音只好让人去拿琴。

    菜已经全部端了上来,众人都动筷开始品尝美食。凤怀音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应该弹什么曲子。雍亲王妃教的那些曲子,美则美矣,她却并不喜欢,因此压根没有怎么练习,此时更是好几个月没怎么抚琴,怕是会弹错不少。最后她终于想到了自己练习地比较熟的一首弹唱曲子。

    凤怀延提议道:“若是抚琴,何不去小月池边,反正也不远。”

    于是雍亲王又让人把音骨琴放到小月池,几人没吃一会儿,见凤怀安放下筷子,便都把筷子放下了,一起移步去了小月池。

    小月池是王府的一个小湖泊,差不多有五六个操场那么大。几人进了湖泊中的一个亭子,湖水声声拍打着亭下的立柱,阵阵晚风拂面而来,带着丝丝花香。侍女们给众人布了桌椅,端了酒水、糕点。

    凤怀音深吸一口气,坐到亭中音骨琴前,抬起双手开始边弹边唱: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是这个时代很流行的乐府歌曲,却饱含哀伤,在音骨铮铮琴声与凤怀音清甜嗓音的演绎下,生出催人泪下之感。

    一曲终,满亭静寂。郑云深率先拍掌道:“怀音妹子好歌喉、好琴艺,听得我都要潸然泪下了。”

    越王竟难得开口道:“我上次在福州与倭寇海战时,听过当地渔女唱过此曲,她说她丈夫上了战场再没回来,若能得一素书,她便日日给海娘娘烧香。”

    “后来她丈夫回来了吗?”凤怀延问。

    越王摇摇头:“没有,我把她丈夫的尸骨用白布包好给她,她竟一滴眼泪都未流,默默埋了他,第二天用那白布自尽了。”

    雍亲王举起酒杯道:“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凤怀音熟悉这句诗,还做了很久的微信个性签名,意思是春夏秋冬流转无穷,而人的一生,却像早晨的露水,太阳一晒就消失了。

    其余几人除了凤怀延,也都举起酒杯说:“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这是东宁人的习惯,每次说到别人死亡,都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表示劝慰,同时也有珍惜生命、抓住大好光阴、尽情享受人生的隐喻。

    凤怀音笑道:“我倒是想到一句更适合的。”

    “是什么?”凤怀安问。

    “青山有幸埋忠骨。”

    雍亲王想了想,赞道:“妙!音儿好才情。”

    雍亲王妃则问:“下半句是什么?”

    “白铁无辜铸佞臣。”

    凤怀延想了想说:“没想到阿姊对诗词造诣如此之深,今日若是你去考试,肯定完全不愁了。”

    “自信一点,”凤怀音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考了什么?”

    凤怀延苦着脸:“仲鸣可是很羡慕我有个不管学习的姐姐,你别破坏了他对你的美好幻想......”

    雍亲王笑了起来,对雍亲王妃小声说着去接凤怀延时遇到黄家小姐的事情。

    凤怀音揉揉他的头发:“好好好,以后不问了。”

    “时辰也不早了,怀越就先回去,王叔你们慢聊。”见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越王起身告辞。

    郑云深立马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爷爷这么多天没见我,估计都想坏了。”

    凤怀音奇怪地看着他俩,心想莫非郑云深喜欢凤怀越,两人谁攻谁受呢?

    雍亲王也没有挽留,把三人送到了前厅,又再次感谢他们接凤怀音,还说改日让凤怀音登门道谢。

    凤怀音回到唯欢居,发现原来主殿后面还有后院,后院是一片荷花池,上面有一小桥。回廊上摆了巨大的桌椅,凤怀音看了看心想,这要是下雨天,坐在这里看书、练书法,该多惬意。

    新竹走过来说:“公主,我......我有话对你说。”

    凤怀音挑挑眉毛,屏退了殿中的侍女,拉着她坐下:“说吧。”

    “公主,苏彦他今日到了云浮医馆后,那里的其它几个医师对他颇是为难,多日劳顿都不让他休息,还当粗使伙计使唤。我和新兰也是一直跟着三长老学医的,自然对苏彦也多了几分对榜样的敬佩,实在看不下他受人欺负,不知公主可否出面帮他一下?”

    凤怀音拉住她的手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新竹顿时分辩道:“没有的事,公主多心了。”

    凤怀音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忍不住想,要是辞忘机在这里,估计可以很快“开外挂”发现她有没有说谎吧。

    她仍然握着新竹冰凉的小手说:“新竹,你可知道云浮谷的医德是如何培养的?”

    新竹想了想,说:“平时长老们言传身教,我们也日渐耳濡目染......”

    凤怀音摇摇头:“你是雍亲王府的人,是我的贴身丫鬟,云浮谷中压根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但是每个云浮谷的小弟子都是需要先从辛苦的药田工作做起,早出晚归,遇到病痛蚊虫还不能立刻治疗,以体验人间疾苦,这是韧性的考验。弟子们需要经过严格的考试才能出谷,这是医术的考验。出谷的弟子,不管是苏彦还是其它人,都会面临你说的这种情况,这是心性的考验。”

    新竹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和新兰最终没有通过考试,和谷中弟子相比,我们还是努力的太少。”

    凤怀音笑道:“若是你五年就比别人十几年学得好,那别人还要不要活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