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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和崔良刚在福寿绵延拔步床上躺下,亲密地呢呢细语,崔良成正温言道:“雪儿,你要生就给我生个儿子。”
“这个奴婢可不敢保证。”春雪的声音带着两分娇嗲,给人细腻柔顺的感觉,让崔良成心里很舒服:“等你生了,就让作大姨娘。”
碧韵听得醋劲大发,“呯”地一声拉开拔床罩门。
崔良成骂道:“死婢,半夜三更来搅啥?”掀开两层富丽堂皇的床幔,目光如炬地往外一扫,立即惊得傻了眼,只见碧韵梨颊微涡,娇中带嗔地按着微隆的肚皮,半笑半怒地望着他。
他揉了揉眼,以为看花了眼,半夜三更的,碧韵怎么可能来到他的屋里。春雪感觉到他的惊异,也抬起头伸出帐幔,以为是哪个婢子想来做通房,借着她怀孕上来献殷勤,一看却是娇俏倩兮的尤物四小姐,吓得三魂去了两魂,惊赅地指着她道:“这时。你怎么在这里?”
“哼哼!”沈碧韵的愤怒一下胀饱了饥饿的肠胃,一步踏上拔床,打开春雪的指着她的手,她竟然敢指着本小姐,真想一剑宰了她。想我沈碧韵都还没在这床上睡过的呢,春雪这妮子倒先夜夜跟崔良成睡在这。只是现在不是发威作怒的时候。便坐到崔良成面前,无视春雪的存在,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拿着他的手放到微隆的腹肚上,崔良成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身子轻微的颤动,确信沈碧韵在他屋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爹把我赶出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沈碧韵用只食指掂着崔良成轮廓分明的下巴,眼神一半柔柔一半戚戚地,楚楚动人,娇弱可怜地对着他。
崔良成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微汗。昨晚岳丈拿着剑冲进来质问的样子,没差点一剑杀了他。他相信碧韵现在是给刚直暴躁的沈老头给赶出来了,她才跑到平王侯府来,因为她是夫人的妹妹,所以下人没通报就把她放进来了。
春雪抱着被子,坐在一角,低着头,瞅瞅崔良成,又瞅瞅碧韵,前几次碧韵来找崔良成的事,她都在场,她知道碧韵和崔良成有奸情,可她不敢乱说,要说出去,别说做姨娘和生下孩子,崔良成一定会要了她的小命。
“老爷。”春兰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在外面叫了声,看里面是否需要伺候。
崔良成高声应道:“没什么,你带着少爷好好睡。”
崔良成心里有些复杂。他不敢去沈家提亲,只因为屋里,到处都残留着碧华的影子,毕竟夫妻恩爱一场,他怕把碧韵娶回来后,想着碧华的样子,便更不能安心。再则沈老头绝不会同意他在这个时候娶碧韵。另一方面,他对碧韵时,心里有一股剪不断的情意,毕竟碧韵的姿色、气质、魅力非一般的尤物可比,尤其她伺候男人的本事,常常令他辗转思念。即使有了春雪这个通房,相比之下,常觉况味不足。可是碧韵就象个一包炸药,会让沈将军杀了他,甚至在皇上面前告御状,他再怎么多情,不能拿爵禄来开玩笑,作为男人,爵禄没了的话,再爱的女人摆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听说她怀孕时,又喜又烦,想着沈将军夫妇是一道高不可迈的坎。所以,才狠着心回避娶碧韵这事。
现在她既然被沈将军赶出来了,那就暂时藏着她吧,正好两人可以长相厮守。崔良成很快打好主意。但这事需从长计议,得和她好好谈谈,若要明媒正娶,那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平王候爷的夫人,难免会参与豪门世家之间的应酬,若是把碧韵亮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春雪,你先出去。”崔良成披上衣服,
春雪心里虽然酸溜溜地不原意,可是还没被升为姨娘,面对四小姐又不敢随便发作。只得穿好衣服,出去。
这还差不多。碧韵脸上的怒气消了,粉莹的脸儿显得可爱起来,靠在崔良成身上,在他白净的方脸上吧地一下亲了一口,撒娇道:“我一整天都没吃饭呢,你不心疼我,总该心疼肚子里的孩子吧?”
