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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吵吵嚷嚷,都在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议论纷纷。
而自从沈念出现起,宋王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再未离开过。旁边的陈宣显然注意到了这点,凤眸微眯,闪着危险的光投向沈念。
沈念从宋方池手中拿过那本小册子,然后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奇迹般的,宋方池在看到她后,整个人都变的沉静下来,不再如开始那般慌乱无措。
沈念用手举起册子,抬头直视台前的君王,少女目光坚韧勇敢,本是艳丽的容颜在此刻更是熠熠生辉。“说它如此普通,是因为这是每个臣民都会读到的《孝子经》。”
她这话一落,台中顿时满是叹息和嘲笑声,有人甚至直接点明:“真是太可笑了,难道送大王孝子经就能证明殿下的孝心了吗?”
“就是,这也太荒唐了。”
“殿下也不至于如此穷苦吧?此等册子连街上乞讨者都能拿出来吧?”
也有人不忍看到昔日英才被如此嘲笑,语气满是叹惋。“大殿下已经够可怜了,何必给他难堪呢?”
“姑娘,还是带着你家殿下退下吧。”
周围的议论和诽谤声越来越多,沈念却依然从容不改,她双手捧着小册子对着台上人道:“请大王过目!”
宋衍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同样倔强,同样美丽的让人无法直视。他转头示意德公公将书册拿上来。
沈念却在这是说道:“这份孝子经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大殿下亲手抄录的!”
说完她拍了拍手,顺义便拖了整整一筐的书册走了进来。沈念眼神直逼宋王:“殿下虽失忆,却潜意识里一直没有忘记他在这个世界上的骨肉至亲。从几个月前起,他就在为大王准备寿礼,哪怕他只是前几天才知道自己有资格参加这次寿宴!”
沈念又走到那筐书册前,指着那成堆的书册道:“这些都是殿下亲手抄录的废品,殿下不识字,只懂临摹。每次他照着写完一本后,就找人帮他检查,发现错误或不小心将墨汁滴在册中,他都重新开始写。他足足临摹了三个月,才将一份没有墨点没有错误的孝子经放在了大王手中。”
沈念说到这,目光极尽温柔的看着宋方池。大臣及女眷们温暖怜悯的视线随着小姑娘这慈悲的目光缓缓萦绕在宋方池周围,从前大殿下便是世上最心慈孝顺之人,没想到经历如此磨难后,难得此心性不改。
宋衍脸色变的很诡异,他手翻开那本孝子经,还没开始说话,旁边太后却开始哽咽。
太后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然就像刚刚学写字的幼童所写般。她心中想着定是这孩子生活的苦,没有像样的礼物拿的出手,才抄录这份孝子经送给他父王。
宋王看着太后表情如此动容,眉头微蹙。他开口道:“孤明白母后心疼池儿,可这毕竟是寿宴,还是……”
他话还未说完,太后便打断了:“你住口!哀家却觉得这孝子经送给大王是再合适不过!当年许氏纵使犯下滔天大错,可孩子是何其无辜,你若能善待他,他又怎么会落得如此模样!”
太后一席话让宋王哑口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局,他目光看向台下的宋方池,那孩子眼神依然单纯干净,可只有他知道,当他母后死去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可怕。
或许让他重新出现就是个错误,人啊,果然不能心软。当然,也不仅是心软,还有其他让他失控的元素。宋衍的目光又转到了沈念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显然还有人比宋衍更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宋方徽就在说道:“若姑娘所说属实,确实动人。可又有谁能证明,那筐书册是大哥亲手所抄呢?”
似乎像被人误会般,宋方池表现的有些急。“是我写的!是我写的!”
沈念伸手按了按宋方池的手,使他镇静下来。她转头看向宋方徽,笑脸吟吟道:“二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叫人查看。”
宋衍道:“小德子,你去从中抽取几本呈上来给孤看看。”
德公公领了命令,便随意从筐中拿了几本册子放在了桌前,宋衍翻开它们,发现除了不小心滴了墨点或许有些许错误,其他字迹与最开始那本无大差别,应是一人所写。
宋衍心中也微有动容,当沈念说出那番话时,他是怀疑的,甚至害怕他这个孩子是别有目的。可当看到这一本本成册的孝子经及那孩子委屈纯净的眼神时,他也有些心软。毕竟人心非冰石,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宋方徽觉得此事疑点重重,就当他再想出口时,沈念突然看着他道:“二殿下还想说什么?大殿下做这件事就这么让你不可置信吗?难道情况逆转,换做二殿下就不愿为大王费这份心了?”
“当然不是,我自是能理解大哥的孝心。”
她这寥寥几句话直接将宋方徽还没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中,宋方徽满脸黑沉看着沈念,恨不得将她的嘴给撕碎。
而情绪最激动的莫过于当朝太后娘娘,她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宋衍神色大变。“母后!”
太后眼中含着泪。“别拦我。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以前没看到,只能在心中想着其实她的孙儿过得很好,那样才是最平平安安的。
可现在看到这孩子,这心啊,才一直忍不住的泛疼,想起他一片孝心,却不断遭受别人的冷眼与质疑,太后便觉得,这既然是王宫,又哪里来的默默无闻便可以换来平安舒逸呢?
