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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面具的小丑在空中降落,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长刀。
掠过驾驶舱的时候,他冷淡地转过头,与驾驶舱里的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愣住了,仿佛来到了洪荒的深处。
古奥的蕴意在这一刻定格,悠长的虚无钟鸣在此刻响起。
四面八方飞洒着如梦似幻的蒲公英,冰山航行在冷漠的宇宙之间,孤独的星辰伴随着一棵孤独的蒲公英。
男人凝视着面具的后面,他眼瞳就像月球表面,凹凸不平,空漠而寒冷。
可那一双眼睛是如此的年轻,年轻得就像一朵还没来得及完全盛开的花。
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的身上竟然会出现这种眼神,这其间到底需要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才会使得他彻底丧失对爱的渴望,只身拥抱着无穷尽的绝望。
一如迷失在鸦群中的草人。
他的脚步,虚浮无力,恍若在无重力的空间漂浮的一片落叶。
他踩着越野车的车盖跃起,轻盈地落在狂摆的钢索上。
他沿着钢索奔跑,眼里却没有容纳那个劫后余生的男人的空间...
他的瞳孔紧缩,一心只想挥动手里的长刀,斩断巨人的头颅。
“发现无关人员,请求立刻停止射击,直升飞机尽快提升高度,避免再次遭遇袭击,陆战部队立刻把高射灯搬出来,”指挥官通过无线电下令,“我们要封锁所有的出口,不许留下任何撤退路线。”
“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我们一定要把它留在这里,切勿让恐慌渗入到社会,”男人说,“坚守每一道防线,务必要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
与此同时,一位道士拂袖而来。
他的脸上贴着一张白纸,脚下踩着一只无线的风筝,身上焕发着一股云遮雾绕般的缥缈气息。
巨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的气息所吸引,粗壮的手臂旋即开始融化,拂动的液态金属与缠在手肘上的钢索结合在一起,凝聚成一把阔大的利刺。
中端向前突起,两侧则分别往后倾斜,如其说那是一把粗制滥造的加大版军刺,倒不如说像是某把沉底在海底的铁锚。
锋刃洗去蒙尘,重现天日,仿佛时隔多年,再度崭露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张小文愣愣地看着那把铁锚,想的却是加利福利亚的太阳。
她,还好吗,此刻是否在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开始新的人生,新的生活?
在那里,她或许会遇到真正值得她去爱的人吧,会遇到门当户对真正爱她的人吧。
她会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一起窃窃私语,一起做很多只能是亲密情侣之间做的那些亲密的事。
和那个人在一起,她的人生从此就会充实美满,不至于走失在陌生的街头就会慌张,就会忍不住地蹲下来哭。
走失的感觉很不好,哭的感觉也很不好,哭得越多,迷路得越多只会说明我无能,有太多我没办法做到的事。
本该为她感到高兴的我,此刻又是为何会堵塞,掩盖住了空空如也。
我,不是应该是这样的么,不再有感情,不再有眼泪。
可...为什么,又会觉得如此的落寞?
好像走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铁锚纵向劈来,凄迷的角度,仿佛巨人举手摘下了那轮残缺的半月。
它悍然地将月亮往大地砸来,攻势推枯拉朽,狂野的杀意泛滥成河。
道士对此却置若罔闻,他从容地从道袍中拿出一张纸符,两指拈着,轻飘飘地贴在了巨大惯性的前沿,贴在物体与物体碰撞之前的那一刻。
贴在时间的刻度上。
他站立在现实的位面,却是面对那一刻的时间施与咒法。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面对的不是正在进行中的事物,而是规则。
时间与空间交错的规则,物体运动的规则,空气与湿度变化的规则,生命与死亡交替的...规则。
规则立下,平乏的微风忽而开始高涨,如凶潮般开始狂呼,涣散的水蒸汽在道士的号令下归拢一处,游离在空中的夏风渐渐加深了季节的颜色。
那一抹凉意越发放大,在一刻之间踏入了萧索的清秋,须臾间,又一刻过去了,那阵风仿佛钻进了时间连廊,转过四季的拐角,眨眼便来到了幽冷的隆冬。
寒流像看不见的锁链一样,实行封锁,水汽依附在巨人身上,化作水珠,再变化作冰霜,白色的冷气沉降下来,冻住了仍在喷射的高压水枪。
霜白淌过巨人的身躯,淌过那把铁锚,流落至地面,缓缓铺张开来。
物体、动作、生命、乃至于支撑它存活的每一个不可思议的细胞,都在此时此刻停止运转,冰封的意味浓郁到了极点。
拿着水枪的消防员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金属喷口,生怕被寒流冻伤。
铁锚静止在燃烧的纸符之前,与男人的身位只有一线之隔,本该被铁锚一下轰成一滩肉泥的他,淡淡地抬起眼,看着那个在结冰的钢索上滑行的小丑。
给人们带来震惊的一幕还在延续,这些荷枪实弹的军官士兵们仿佛误入了一场恢弘的神话剧里,他们这里既是充当演员,又是充当观众。
分界线很明显,就在死亡降临之前的那一刻,怜悯世人的神灵委派他的使者从高远的天空中降临到人间,随后施展十八般的武艺,将这头苏醒的邪鬼干掉。
不,这根本不能算是武艺的...
军官士兵的内心路程甚是坎坷,除了震惊和卧槽以外,更多的是惊疑不定,感觉本来该来当主角的他们,完全就是来衬托的,感觉自己操练那么多年,深谙军体拳和拔枪射击等等的诀窍,结果还不如人家掏出一张纸符来得干脆。
有那么一刹那,他们陷入到一阵奇怪的迷茫当中,情不自禁地感叹人生的幻灭。
这他妈的是法术吧,这他妈的就是神通吧,也就是他妈的那些修仙小说里整天写的那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斩妖魔,渡天劫,独有一身上天入地的通天修为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你他妈在逗我玩么?
还是我自己没睡醒啊,最近老是看什么特种兵、兵王之类的小说,看出幻觉来了,就给我来个什么仙王重生么?
闹够了没有,做梦也该醒醒了吧,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超人,哪有什么怪物啊...
你们俩,戴着个奇奇怪怪面具的,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就是假面骑士了吧?
你们的摩托车呢,当假面骑士,你们竟然不骑摩托车,一个单纯靠跳,一个踩着纸鸢,有违职业精神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不骑摩托车的假面骑士吧,诶,你们的摩托车呢?!
车牌号码是多少,领了驾照没有?!
想来是没有的。
因为张小文才十七岁不到,而根据国家法律法规,未满十八周岁是不能办理摩托车驾驶证的,所以,综上所述,他是不可能持有摩托车驾驶证,也不可能骑着摩托车飞越天台,做出什么酷炫的特技表演。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摩托车,即便是如今在道路上横行的电瓶车,他也一次没有开过,倒是想入手一台,但是价钱它不允许。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切出手中的刀,在月华中划开一条直线,笔直地斩断那一刻银色的、硕大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