崔良成一怔,没想到沈将军这么狠,连忙叫道:“春兰,去弄一些夜宵来,拿些爽口的红枣点心来。我饿得很。”
“是。”
碧韵心满意足,把水蛇般的身缠绕着他,崔良成意乱情迷,终于忍不住说出多日来的相思:“心肝,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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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亮,京城里沈府的三辆马车到了东郊飞翠山上的普华寺。
两个小僧刚打开山门,见大香主沈将军一家早早来进香,连忙将他们迎进寺里。
大雄宝殿里,和尚们刚刚开始早课。在梵语法音的加持中,沈家六人虔诚地叩拜在佛祖面前,足足叩了一百零八首,沈将军一家才被个大和尚引到禅房。
少以出面应酬的智德方丈和昨日刚到寺里的游僧慧楞,两人身披金光灿烂的袈裟来到禅房。慧楞暗启法眼,见大成朝忠将沈将军一家黑云笼罩,取出一颗血红的石头,交与赵氏:“该来总是会来,该去的总是会去。只要心中大义不灭,吉凶轮回,不久后自有因缘暗解。此枚赤目珠赠与你,将来可赠与有缘人。”
智德念罢一串佛号,在旁道:“慧楞法师乃得道高僧,沈夫人快收下这颗赤目珠吧。”
沈将军一家连忙叩谢。赵氏戚戚道:“几月前我家长女落水去了,近日小女败坏门风,昨夜将她关在房里,今天一早,屋里四处完好,她留下一片墨书,竟不知哪里去了。请问二位大师,我家小女是不是被妖邪掳走了?”
“南无阿弥陀佛。”慧楞垂目,声音浑厚慈和地道:“妖非妖,邪非邪,仙非仙,人非人,物非物。一切仰仗道心。若道心浊,便一切昏浊。施主一家,福德深厚,眼前之困,持正道静守,是非曲直,善恶因缘自有了结。”
沈将军悲怆地向两位法师叩首,道:“在下一生为国杀敌,手上所沾的鲜血不计其数。几月来连失两女,为人父母,心里甚是悲痛。恐是冤业所致,所以才连逢此厄。夫人赵氏一生慈善,常近佛寺,因此在下也明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可是如果不杀敌,大成朝的百姓又不得安宁的生活。为此,在下十分迷失,还请二位大师指点迷津。”
慧楞眉须微动,枯目电张,看了沈将军一会,徐徐道:“施主佛性已明,不久后自然能得解脱。”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纸,递与赵氏:“回家后,将此符纸藏于府第扁额中,可保家宅平安。”
赵氏接过符纸,千恩万谢。智德和慧楞垂目而退。
沈将军一家,添了香油,赵氏本欲在观音前摇签问个吉凶,长媳妇刘氏,乃刘翰林之女,生得端庄贤慧,轻声道:“娘。听那大师的话,意思是吉自吉,凶自凶。我看还是莫问了,免得陡添烦恼。”
长子沈昱忠在东北边防任镇守之职,因长妹去逝,此次请假回来,过两天便要回东北。觉得媳妇说得十分有理,便搀扶着娘从侧门离开。
次子沈昱武在宫里任侍卫副头领,夫人朱氏是京城德州的五品知县。沈昱武夫妇搀着父亲走在后面。
沈将军一家人心情不平地下山回家,赵氏让昱武将符纸藏于府门之上,并吩咐大家不得泄露府里的事。
就在这天,一个着身黑色华贵纱袍的男孩子,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美玉如冠,目光幽中带寒,先在沈府外的林子徘徊许久,直到中午才离开。然后又去了平王侯府对面的一座小山上,在那里复杂地注视着平王候府,到天色黑了,才暗叹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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