在这宫中几十年,她此刻再明白不过,一个皇子没了能力与靠山,只有被人踩踏辱没的份。
太后一步步的走到了宋方池的跟前,爱怜的伸手抚了抚皇孙的发丝。“池儿,你受苦了。皇奶奶在这,以后断不会让任何人欺了你去!”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宋王,语气坚定道:“大王,哀家在此有一事相求。”
这两年太后对于宋方池的事情表现的并不算上心,此刻宋王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反应如此激烈。
宋衍道:“母后请说。”
“哀家希望将池儿养在身边。”
“这……”显然宋衍并不想答应,虽然今日之事他也有动容。可万一这孩子恢复记忆,谁能保证他还能像现在这般与他父慈子孝呢?
“大王感到很为难吗?”太后冷冷道。“哀家看池儿这礼物送的着实合适,大王也该好好读读孝子经了。老身年岁也大了,不过想平日多见见自己的亲孙,大王难道这也不成全为娘?”
太后这明显是借着孝子经拿孝道来压大王,一时殿内剑拔弩张,太后宋王两人谁也不肯让步。
最终孝道为先,况且此等情面下他也不愿与太后争执。宋衍面上表露出服软姿态,语气放柔道:“儿臣怎的不知池儿的一片孝心呢,这两年是孤亏待这孩子了。母后您先入座,此事我们慢慢商议。”
太后毕竟识得大体,如今还是宴会之中,不太宜商讨家事。刚才不过见着孙儿受了委屈一时激动,如今见宋衍给了台阶,太后也顺着他没有在说话,而且再次回到了座前。
立即有人出来打圆场,命乐师继续奏乐,舞姬继续起舞,场内很快又恢复了原来喜庆的气氛。众人接着把酒言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不断有人向宋王敬酒祝词,很快宋衍的脸就红了,眸中也带了几许醉酒的迷离之色。
他突然眸光看向吃东西吃的正欢的沈念,沉声道:“小丫头,来此做客的皆送了孤贺礼,唯独你两手空空,这恐怕不妥吧?”
沈念东西咽到一半,未曾想到宋王会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给自己跳。当下只得放下手中的吃的,站立台前。
宋方徽也在此刻出声,满脸戏谑。“这位姑娘身姿轻盈,面容娇美,应是很擅长音律舞曲,不如就请姑娘为父王跳舞助兴吧。”
沈念目光冷厉,她本来就不待见宋王,若非宋方池她断不可能来此宴会,此时骑马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跳舞?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念突然向台上拱手道:“小女子不会跳舞,若大王肯借剑一用,小女子可为大王舞剑祝寿。”
宋衍挥手示意,立即有人将一柄剑替给了沈念。
台上知晓沈念身份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没人觉得不妥,只当这是大王放在大殿下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不过容貌出众了些罢。
沈念接过剑,表情沉寂,双眸含霜。她在脑中回忆起娘亲教她的招式,微微抿唇而笑,表情褪去冷厉,似乎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境界。
她身轻如燕,跨步、踢腿、回身每个动作都收放自如,剑柄在她手中肆意扭转,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和着琴声鼓鸣,挥剑的力道也张弛有度,随乐而动。
她的表情洒脱不羁,身体与剑一同飞转,仿佛踏云而来的仙子,又如同不受约束的江湖女侠。
宫中的人都看呆了,被小姑娘的气势所震撼,折服于她精准的舞步和剑法。
宋方池端着酒杯,目光投向沈念。她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出现,带给人的却是意想不到的惊艳。
宋方徽也显然看呆了,他原意是想为难一下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反而让她大展风采。
最后沈念一个完美的翻身,整个人凌空飞跃,跳到了台前,剑蓦地指向了正座上的宋王。
旁边的士兵纷纷拔剑对着她,她却神色不变,甚至对着宋衍浅笑吟吟。
像……太像了……
宋衍此刻不知如何表达心情,他连酒杯都未端稳,酒洒了满桌,旁边是贵妃太后惊慌的声音,他似乎有些醉了,周围的声音通通听不分明,眼中只看到小姑娘挥剑指向她的身影。
与当年的师妹别无二致。
沈念虽然讨厌宋衍,但不会蠢到此刻真对他做什么,于是当下收回了剑,对着宋衍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小女子舞剑完毕,不知大王可还算满意?”
宣贵妃脸色都变了,在一旁斥责道:“放肆!你竟敢将剑指向大王!不要命了吗!来人!将她给本宫拿下!”
宋衍却阻止了宣贵妃,他感觉自己看过她舞剑后,人已经醉了,脑中浮现的满满都是当年与师妹在树下舞剑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招式,连最后的收场都相同。
沈念看着和她娘三分像的脸作调皮状:“是大王允许我舞的啊,这个练舞的招式就是这样。”
“你!”陈宣被她气的够呛,恨不得伸手将她给撕了。从大王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留着一定会是个祸患。
宋衍挥了挥手,制止了她。声音极其疲惫。“都退下吧,孤乏了。爱妃送朕去休息吧,众位爱卿继续饮酒用菜,不用管孤。”
宋王起身,若不是有宣贵妃搀扶着,他一定连站都站不稳。
师妹,为何你已为人妻,生育儿女,而独独是我,困在回忆中再也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