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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瞳孔猛地一缩,身形如闪电般掠出,跳上地面。
局部鸸鹋兽化后的手爪一下将碍眼的墙壁暴力撕碎,断裂的木头像被撕开的雪花四处散落,后面露出了空无一人的酒馆大厅。
没人?
碧斯特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刚才在酒窖里,她虽然没有兽化,但她的听力被魔术潜移默化改善得早已远超常人。
应该是酒窖里刚才她踢倒酒架的声音令躲在暗处的人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才发出了声响。
碧斯特让自己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开始了魔力的感知。
漆黑的视界里,一片沉寂,可她并没有就此停止探寻。
终于,让她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缕魔力的游丝。
女孩嘴角微微翘起,猩红色的眼睛睁开,长满黑色羽毛的手爪随身飞出,探向大厅最阴暗的一角。
就在碧斯特即将触碰到墙壁的那一刻,一只漆黑如墨的手臂从墙里伸出,挡下了她的攻击。
木头墙壁,这时竟像湖面一般泛起涟漪,白发的男孩从墙中走出来,身形渐渐浮现在碧斯特的眼前。
宛如一只从一汪黑水里浮出的幽灵。
“你是谁?”碧斯特冷声问道,语气里充满警惕,她可不记得九国使者里有这么一个男孩。
这个家伙能轻松接下她的爪击,已经注定了他绝不是普通人。
“我,认识,她。”斯雷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低垂的头始终看着地下。
“你是她的同伴?”
是来找薇尔维特的么,碧斯特心想。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似的。
或许是她内心里一直存在着这个念头,认为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想将一切都扳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这样的话,所有已经发生,与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就会与楼下那个女人无关了吧。
可是,还没等她审视清楚自己的内心,斯雷那边却已摇了摇头。
光影在瞬间闪过,下一秒男孩身前的酒桌被碧斯特切成了数段。
女孩眼底仿佛有怒火流转,咬牙道:“你耍我?”
碧斯特一点就着的性格,碰上斯雷这样的交流方式,简直就像是往火药桶上面浇了油。
如果斯雷给不出合理解释,估计下一秒碧斯特就要将他撕碎。
“我,美联邦,的人,但不是,同伴。”可斯雷的回答,只是这样一句。
酒馆内,经历了两人短暂的沉默后,碧斯特丢下一句“有病”,转头就抓起雨衣扬长而去。
美联邦的人还不是同伴,那是什么?
被留下的斯雷,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酒馆里,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便重新迈开步子,朝着酒窖底下走去。
沉醉在酒精里的女人,看见斯雷的到来也有些意外,眼神微动,可最后依旧归于沉寂。
她举起新开的威士忌,再次喝了起来。
男孩走到女人的面前站定,看了一眼薇尔维特惨白的面色,说:“别,忘了,你的,任务。”
薇尔维特听到斯雷的话,脸上露出自嘲的一笑:“抱歉,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不要钱了,今后都不再需要了……如果你们要我的命做赔偿,就拿走吧。”
斯雷注视着女人黯然神伤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呼吸一滞,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但随即,他想起了老人给他的任务。
对于他来说,任务应该高于一切。
男孩顿了一下,忽然开口:“卡普·丹尼斯,他要,救你,我给他,开了门。”
他的话,就像落在静室里的一根针,虽然很轻却分外清晰。
女人,缓缓抬起了头。
卡普·丹尼斯,或许没有人再记得的这个名字,但她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那就是猴子的本名。
猩红色的血丝,顷刻间布满眼球,手中的酒瓶应声碎裂。
地面上,暴雨如注。
磅礴鬼气冲天而起,仿佛暴风雨中骤然出现了暗蓝色的龙卷,那是从狂暴中诞生的飓风,誓要将周围的纷乱雨点、草木生灵全数卷入毁灭。
还未来得及走远的碧斯特,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雨刷快速地拨开车前窗流下的雨水,透过车窗,诺瓦深深凝视着那雨幕中狂舞的鬼气旋涡,眼神深邃得让人根本无法猜到他的想法。
车后座上,同样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恐怖魔力的亨利也微微变了脸色。
本来借口了解情报,刚从法兰西魔术庭院里动身离开的诺瓦与亨利,在暴雨中停下了车,他们本该在这里转向街道的另一头,去与城中隐藏的瑞贝卡汇合,从她那边了解最近城区里发生的事。
可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目标。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没有精灵可以准确观测到旋涡中的情况。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亲身前往。
就像古人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过去。”
诺瓦果决沉着的态度,令亨利稍微镇定下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才能让亚当斯先生色变失去冷静呢。
亨利感觉自己很难想象这样的画面。
“启动。”
语音发动了汽车引擎,车轮急速转动卷起滚滚泥水,一头冲进了前方的瓢泼大雨里。
雨水沿着银色的铠甲流下,灰暗的光倒映着男人坚毅的面庞。
他仰头望向从天而降的雨珠,一滴滴雨点打在眼睛里,也没能让男人眨一眨眼。
水珠打在眼睛上的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们都是习惯了痛楚的人,越是痛苦,越能看清。
遥远的地方,鬼气旋涡的魔力是他无比熟悉的,他一下便知道了旋涡定是那位女赏金猎人。
“莎拉·薇尔维特。”西里欧发出一声低语,继而身形暴起跃入灰蒙蒙的城市之中,向着旋涡中心赶去。
血,染红了整个巷子。
犹如怪客在无人街巷的墙壁上涂抹描绘着自己的世界,这里也俨然被人当做了创作的天堂。
一具具尸体宛如艺术品一般陈列在巷子的深处,每一具尸体的腹部都被剖开,肠子被掏空,死相可怖,可就是这样的尸体,每一个摆放的动作与姿势,却又突显着作者的用心。
这是他精心打造的森罗地狱,也只有他自己,恐怕才能够在这里处之泰然。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巷子中,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把银色的手术刀,刀上插着一段血淋淋的肠子。
血,沿着肠子尾端向下滴落,他却毫不在意,灰暗的眼睛里,仿佛从不会有情感一样,他就这么漠然地将一节节断肠送进自己嘴中。
他,竟然是在这里进食。
他剖开了人们的腹部,取出他们的肠子,是为了拿来食用,而食物的残骸或许正是他佐餐的调料。
一想到这,就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肠子吃完,男人才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鲜红,转身走出流淌着血水的小巷。
雨水,冲洗不净他脚下的血,他的皮肤依旧是那样病态的苍白,像是尘封在尸库里不知道多少年的冰冷尸体。
他一步步踱过血水,向着鬼气旋涡慢步走去。
在他离开后,又过了一会的时间。
有另一个人走进这条巷子,他撑着黑色的伞,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巷子里,面对着一具具尸体,深深鞠躬,他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白色的花,蹲下身将花束轻放在地上。
他的眼睛,也是一样的没有感情,他本就不该拥有感情。
可他,却主动来到了这里。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或许,这不过是他通过算法计算之后,得到的一个结果。
理由,真的很重要么。
他来了,做了很多人不会去做的事情。
这已经足够。
“愿你们的来生,不再饱受苦难,不再忍受恐惧的煎熬,不再承受绝望的悲伤。”
他低声祈祷,似在希冀着死于这场战争的无辜者,能够平安抵达灵魂的彼岸。